分卷(97)
邱秋抱膝蹲著,想了半天沒主意,抬頭問:您覺得呢?我要當做禮物的。 攤主立刻坐直,大聲道:這盆!必須是這盆天堂菊!高貴、優雅、上檔次、首都品質! 邱秋看向他的手邊。 攤主:既然是要送禮,肯定得挑最好的對不對?我不坑你,我們店都是實價,這個花型,這個價格,整個三區再也找不到第二盆哎你干啥? 邱秋扶著花架,躬身向前,鼻尖幾乎碰到了那盆天堂菊,然后輕輕嗅了一下。 它可能快死了。邱秋說。 攤主一下青了臉。 我在線上,可能聞得不準,但光看花形,它也活不久了。邱秋說罷,同情地嘆了口氣,難怪叫天堂菊,您節哀順變。 攤主: 鐘豫很沒良心地笑出了聲。周圍已經有許多路人駐足,看戲之心一覽無遺。 邱秋回頭道:我們走吧,看看別家。 站??!攤主兇形畢露,墨鏡造型頗有魄力,我家的花,你只看不買?耍我??? 邱秋:? 突然,攤主身后的屋子里躥出五個黑衣大漢,均和攤主一般高壯,乍一看宛如墨鏡黑社會。 圍觀人群四散開去。 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攤主獰笑,知道老子的靠山是誰嗎?是麗雅莎小姐的人! 邱秋:! 邱秋緩緩歪頭: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你讓我想想。 第99章 我光速失戀了。 麗雅莎小姐的大名震懾了一大片路人, 唯獨沖突最中心的兩人,反應慢半拍似的,和墨鏡攤主對視著。 沉默中, 一分鐘過去, 墨鏡:你想起來了嗎? 邱秋:快了。 墨鏡咬牙:你耍我? 我真的聽過這個名字,而且就在最近,邱秋苦惱道,要不然, 您給我一點提示? 鐘豫笑得站不住,后退兩步靠住一塊廣告牌。 小家伙太逗了,長得一副乖樣, 卻帶著點奇妙的囂張。 是相當的囂張。 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個麗雅莎是誰,但從周圍人的反應來看,想必是當地的地頭蛇類的人物。正常人哪怕讀讀空氣,都不會像這小家伙似的。 他怎么長大的?從小到大沒被人揍過嗎? 面前的墨鏡攤主顯然和鐘豫想到一塊兒去了, 給身后幾個一模一樣的兄弟們使了個眼色,擼起袖子,兇神惡煞地跨步出了攤子, 將邱秋圍了起來。 別以為你線上登錄老子就拿你沒辦法!墨鏡道, 給老子報上名來, 今晚就飛到你家門口。不報你今天別想下線!嘿嘿,有麗雅莎小姐罩著, 下線區全是我們的人。 就像登錄時需要從總站登錄一樣,如今從伊甸下線也需要去下線區,否則不僅不能保證你的信息安全,還會給王庭的信用系統減分。 王庭的高壓統治至今仍像一層陰云籠罩在普通民眾的頭頂,沒有人敢輕視這個信用系統, 指望它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也就沒有人敢不拿下線區當回事兒。 見邱秋不出聲,墨鏡得意起來:怕了吧?勸你識相。要么老老實實報ID,要么跪下求我。 聽到這里,鐘豫笑容淡了些。 跪得好看點,我們說不定會大發慈悲放過你。嘿嘿嘿 眾墨鏡猥瑣地哄笑起來。 邱秋仍然沒出聲,小小的身體被數名壯漢圍著,像嚇到失聲的小動物被困在了籠子里。 人rou籠子越來越興奮,你一言我一語,逐漸不堪入耳。 鐘豫眉頭微蹙,站直身體。 如果可以,他當然不希望鬧出什么會被葉文聿他們注意到的事,但現在邱秋的安全最重要。就算身體不會受傷,也不代表他可以看著小家伙被辱罵。 沒等他邁出一步,邱秋突然開口。 我想起來了。他說,麗雅莎小姐,想開美食城,但在宣傳會上做的魷魚炒飯非常難吃的那位。 眾人: 鐘豫腳步僵住。 墨鏡幾人組臉色極其難看。 攤主額頭青筋快要連成漁網狀了,他深呼吸幾口,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好字來。 你小子,真夠膽兒。今天老子陪你玩玩,讓你長長見識。攤主咬牙切齒,以為你真人不在這兒,咱們就拿你沒辦法?哈哈 說著,攤主抄起手邊一只花鏟,作勢要掄過去。 人類的恐懼有時并不需要直接的rou體傷害。尖銳的鐵鏟刺向眼球,光是這一瞬間的視覺效果,已經足夠讓大多數普通人驚厥。 鐘豫心中一緊,身體已經反射性地沖進了人群。但伸出的手仍然慢了那么一點點,從鏟子銳利的邊緣掠過,殘余一道虛影。 邱秋!鐘豫眉頭一皺,反身擋在邱秋面前,看向他眼睛。 出乎他的意料,少年并沒有驚慌失措,甚至沒有眨眼。他微微仰頭,正要說什么,卻被數米外席卷而來的人群噪音吞沒了。 大哥! 這群人聲勢浩大,氣勢洶洶,身后仿佛卷起一陣煙塵。 為首者披著黑斗篷,身材高大,后面的也差不多的打扮,看著比攤主一行還要可疑。 圍觀群眾又自覺往后退了幾米。 大哥!你怎么了!有人找你麻煩???黑斗篷真人在場,兜帽下的眼睛發出死亡射線般的光。 阿猿。邱秋有些意外地打了個招呼,你們不是回去了嗎? 黑斗篷立刻滿臉堆笑:有人告訴我們大哥被人找了麻煩,我們不得來撐場子嘛! ?圍觀群眾目瞪口呆。 大哥叫的是誰?。?? 黑斗篷和善笑完,轉頭便吼:找死! 阿猿,邱秋喊了他一聲,壓低聲音問,你們不是舊黨嗎可以白天出來嗎? 沒問題大哥!阿猿再次變臉,爽朗一笑:這里可是D區,咱們有啥可怕的。喂!哪個是領頭的,給老子出來 攤主一眾是吃軟怕硬的典型,不然也不會在這偏僻的地方賣花。眼看黑斗篷們人多,當即氣勢就丟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純粹是靠著信念強撐著的,他定了定神,再次吼道:老子是麗雅莎小姐的人! 黑斗篷樂了:麗雅莎小姐?誰???很牛逼嗎?哈哈哈她都被調查了你們不知道嗎 ?攤主愣了。 就算她還沒涼透,有了你們,也快了。黑斗篷一揮手,給我上錄像,正愁沒素材去搞她呢兄弟們,上! 街頭一片混戰。 不知不覺,邱秋和鐘豫被擠到了圈外。 走吧。邱秋看了鐘豫一眼:禮物還沒買呢。 鐘豫心情有點復雜,什么也沒問,默默跟上。 他心里有很多想問的,但十幾米的距離不夠他整理思路,邱秋已經再次蹲到了一個攤子前面。 尖叫花!邱秋驚嘆。 什么?鐘豫與他并排,半蹲下來。 它長得很像我以前養過的一種花。邱秋靦腆地笑了笑,抬頭問老伯,這花叫什么? 賣花老伯長著一張苦兮兮的臉,笑也像哭似的。他慢條斯理道,叫火吻。 哪個吻?邱秋問。 呵呵,老伯一笑,名字,只是為了叫著方便。小兄弟有喜歡的,不如就叫,自己的。反正火吻,也不知道,是誰取的。 嗯邱秋應了一聲,緊緊盯著花。 三區此刻正是正午,陽光從頭頂直射下來,影子緊緊粘著腳底,幾乎不見。 好熱啊,鐘豫心想。 不知名的燥熱感如影隨形,手腳怎么放都別扭。 身邊的邱秋在強光下成了半透明狀。他的耳垂被頭發尖掃過,因此而發紅。仿佛能看到細小的血管運送著血液。 鐘豫喉結動了動,移開視線。 從一年前醒來,直到現在,他從來沒有過這么強烈的想要了解一個人的欲望。 飄忽不定的靈魂像是終于找到了一個微弱的引力源。 我不想一輩子這么孤獨鐘豫這樣想過很多次,也有足夠的勇氣去實現。 既然要掌握主動權,那就從今天開始。 那你自己決定吧。邱秋付了錢,指了指他精心挑出的一盆花。 什么?鐘豫回神。 名字啊。邱秋說,老伯叫他火吻,我叫他尖叫花,但現在它是你的花了,所以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鐘豫挑了挑眉:尖叫花是吧?就這個了。畢竟你送的。 邱秋有些不好意思了,抿了抿嘴道:把你的地址填上去吧。我問了老伯,這種花不難養,但你還是要記得澆水,定期換營養土。 鐘豫唰唰填上地址。 另外,它是用來看的哦,不要把它吃掉了。 嗯?鐘豫疑惑。 啊,你是正常的人類嘛,當然不會吃的。邱秋點點頭,認真地看著鐘豫的眼睛,要好好珍惜它哦。 會的。鐘豫起身。 時間不早了,他似乎也沒有理由再拉著小家伙逛下去。但告別的話遲遲說不出口。 片刻后,他隨意道:謝謝你的禮物,我也想回個禮。你喜歡什么? 不用了,邱秋說,這本來就是謝禮啊。 你喜歡什么?鐘豫重復了一遍。 邱秋很容易被強硬的行為帶著走,聞言思考起來。 好吃的? 換一個。鐘豫說。 他暫時還沒辦法擺脫王庭監視,這種線下活動就放到十年計劃里吧。 邱秋想了半天,再次答題:我還喜歡一個人。 鐘豫: 但我把喜歡的人弄丟了,邱秋嘆了口氣,片刻后又振作起來,沒關系,我會把他找回來的。 鐘豫: 我光速失戀了。鐘豫面無表情地想。 第100章 呵呵,不賠錢,也不 鐘豫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 醒來時黑眼圈還是很重,去訓練室的路上,不少人都偷偷看他。 到了晚上, 鐘豫剛剛在餐廳坐下,葉文聿找過來了。 昨天才發生了很多事,鐘豫表情rou眼可見的僵了一下,既沒理葉文聿,也沒有裝出一副開朗活潑的樣子調侃他。 嗨。葉文聿在鐘豫旁邊拉開椅子, 表情一如既往。 鐘豫沒趕他,但把椅子往旁邊挪了挪。 葉文聿差點笑出來,就差在臉上寫上你真可愛四個字了:昨天睡得不好嗎? 鐘豫轉過臉, 煩躁道:睡得好才他媽奇怪吧,你是不是腦子有??? 葉文聿一瞬間有種被細小的電流刺到的感覺。 鐘豫從醒過來開始,對所有人都是那種看似親近實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他從來不去真的怪誰, 也沒有口出惡言。 而現在他對自己發火了。 想到這兒,葉文聿幾乎拿不穩手上的水杯,強壓住興奮感, 他繼續說:要不我明天陪你睡? 鐘豫露出一臉嫌惡的表情。 哈哈哈。葉文聿忍不住了, 笑得趴在桌上。 你是真的有病吧。鐘豫嘆氣, 你不是很忙嗎,到底為什么整天盯著我, 說真的我覺得很煩。 因為你是我很重要的人啊葉文聿拿起叉子,戳在土豆泥里,語氣有些低落,但你不喜歡就算了,下次你不想我找到你就關終端吧, 門也可以鎖起來,我已經放棄權限了。 他說到這份上,鐘豫反而說不出更狠的話,默默喝完了自己的湯,把碗一擱。 我真的不記得了,在我看來,你就像在我身上找別人的影子,鐘豫嘆氣,而且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你只肯把篩過的信息給我看,我怎么信任你。 葉文聿沒說話。 就這樣吧。鐘豫起身要走。 等等,葉文聿叫住他,我可以給你看。 鐘豫回頭。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會告訴你。葉文聿聲音微啞,把頭發往而后撩了撩,用向上的角度看他,只要你問。 葉文聿第一次把鐘豫帶到自己的房間。 擺設很普通,以米色裝飾為主,很多地方鋪著長絨毯子,堆著各種圓乎乎軟綿綿的大抱枕。 鐘豫四處看看,頗有興致地吹了聲口哨。 葉文聿臉微紅,我喜歡抱枕。 很可愛嘛。鐘豫說,你早點帶我來房間,說不定我會對你好一點。 葉文聿低下頭:那什么,你坐,喝點什么呢算了你直接問吧。 鐘豫從來不是個省心的人,葉文聿并沒有被目前順利的進展沖昏頭腦。一點軟化的態度并不能代表什么,他是個無論在多粗糙的地方都磨不平棱角的人這一點,在他決心自爆都不肯加入王庭的那一刻,葉文聿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