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縛 第58節
* 姜府。 姜正鶴與姜君義父子二人皆神色肅然,等著派出去的刺客送消息回來。 院中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來者正是此前跪在高義面前求饒的刺客。 “處理干凈了?”姜正鶴沉聲問道。 “一個不留,兄弟們還在處理尸首,我先趕來向大人回稟?!?/br> 姜正鶴松了神色,“干得不錯?!彼贸鍪O碌哪前脬y子。 待姜正鶴一離開,姜君義就忙問道:“我讓你留下那姑娘的命,你沒把她殺了吧?” 那人答道:“姜公子放心,人我關在城外荒廟里,跑不掉的” 姜君義搓搓手,想起蘇淮那個生得勾人魂的好meimei,急不可耐的就往外走。 他連夜側馬往城外敢去,來到那座荒廟,姜君義以為會聽見驚慌失措的痛哭聲,不想卻是靜悄悄的一片。 若不是看見有一道身影倒映在破破爛爛的門窗上,他差點要以為這里沒人。 姜君義勾唇笑著走上前,眼里已經是按耐不住的欲|色。 殿宇內,裴知衍站在積滿灰塵的佛像前,眼睫在眼下壓出一道陰翳,手中則捏著把寒光森森的匕首,漫不經心的把玩著。 第48章 病態 烏云壓月, 夜色沉涼如水。 一行手持刀劍,高舉火把的官差猶如一條火龍奔走在林間,腳步聲重重踏過地面, 一擁闖入至破敗不堪的荒廟,傾刻就將大殿全部包圍。 姜正鶴走在人群前, 直指著寺中的陳風等人怒喝道:“給我拿下!” “啊啊啊啊啊啊——”驚破天云的嘶喊慘叫聲從殿內傳出。 “你饒了我……求求你饒了我!” “求求你、求求你!” 語無倫次的哀求聲一聲聲傳出,姜正鶴心驚rou跳, 是姜君義! 姜正鶴兩腮的rou驚怒到發顫, 抬手直指大殿:“還不拿下!” 陳風道:“姜大人若是還想要令郎的性命, 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br> 姜正鶴胸口劇烈起伏, 粗聲道:“你們究竟是什么人!” 誰能相信區區一介商賈身旁的隨從武功如此高強,連他專門派去的刺客都被剿滅。 陳風不做回答,抬手道:“姜大人請進內說話?!?/br> 殿中不斷傳出姜君義打滾哭喊的聲音,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姜正鶴好像被人掐住了命門, 怒到沖冠眥裂滿眼充血,但不得不按照對方所言行事。 他推門進去,眼前的場景讓他驟然縮緊瞳孔,心頭大駭,額間青經暴起,沖上前痛聲大喊:“君義!兒子!” 姜君義痛苦蜷縮在地上,發間布滿豆大的冷汗, 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煞白的嘴唇直顫抖個不停, 他雙手捂住左眼, 噴涌的鮮血還是從指縫不斷淌出。 “父親,父親救我!給我殺了他!殺了他!”姜君義用僅剩的一只眼怨毒的看向裴知衍,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沾著血的匕首被隨意丟棄在草垛里, 裴知衍站在香案前,拿了塊帕子漫不經心的擦著手,可那雙手上分明不染纖塵。 見唯一的兒子被人傷成這般模樣,姜正鶴怒不可遏,當即下令讓官兵將這里的人全部抓起來。 “本官若是你,這個時候就不會魯莽行事?!迸嶂芩闪酥讣?,任由帕子飄落在地上,抬起眸凌厲的壓迫感籠罩在二人身上,“省得把命丟了去?!?/br> 連姜正鶴這樣為官多年的老狐貍都被他眼里的威儀所震懾,他驚駭于裴知衍的自稱,心中快速計較,管他是哪路神佛,事已至此唯有一死! “你與前刺史勾結,買賣官職,還真當自己是個官了?給我抓起來!”姜正鶴三言兩語給裴知衍安了罪名。 “不知死活?!比斡赏饷娲蚨仿曊鹛?,裴知衍始終面色不改,“你設計賣官,謀財害命,勾結登州刺史等等罪狀的證據皆在本官手里?!?/br> 裴知衍微一笑,“還有養私兵,一旦上報朝廷,就是抄家滅門的罪?!?/br> 姜正鶴神色越發猙獰,他竟然連外面的人不是真的官差都知道。 “你是不是在想只要能將本官殺了,就還能有一線生機?”裴知衍輕蔑一笑,“那你試試?!?/br> 話語里的倨傲與不屑讓姜正鶴不禁冷笑,“你的手下就算武功再高又如何,我早已派人將寺廟內外包圍了起來,今夜你插翅難飛!” 話音方落,院里忽然沖進一大批官兵,局勢傾刻反轉,看到自己的人全數被制服,姜正鶴徹底亂了方寸,眼前一陣陣發白,腳下踉蹌。 制服了外面的私兵,布政使司左參政黃鈺蕭大步入內,朝裴知衍拱手道:“下官見過裴寺卿?!?/br> 裴寺卿?! 姜正鶴面露驚駭,不敢置信地地看向裴知衍,他竟然就是那個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的定北候世子裴知衍! 大勢已去,震驚之下,姜正鶴渾身癱軟跪倒在里,抖如篩糠。 姜君義同樣驚到無以復加,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招惹到的竟然是裴世子,那那個女人是誰?姜君義想都不敢想,失血過多加上劇痛和心里的沖擊,讓他幾度差點暈過去。 裴知衍朝黃鈺蕭頷首道:“此番還要多謝黃大人的配合?!?/br> 黃鈺蕭道:“裴大人言重了,這本就是下官職責所在?!彼麚]手命人將姜正鶴二人押回大牢。 裴知衍淡道:“這二人本官親自來審?!?/br> 姜君義回想起裴知衍方才用匕首刺入他右眼時,目光陰鶩含笑,形同邪魔的模樣,渾身劇烈顫抖,一口氣沒上來,徹底暈死了過去。 一夜的審訊,裴知衍將姜正鶴的嘴撬的干干凈凈,得到了一份牽涉案情官員的名單。 從地牢走出來,已經是破曉時分。 陳風上前一步道:“大人,我們是不是即刻啟程?” 裴知衍撣了撣衣袍上沾染的血跡,皺眉道:“讓人備水?!?/br> 這一身污濁不洗去了,會嚇著央央。 * 平青縣,聚合客棧。 季央一夜難眠,雖然裴知衍對她百般承諾不會出紕漏,可她還是放心不下,還不到辰時就起身下了樓。 她坐去到客棧大堂內,邊用早膳,邊等著裴知衍過來。 青平縣過去就是盧陽夾道,還有不到兩個月就是春闈,這個時節客棧里不時就能看到有趕考的書生進出,或吃上碗面或討碗水喝。 季央心不在焉的吃著碗里的白粥,忽聽見旁邊起了爭執聲。 “你莫不是想白吃白喝?”店小二環抱著胸,一臉鄙夷的大聲嚷著。 季央問聲抬眸看去,一個著青色襴衫的書生臉漲的通紅,無比窘迫的翻找著自己的衣袖、書箱,解釋道:“小兄弟你莫急,我啟是吃喝不認賬的人?!?/br> 店小二嗤笑道:“那你倒是拿銀子出來,我看你都在這摸了快有一刻鐘了?!?/br> 書生緊抿著嘴,將書箱里的書全搬了出來,堆了好幾摞,還是沒有找到自己的錢袋,他捏著袖子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神色凝重,“小兄弟,我的錢袋許是在路上丟了,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我將方印壓這,日后來贖?!?/br> 店小二扯著嗓子道:“還丟了,你怎么不說偷了搶了,虧你還是個讀書人?!?/br> 書生被說的面紅耳赤,可他一個只會讀圣賢書的人,連吵架都不會,只能道:“小兄弟,你說話別這么難聽?!?/br> “好,覺得我說話難聽是吧?!钡晷《邮滞纤鹕?,“走,跟我去衙門?!?/br> “小兄弟,你通融通融?!睍绷似饋?,他還要趕考,若是此時生了事端麻煩就大了,“你看這樣如何,我將藏書用來抵飯錢?!?/br> 店小二壓根兒不聽他說的話,拽著人就往外走,那書生弱不禁風的,被他扯的跌跌撞撞,七搖八拐的撞在了季央面前的桌子上。 碗里的白粥都撒出了一些,螢枝忙護住季央,氣怒道:“怎么回事?橫沖直撞的!” 守在客棧門口的高義聽著動靜也走了過來。 季央搖搖頭,示意螢枝自己沒事。 店小二連忙欠身賠笑道:“哎呦喂,沒驚著姑娘吧?” 季央道:“沒事?!?/br> 她看著那跌倒在地,一臉痛色的書生,對店小二道:“誰都有出門在外遇著困難的時候,你又何必咄咄逼人?!?/br> 對一個趕考的書生來說,書是最重要的,他都能拿出來抵了,顯然不是如店小二所說那般品行敗壞之人。 再一個,若是此事鬧到官府,被認定是行止有虧,恐怕連春闈的資格都要被廢黜,那十年寒窗苦讀就算是白廢了。 店小二一臉難色,“姑娘,我們是開店做生意,又不是開善堂?!?/br> 季央抿了下唇,朝高義使去眼色,“高護衛?!?/br> 高義從袖中掏出一角銀子拋給店小二,道:“他這頓爺請了?!?/br> 店小二接過銀子,立時就沒了方才的得理不饒人,點頭哈腰笑著退下了。 書生白色面色扶住桌子站起身,雙手作揖向季央行了一禮,“小生多謝姑娘出手相助,感激不盡?!?/br> 若不是他撞在了自己桌上,季央也沒有想管的意思,她微一頷首,道了句“無妨?!?/br> 書生又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家住何方?” 高義嘿了一聲,“想什么呢你?” 季央也顰了眉心,起身準備離開。 書生愣過一瞬才意識到自己這話讓人誤解了,他連連擺手,解釋道:“姑娘不要誤會,小生沒有冒犯之意,只是想知道姑娘名姓,日后好結草銜環,以報姑娘今日之恩?!?/br> 季央看他說的磕磕絆絆,眸光也清澈明朗,不見冒犯,就是瞧著有點呆。 心里的不虞散了去,季央回道:“舉手之勞而已,公子不必掛心?!?/br> 裴知衍為了盡快趕到平青縣,沒有坐馬車,自己騎馬而來。 到客棧門口,他拉緊韁繩讓馬停下,他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季央正站在大堂內已一男子在說話。 裴知衍輕一瞇眸,輕抿著嘴角翻身下馬,往客站內走去。 “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