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笑意在眼中化開,云舟渡道:上輩子是欠了我,還不清的。 沈千眷把茶盞往他手里一塞:說什么夢話,喏,涼了。 15、變數 ◎你若再死,我就瘋了?!?/br> 杯盞在手中轉了一圈,云舟渡垂眼看著杯中冒出的熱氣,忽然道:沈千眷。 嗯?沈千眷掀了掀眼皮。 他猶豫了下,只是道:你是怎么掙脫幻境的? 沈千眷清了清嗓子,坐下給自己也倒了杯茶: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你要想知道,就也得回答我的問題。 云舟渡:你問。 這么好說話? 沈千眷傾了傾身子:你在河底發生了什么?和那紅毛怎么認識的?他為什么聽你的話? 云舟渡抬眼看他,熱氣熏得一雙眼濕漉漉的。 沈千眷摸了摸鼻子:你挑一個。 你知道關于不死神魂的傳聞嗎?云舟渡呷了口茶道。 聽說過,就是從沒聽過有人說鳳璇。鳳璇這個名字好像在歷史上被抹去了般,連流言都不曾提起過。 我見到了過去發生過的事。 中古時期曾有一道門,名為通天門,門內弟子各個天資過人,更有上古神凰一脈留在道門,傳說中的不死神魂讓那道門更添了幾分神秘。說是上古神凰一脈,其實只剩兩人。師姐外出辦事時,結識了一名跌落山崖的男子。男子摔斷了條腿,已經在山里風餐露宿一年多了,依然沒人來找他。師姐就問他,為什么不自己走出去? 男子道,他只是宗門里的小弟子,要殺他的人不會因為他殘廢了就可憐他放過他,還不如在山林間來的自在。 男子即便是處于這樣的境地,依然每天都將自己收拾干凈,倒像是真的在林間悠然自得。 師姐的宗門沒有勾心斗角,她的心思很純凈,頓時就被男子的氣度吸引。她替男子治好了腿,幫助他重新站立行走,一來二去兩人就熟悉了起來。師姐喜歡曇花,男子便雕了滿園的曇花哄她開心,會隨手折一片竹葉吹一曲小調歡迎師姐回來。兩人皆精通音律,時常一起撫琴弄曲,好似一對神仙眷侶。 可曇花終究是曇花,沒有什么是永恒不敗的。 師姐要回師門復命,再回來,山崖底下已經沒了男子的身影。 她一直在尋找男子,打探男子到底來自哪個宗門,會不會被要害他的人抓走了。再次見到他,他已成了天之驕子,在比試臺上大放異彩。他奪下了魁首,將讓人眼紅的第一名獎勵奉與師姐面前。沒過多久他便來通天門提親了,通天門并不禁止弟子們婚配,除了師弟一在勸阻,其他同門一概皆是祝福。 鳳璣沒有被背叛,新婚當夜她的道侶早已是一具被人制成傀儡的尸體了,所以她才發瘋墮魔。云舟渡停了停,接著道,至于鳳璇,好像一直在找什么人。 師弟是第一個發現師姐不見了的,擔心師姐的安危,什么都顧不上,單槍匹馬去救師姐。 結果對方早有準備,將他鎖與黑水底下。 師姐趁著這機會逃了出去,在黑水河畔被好心的村民救了,卻也給他們引來了災禍。 那日,眾仙門齊聚,將殺死道侶的罪名扣在鳳璣頭上,連帶她的宗門都成了眾矢之的。 左右不過短短幾日時間,所有的事都已面目全非。 后面的事,沈千眷都看到了。 他一直安安靜靜聽著,這時才放下冷掉的茶盞,托著腮長嘆了口氣:果然傳聞不可信。 云舟渡摩挲了下手指: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啊。忽然反應過來,沈千眷道,你問這個干什么? 云舟渡眼神暗了下來,這時候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 沈千眷見他情緒低落,想到火云宗已經被滅門,那他師兄也 走上前按住他的肩,安慰道:節哀。 云舟渡: 外頭傳來一片驚嘆聲,沈千眷出門一看,就見大片烏云轟隆轟隆地往這邊涌來。長河倒流而上,在封魔村前鋪成一張巨大的水幕。 好多不明真相的修士都光顧著出來看天地異象,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即將來臨。 是鳳璇。云舟渡來到他身旁,我去引開他,你 說著悶咳一聲,眉頭皺了起來,拿帕子擦去唇邊的殷紅,不動聲色垂下手掩住帕子。 沈千眷目光轉了過來:藏什么?都傷成那樣了,回頭又添新傷,我上哪給你找醫修?他推著云舟渡回屋,你好好待著,那家伙方才就不對勁,多半是沖我來的,我得去問個清楚。 云舟渡下意思伸手抓了一下,卻連他衣角都沒碰到。 注視著他的背影,云舟渡的目光慢慢沉了下來。 九世佛修啊 從上古至今,每一世都應劫而生。 可是,師兄。 這一世,你若再死,我就瘋了。 隔著老遠就見鳳璇被雷劈地到處蹦跶,他有不死神魂,又被魂火灼烤萬年,只要不死,他的神魂只會更加精粹。 他身上的寶衣已經被劈的焦黑,一頭紅毛炸開的非常有特色,模樣看著慘了些,死是死不了的。九天雷劫之下敢這么蹦跶的,全天下估計也就他一個。 在沈千眷看見他的同時,鳳璇也瞧見了他。 差點把他給忘了,這雷劫能隔著萬年照劈不誤,也就有可能如萬年前那般,除非躲起來永不出世,或者身死道消,否則這雷劫就渡不完。 不知什么時候起,這天道早就變了,它容不下任何修真者擁有長久的壽數。他被鎖在萬丈之下才暫時避過了天雷,若是只能躲在暗處一輩子茍且偷生,他費盡千辛萬苦出來又有什么意義。 禿驢!鳳璇大喊了聲,即便是未必真的需要他相助,鳳璇也要弄明白他究竟是不是萬年前那人,有九天之雷的威脅便是最好的時機。見沈千眷根本沒給半點回應,想了想自己怎么說也是有求與人,立即端正態度道,大師,還記得你當年的承諾嗎?你說只要給你一個銅板就能幫本座達成一個心愿。 沈千眷莫名其妙回頭看了眼,沒見有人來,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不會在和我說話吧? 大師!只要你幫本座渡過這雷劫,本座與你當年的恩怨一筆勾銷! 對這一個銅板,當年的鳳璇確實沒當回事,還說這和尚化緣還搞那么多花樣。直到后來看到他手撕天雷,震懾千古的一戰,鳳璇才意識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可惜,那場大戰之后就再也沒見過他。如果能找到他,他們也不至于走到如今地步。 沈千眷被他詭異的目光看的一激靈:還真是????? 沈千眷抖了抖錢袋:給你十個銅板,把故事編完整。 鳳璇: 鳳璇冷笑一聲,什么也沒說,直接加速往沈千眷的方向掠去。這人若不是那禿驢,他就把銅板囫圇吞下去。 天雷可不管底下的是誰,這是要出人命的! 開什么玩笑!這誰扛得住???! 沈千眷捏了張增加速度的符說跑就跑。一個涅槃境大修行者找他一個初升地靈境的小修士幫忙渡劫,腦子被雷劈傻了嗎? 封魔村外的結界早被天雷轟得渣都不剩了,沈千眷暢通無阻地闖入林間,身后鳳璇緊追不舍,天雷驚得數千妖獸四散奔逃。 這位前輩,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沈千眷反思著自己身上是不是帶了什么讓人誤會的配飾。 鳳璇咬牙切齒,當年攔他時說的天花亂墜,等有事找他時不又見人影,好不容易有緣相見了,續了頭發就翻臉不認人。 少廢話,你幫不幫? 沈千眷發覺沒法和他溝通,于是開啟拖延大法:你總得給點時間,讓我想想辦法吧! 鳳璇心說給你時間你不就跑了。 他被劈得十分煩躁,一把將豎起的頭發捋下去:隨便你用什么方法,直接撕了劫云也可以,本座不怕麻煩。 沈千眷:撕?嘶。 鳳璇:怎么感覺不太靠譜。 越往深處,妖獸越是稀少罕見,沒過多久,沈千眷手中的符紙燃燒了起來,他驟然停下,低著頭道:我明白了前輩。黃泉路上無老少,奈何橋頭骨rou分。他的聲音聽上去委屈極了,最后得出結論,你就是想讓我陪葬。 鳳璇: 但凡他稍微有點高手風范,哪怕看上去像個正常人,鳳璇當年也不至于將一個銅板換來的信物隨手丟了。 隨著雷劫的接近,符紙在他手中燃盡,沈千眷緩緩抬起頭,眼中火光泯滅。 但有件事我想你有必要知道。 沈千眷微微一笑,我地靈境了。 鳳璇:?這有什么值得驕傲的嗎? 這意味著無論你是誰,我要殺你輕而易舉。 一排排赤色的神符阻攔了鳳璇的去路,沈千眷長發輕揚,眼底是他未見過的張狂。 爆! 神符炸裂其中的靈蘊形成一個個氣旋將他鎖定,眼瞧著下一道天雷兜頭打下,沈千眷掐準時機將道法打了出去,歸藏! 刺眼的白光如海浪般翻涌,整個紫云澗都在顫動,半晌,雷云緩緩退去,氣旋中心,一顆墨色的珠子掉落下來。 這不就成了嘛。沈千眷撿起來吹了吹,這個當補償,謝了。 珠子中原本是一片青藍色嫩芽,認了主后才會衍化成其他模樣,比如現在,一只金色的鳳凰在墨色珠子中橫沖直撞。玄葉琉璃心中別有洞天,鳳凰的身影在墨色中時隱時現,漂亮極了。 等本座出來你死定了!鳳璇簡直要氣死了,如果現在有人告訴他沈千眷不是那人,打死他都不信。 說兩句莫名其妙的話就頂著雷劫來追我,你還有理了? 墨色珠子上覆了一層綠意,沈千眷忙結了幾道印將他暫時封死。 玄葉琉璃心,好東西,小師弟一定會喜歡的。沈千眷一雙眼亮晶晶的。 不得不說,修陣道燒錢吶。 有了這個無論是拿去拍賣還是以物易物,都不至于那么快把家底敗光。 算了算時間,離小師弟入門大概還有大半年,他得趁這時間多準備點見面禮。 作者有話說: 沈千眷:我的心里只有小師弟,外面的小妖精我看都不看一眼。 云舟渡:(心情復雜.jpg) 16、白貓 ◎可是我都回來了啊?!?/br> 沈千眷回去時,傳送陣已被打開,眾弟子們各個都跟落湯雞似的,正排排站著挨訓。 天都使者背對著他,沈千眷沒有接近,遠遠地退開。 駱瑜見他回來沖他擠眉弄眼,傳音道:你去哪了?虧得你沒撞上人,這次天都使者來了兩個,其中一個已經去查看異象了。 沈千眷:隨便轉了轉,他們這次怎么來這么快? 駱瑜:不是有了前車之鑒,防著呢嘛。 沈千眷:他說什么呢? 駱瑜苦了臉:咱們這次試煉又不作數,宗門的排名就要看其他同門了。 天都可以說掌握了整個修真界的資源,按排名給各大宗門分配資源,資源按名次降低,最后的一部分干脆分不到修煉資源,反而會受到打壓。每十年會重新排名一次,弟子試煉也屬于給各大宗門排名的一部分。 怎么說? 這封魔村不在試煉的范圍之內,你說氣不氣人。不過也虧得這天地異象,不然天都使者不來,我們根本出不了結界。 已經跑出結界再回來的沈千眷: 那不過是天都使者說來讓你們言聽計從的手段,還真信? 對了,云舟渡呢?沈千眷望了圈,都沒見到云舟渡的身影。 駱瑜揚了揚下巴:小世子在你回來前已經出去了,看到那個傳送陣沒,天都傳召,他是第一個離開的。 天都傳召?找云舟渡?一個云州世子的身份恐怕還入不了浩初帝的眼吧?為什么會傳召他? 駱瑜見他走向傳送陣忙道:誒,你干嘛去?你有沒有覺得你過于關心云舟渡了? 我關心他做什么。沈千眷冷靜道,只是懶得留在這聽他們廢話。 傳送陣閃了一下,沈千眷才被傳送回去就遇上了賀瀾。說起來上次一別,他還不知道九命他們怎么樣了,會不會還是重蹈覆轍。 正與賀瀾對戰的紫衣修士手中雙劍上泛出雷光:賀瀾!你是要跟天都作對嗎? 天都的修士大部分都是雷修,也不知是什么修煉功法,能讓原本一個雜靈根天賦極差之人短日之內成為雷靈根修者,并且修為提高到天靈境,但他們的修為都止步與此了。 紫衣修士顯然不屬于此列,他仗著天都的威勢,以渡劫境的修為隱隱壓了生死境的賀瀾一頭。 息怒息怒,只是暫時不能讓你們帶走他而已,哪就作對了,一個宗門小修士,犯不著吧。賀瀾話說的慫,手下分毫不讓。 休要胡說,他可不是什么小修士,他是我們云洲的世子!紫衣修士執劍斬去一道攻擊,怒道,你不肯歸順天都便罷了,看在那位姑娘的份上,帝尊已不計較。倘若你再阻攔,休怪我等不客氣。 紫云澗外停著輛馬車,一群至少天靈境的修士提著劍守在馬車四周。馬車里靜悄悄的,仿佛無人在內。 聽那紫衣修士的口氣,云舟渡在馬車上? 沈千眷躲著兩人的視線,悄悄朝著馬車接近。 這時,馬車四周刮起一陣罡風,牽著韁繩的馬兒抬起前蹄嘶鳴一聲。 空中飄起了雪花,周圍的溫度頓時降了好幾個度,伴隨著晶瑩的雪花落下,輕紗覆面的女子從天而降,她一雙眼生的極為好看,卻比冰雪還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