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9)
他是走投無路了,才會來到這里,聽說行夜樓名氣大,收入高,底下的人也都是管吃管喝,他家破人亡,被餓的沒辦法,才一時想不開來了這。 直到看見別人被一刀砍了頭,血流了一地,他才意識到這是個什么殘酷的地方。 艱難掙扎活了一個月,每天看著周圍一群二三十歲左右的壯年朝他齜牙咧嘴,他不禁心中哀怨這都是些老油條了,不好對付,難道他是這幫人里年紀最小的? 直到他抹去臉上的血,無意間和一個人對視了一眼。 那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孩。 小孩的衣服已經被血染濕,盯著他的目光冷漠而又狠厲,像是隨時在防備,沒有半點孩童該有的天真模樣。他一愣,一時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在這里待了一個月,深知在這里活下去有多么艱難。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孩,居然也能在這里苦苦掙扎這么久? 你玄鶴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卻被一把已經有了缺口的劍擋在身前。 小孩滿眼戒備,好像他再往前一步,這把劍就會刺入他的胸口。 玄鶴哭笑不得,按理說在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活下去的競爭對手,但這個孩子實在太小了,他著實有些下不去手。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來了這種鬼地方? 大概人對孩童的提防總是沒有那么緊張,他也不知怎么的,偏覺得眼前這個小孩并不會主動傷害他,甚至主動扔掉了自己手中的劍。 別怕,我不傷你。 小孩也跟著愣了愣,瞥了眼掉落在地上的劍,眼珠子轉了一圈,最終也將自己的劍收回。 靠的近了,玄鶴才發現這小孩生的很是漂亮,只可惜在這種地方,再漂亮的臉蛋也沒人會刻意注意。 你叫什么?玄鶴問。 小孩嘴唇動了動,最終極小聲地說:沈妄。 姓沈?他略有些怔忡,那不是皇家的姓嗎? 嗯。沈妄靠在石壁上,緩緩說,我是皇室的人。 完了,這真是個出了奇的鬼地方,連皇子王爺都要來湊熱鬧。 那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他走了過去,和沈妄坐在一起,他看到沈妄整個人明顯一僵,但也沒動,像是暫時相信他不會動手。 被人騙進來的。 玄鶴驚奇:誰???居然敢騙皇家的人?你家里沒派人來找你? 沈妄動也沒動,淡淡說:我皇弟騙的,我不受寵,父皇也不關心我,不會來找我的。 可憐啊,生在皇家,居然會落在這種地方。 玄鶴的少年熱血陡然被激起,他頗有種天道不公,想鬧翻天的想法,于是對著沈妄伸出手說:年紀小被欺負,可不能放棄!你撐到現在肯定心有不甘,那就一起走出去!把曾經欺負你的人全部干掉! 沈妄頓了頓,接住了他的手,那稚嫩的臉上居然顯現了一種睥睨天下的恣意。 本君正有此意。 不知從何時起,玄鶴覺得他們家陛下是愈發來無影去無蹤了。 大概前些日子,陛下居然立了類似遺言一樣的話,著實把他這個冷血侍衛嚇了一跳,搞得他這幾天覺也睡不好,生怕哪天一覺醒來陛下就嗝屁了。 恐怖的是,陛下接下來真的一連幾天都沒有再出現! 他慌得要命,連忙把遠在邊疆的鎮遠將軍沈槐請了回來,作為陛下唯一還活著的至親,他也就只能喊到這么個人了。 沈槐在外頭打仗打的正過癮,突然被玄鶴叫回了皇宮,一身風塵仆仆,懵逼的同時也在追問:陛下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呃玄鶴不敢看沈槐的眼睛,堂堂頂尖殺手慫的好像第一次出門的小孩,陛下說如果他一直不回來,就讓將軍您接替皇位。 沈槐愣住,手中的劍險些沒拿穩,她一個跨步上前抓住玄鶴的肩膀使勁搖了搖:他去哪了?這意思是連遺囑都立了?你就沒有問一問他去了哪? 玄鶴苦笑:那是陛下的私事,臣不好過問。 你就沒私底下調查過? 查了,陛下從未出宮,就好像消失在了自己的寢宮。 都要演變成靈異事件了。 將軍,陛下膝下無子,您是陛下唯一的親人。玄鶴朝沈槐的方向作揖,在沈槐震驚的目光下行了個侍衛禮,國不可一日無主,所以,過些日子,若陛下真的還沒回來,只能委屈將軍接替皇位了。 沈槐噎住,喃喃說:無論如何,我只是一介女子,不可能承襲帝位。 女子又如何?將軍所立功績是多少男子畢生難以達到的?玄鶴誠懇地看著她,將軍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這眼神純澈無暇,好像天上閃耀的星明,沈槐心中莫名一動,好像二十多年未曾有動靜的老樹干突然冒了那么點綠芽,并有不斷成長的架勢。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帝王寢宮突然就這么開了門,那個在玄鶴口中連遺囑都立好了的宣堯帝打著哈欠走了出來,看似不經意地問:明天要上朝了吧?朕抓緊時間起來活動一下筋骨。 陛下終于還是回來了,不過依舊是來無影去無蹤,基本只有上朝的那一天才能常??吹奖菹旅β档纳碛?,其余的玄鶴甚至都快懷疑陛下的寢宮里其實有一個傳送門,可以隨時把陛下送去不同的時空。 不然怎么解釋三天兩頭不見嘛! 不過陛下雖然總消失不見,但居然也沒把政務落下,就是每次見陛下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仿佛熬夜熬多了似的。 玄鶴不敢多問,因為他得忙著把沈槐送回邊境。 抱歉讓將軍白跑這么一趟了。玄鶴歉意地笑了笑。 沈槐卻擺擺手:沒有,陛下能出現自然是最好的,本將跑這一趟算什么?陛下安好才最重要。 玄鶴連忙點頭稱是。 然而就在送行前,沈妄卻突然下了一道震驚整個扈國的旨,直接把鎮遠將軍回去的腳步堵了個徹徹底底。 這是禪讓皇位的指令宣堯帝將皇位禪讓給鎮遠將軍。 沈槐接旨時整個人都是愣的:這為什么?陛下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朕不想干了。沈妄就丟下這么一句話。 后來玄鶴才斗膽和沈槐說:陛下應該是和那個異族少年雙宿雙飛了,因為君主斷袖對扈國的名聲不太好,所以陛下干脆就不當這個君王了吧。 倒也是夠任性,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爭來的皇位就這樣輕而易舉的不要了。 至此,扈國歷史上終于出現了第一個女帝。 只是那道圣旨其實不止一句禪讓。 原行夜樓玄鶴,輔佐新主登基,至此以后,恢復自由身,重負官職,為新帝座下之人。o 作者有話要說: emmm這篇番外有點零零散散,時間線很跳,沒辦法呀,每個小劇情單獨分章感覺太太太太碎了,只能用省略號拼起來了嗚嗚嗚 第142章 番外 高考 禪讓掉皇位后,沈妄徹底解脫,終于不用總在兩個世界間奔走為了高考,他最近在狂補以前的課程,頭疼的要死,還得回去處理政務,一天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這么長時間下去他不猝死也該神經衰弱了。 在沈妄最后一次從古代穿回來后,遲應戴著眼鏡,懶洋洋抱著本數學教材解析,笑著問:這是退休啦? 沈妄脫下厚重的外袍,直接躺在床上不想動:是啊,讓給我姐了,讓玄鶴輔佐她。 嗯,挺好的。遲應從凳子上起身,我剛剛看見一道套路很新的數學題,來,你看看能不能做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妖力被封印的緣故,他總感覺自己的腦子似乎沒以前好使了,然而遲應還是一如既往的做題速度如流水,好像根本不用思考下筆如有神。陛下有些焦慮再這么下去,他怕是愈發追不上自己媳婦了! 看著沈妄懊惱焦急的神情,遲應淡淡一笑,也不催,將卷子擱在床上,繼續做自己的題目去了。 之前兩人同時休假,在十一中引發了不小的轟動,紛紛有人猜測沈妄是患了什么驚天駭人的罕見疾病,不過沒過多久他倆又回去了,像沒事人似的。 一開始還有人裝著膽子問他們到底發生了什么,受到了兩人的沉默應對,時日久了,也就沒人自討沒趣來問。 一切好像什么也沒變過。 辭退神主職位的辰華愈發在語文老師的位置上得心應手,但沒多久他還是如兩人所猜測的一般辭職了,讓不少女生萎靡不振了一段時間。 剩下的,平平凡凡,安安靜靜。 除了杜巷眼睜睜看到了這些玄幻的東西,有事沒事就給遲應發微信,問問如果他以后找不到工作沒出路,能不能通融一下讓他去神界混吃等死之類,被遲應回了不少翻白眼的表情包也沒個消停。 少年人嘛,中二心重,總想著與眾不同,凌駕于別人之上。 高二很快就過完了,期末考試,遲應不出所料是全校第一并且甩了第二名幾乎五十分,這個成績放在隔壁全市第一的一中也已經是頂尖的佼佼者,陛下也爭氣,成績雖然談不上多高,但也已經擠進了第一考場。 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軌跡那樣發展。 只不過到了高三,遲應就順利面對了早已想象到的問題。 搶飯。 為了讓高三學子安靜學習,學校有讓高三學生強制住校的規定,美其名曰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遲應和沈妄雖然都是例外,但也沒有被免除這樣的強制規定。 單獨給沈妄租的房子已經退了,在學校住和在家住其實也沒什么區別,遲應想了想,便同意了張子雯找他的談話。 不過只有一個要求。 他要和沈妄單獨住。 張子雯聽到這個要求時,眼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她瞄了眼兩人的身份證資料成年了。 嗯 張子雯將兩分住校同意書遞給遲應:行吧,但既然在學校你倆也得注意點啊。 遲應尷尬著點頭。 他以為麻煩就這么消失了,以后宿舍教室食堂兩點一線,這么過個一年。反正他也不喜熱鬧,這么安安靜靜過下去他也不是受不了。 至于沈妄,他問了,沈妄的回答是:別管我,你在哪我就在哪,你開心我就開心! 結果高三開學第一天,當天晚上放學后,晚自習前,兩人就不開心了。 這群人是不是沒吃過飯??? 遲應看著眼前取餐窗口一片滲人的人山人海,他暗暗在心中捏了把汗,少見的露出了迷惘的神色。 這可比當初他賭氣住校,晚上在食堂搶飯還要夸張! 呃。沈妄也有些震驚,連忙拉住遲應的手,低頭小聲說,你在外面等我,我去幫你搶飯! 他把遲應安頓到角落的座位,然后就一頭扎進了人堆里。 哎!遲應抬手,頓在半空中,半晌后他對著沈妄忙碌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 校草! 一旁的杜巷又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充分詮釋著什么叫狗皮膏藥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我這搶了一份飯!校草你吃不吃??? 這已經是堂堂校霸本學期開學第一天的第五次獻殷勤,遲應的笑容立刻僵在臉上,一個轉身就要往外走。 校草你別走 杜巷端著個盤子急急忙忙沖到他旁邊,又開始了他像過去半年那樣的絮絮叨叨。 你看我骨骼清奇,你就帶我去天上走一走,我想學那個御劍飛行!這樣每次晚自習下課,我直接從教學樓上飛上來!比任何人跑的都快!這樣就沒人和我搶了! 不帶! 求求你了遲應哥哥! 不要惡心我,快滾!沈妄! 逆賊!放開阿應! 啊啊啊啊??! 又是一年,春暖花開,惠風和煦。南方六月的天氣已經算熱了,出門的人都是齊齊一身短袖褂,偶爾有女生打著太陽傘經過,連空氣里都是一股花露水味。 沈妄呢? 十一中成績一般般,但送學生高考的架勢著實轟轟烈烈,是像隔壁封閉式私立高中那樣直接一整車拉過去的。張子雯站在車門旁,正拿著名單核對人數。 全都齊了,除了沈妄。 高考這種重要的日子,就連杜巷那種平日里的混混都很是看重,一大早就到了這里學校的大巴不等人,誰敢在這種節骨眼上遲到? 偏偏沈妄是僅次于遲應的年級第二,和遲應算是十一中多年難得一遇的雙子星,張子雯不得不看重。 她把目光轉向了遲應。 而這時,遲應正和隔壁班偷偷摸摸溜過來的杜巷說話。 不是吧,他這個點回去???是不想高考了嗎?杜巷一臉震驚。 遲應皺著眉,看起來心情也不太好:他臨走前告訴我,那邊有緊急要事需要處理,不然他這個辭職了一年的皇帝怎么可能在這個節骨眼掉鏈子 自從他倆力量被剝,成了普通人,沈妄處理完自己的事后就再也沒回去過,結果非卡在高考這天回去。 一定是他姐解決不了的大事。 這是嫌自己沒理由復讀嗎? 遲應,你知道你同桌去哪了嗎?電話也聯系不上。張子雯看了眼手表,哎,還有五分鐘就發車了,別趕不上高考??! 遲應回過神,無奈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