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沈妄交代了他一件事。 遲應,幫我撮合一下皇姐的婚事。 他很莫名其妙:你自己的親姐要我催? 這不是不確定互穿時間嗎?皇姐這一去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怎么說呢,遲應,你有兄弟姐妹嗎? 遲應涼涼一笑:我是孤兒。 那個,怎么說呢,我作為弟弟,我還是希望皇姐能終身有托,她畢竟是女子,一輩子泡在沙場,對她而言并不是個好的歸宿。 遲應淡淡說:或許她就喜歡打仗不喜歡成親呢,人自己的生活,你總不能干涉。 但我擔心她,遲應,我在這水深火熱的朝廷與不見天日的行夜樓里加起來活了十七年,很少有人對我好過。沈妄頓了頓,皇姐對我很好,所以我不想她過得不好,她就是因為幫我說話激怒父皇,才被逼的遠赴邊疆以女子身參軍,本來她只是個無憂無慮的三公主。 怎么你身邊的人都那么多故事,要不你寫紙上給我捋成目錄得了。 你的世界□□逸了,容易把骨頭過酥,但不是所有人都這么安逸。 遲應還是答應了沈妄,然而婚姻大事強求不得,總不能對著別人jiejie指腹為婚。 沈槐遠在邊疆數年,也是頭一遭被催婚,茫然片刻后,又開始笑著回懟:謝謝陛下關心,不過臣以為,陛下擴充自己后宮的事更值得上心。 看吧,人不想,催也沒用。 只是可憐了玄鶴,從頭到尾注意力都黏在沈槐身上,連他這種對情情愛愛毫不關心的人都看出了玄鶴對沈槐有那么點想法,只可惜,就像玄鶴自己說的,他只是侍從罷了。 沈槐終究是轉身離開,遲應看向有些失神的玄鶴,難得燃起一顆八卦的心:怎么,喜歡? 玄鶴立刻收回視線,低下頭,英俊的臉上浮了層紅:不,我我只是看看。 行夜樓第二刺客竟慫貨如斯。 沈槐提了一嘴把玄鶴從行夜樓撈了一把,又說當時的玄鶴和沈妄差不多大,而沈妄入行夜樓是十四歲,后來沈槐遠赴邊疆數年后才回來,合著這個慫貨刺客還是個小情種。 他不會撮合人,吩咐仆人把空了的碗碟撤掉后,只以家人的角度隨口說了句:下次她回來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你有想法,就早點說出來,對你倆都好。 玄鶴被戳中心思,整個人好像都要蒸發了,情急之下脫口而出:那陛下有無心儀之人? 遲應: 太扯了,他得把這話分毫不差轉問沈妄。 他也確實這么做了,事實證明,人在天天閑著發慌的時候是會變的,比如他已經明顯感覺自己話多起來了,甚至學會了八卦,越來越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人。 可是沒多久就不閑了。 沈妄陡然被問到這類私事,被噎了許久,放下手中的烤串,回道:我不早戀。 好耳熟啊。 不過說來,遲應,我有一件事很好奇。沈妄窩在桌上,嫻熟地打開微信錢包,你年紀輕輕,哪來那么多存款? 遲應冷笑:多嗎?不都給你花沒了嗎? 我認真問的,你這邊我也差不多熟悉了。沈妄理直氣壯,違法的東西先剔除,首先沒人給你錢,其次你沒有工作,除了作業代寫,我可沒見你有什么賺錢法子。 遲應默然一陣,幽幽說:你猜。 你問我的事我可都告訴你了,怎么,輪到你就不愿意說?遲校草果真高冷。 不過遲應現在沒什么心思懟回去,不久前銅鏡又亮了,這回不是發布任務。 【古代方以個人獲得的金錢,可按一定比例贈予現代方】 因此沈妄提及了錢的事。 兩人互穿時間隨機且不固定,又得為期中考試忙活,想去兼職幾乎是不可能,遲應也就在沈妄上朝或者忙著的時候代寫作業賺點外快,入不敷出,再這樣下去,不是餓死一個就是買一送一餓死倆。 于是貼心的系統居然出了個可以賺錢的法子,可謂是十分人性。 可是堂堂皇帝,怎么自己賺錢?難不成出宮擺攤?遲應頗有些無奈的扶額,卻無意間瞄到了沈妄的晚飯烤串,突然一頓。 等等擺攤? 第20章 包養 陛下這是要做什么? 玄鶴目瞪口呆看著陛下指使著仆人們搬東西,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木柴,鍋,刀具,甚至還有油鹽醬醋和一些食材。 不知道的還以為陛下要野外求生去。 遲應還在盤算著有沒有漏的,確定沒有問題后,他起身入內殿,也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個帶輪子的臺子,慢悠悠晃蕩出來,像極了老大爺飯后散步。 居然是簡易版小推車。 遲應朝身后略招手:走了,出宮。 玄鶴卻沖上前一把攔住當今圣上:陛下帶這么多食材去哪? 街上。 做什么? 遲應老實回答:賣吃的,賺錢。 玄鶴都要傻了,好像看到個瘸腿的王八在蹦迪。 陛下覺得國國庫空虛?不應該啊,分明挺充足的。 就算退一萬步,國庫真空了,就靠在街上買賣小吃賺的那么點錢,玩呢?垂髫小孩都沒這么想的這么離譜。 哦,不是。遲應順手拿起一個茄子,早已想好措辭,朕出去體察民情罷了。 體察民情要帶茄子? 玄鶴都快裂開了,然而陛下眼神冷漠而堅定,好像哪怕此時千軍萬馬擋在面前他也要堅持帶上茄子去外面闖蕩一番天地。 遲應脫下他已經快穿煩了的龍袍,換上一套黑紅色便服,臨行前,他卻又想起了什么,折回去又將桌上的筆墨紙硯揣到包里。 哦,是,三年一度的秋季科舉要開始了。玄鶴說,可是殿試還有很久,陛下現在是要提前準備題目? 遲應還在回憶著茄子燒多久好吃,聞言漫不經心說:不是,我要教一個傻子數學。 完了玄鶴和仆人們內心暗想,陛下這是真的中邪了,還中的不輕。 天師最近閉關去了,等天師出關,一定要請他來給陛下看看。 于是這一天,威武霸氣的皇帝陛下,拽著小推車,扛著仆人們給他準備好的包裹,并拒絕了玄鶴讓人跟著他的建議,只由玄鶴給他引路,獨自一人偷偷出了宮,溜達到不遠處皇城腳下的市集。 這是遲應第一次見識到古代的商業街,大概是處于皇城邊的緣故,秩序井然,十分熱鬧,并沒有出現電視劇里什么地頭蛇當道的場面,賣小吃的攤子也不少,不過可能是因為時間還早的原因,大部分都是些蒸包子煮餃子烙面餅的。 沒錯,遲應今天沒上朝。 高強度早朝幾乎兩個月,起床時間比平常上課還早,最近他還得熬夜整理題目,一邊給沈妄補課一邊趕他自己的課程進度他只是數學好,自學過下學期和高三的內容后好到有能力寫高考卷,其余的五門雖然也不差,但新課程還是要聽的。 早朝時間會占掉他第一節 課,而他們班早上第一節課大部分是英語,他基本都會讓沈妄掛著語音的聯系,有時候面前是之乎者也,后面是喋喋不休的英語單詞,要不是遲應心態好,正常人還真扛不住這兩極反差。 可忍歸忍,時間一長,任誰都會煩。 最近也沒什么事端,遲應干脆直接取消了一日一早朝的變態作息,改為三日一上朝,有急事就去寢宮找他,為此他還和沈妄吵了一會。 然而熬夜是真,早起也是真,沈妄惱歸惱,可遲應日日給他補課是事實,他自己也清楚的知道早朝五點就要起床,遲應成天陪著他熬到十一二點,他可以上課打盹,遲應總不能坐在龍椅上睡覺。 為了不熬死他自己的身體,也為了照顧遲應,沈妄同意了三日一早朝,遲應這才有機會大早上偷偷溜達出宮擺攤。 玄鶴就像個引路工具人,帶著遲應到了市集后便被遲應勸回去了,美其名曰帶著侍衛不好體察民情。 于是遲應安心地起鍋燒油,把食材倒騰半天,并盤算著什么時候能把土豆引進來,這種近乎完美的食物這邊居然沒有,不然還能多擺幾個品種。 今天是周末,沈妄沒課,正美滋滋睡懶覺,卻被銅鏡的聯系弄醒。 他迷迷糊糊接通聯系,就聽到了陣陣漫不經心的吆喝。 炸烤腸。 rou末茄子。 缽缽雞。 雞排雞柳。 有那么一瞬間,沈妄覺得自己沒睡醒在做夢,然而這明明確確就是他自己的聲音,伴隨著周圍的喧囂和其他人同樣大差不差的吆喝,他甚至已經在腦海里浮現了他自己推著個三輪車在接頭擺攤和別人搶生意的場面。 真是不敢想象。 沈妄捂在被子里,悶悶問:你在干嘛? 遲應回:體察民情順便賺錢。 沈妄立刻觸電似的重新掀開被子,畫面接通我看看。 遲應立刻順手接了,然后沈妄半晌也沒吭聲。 遲應畢竟沒真的擺過攤,有些放不開手腳,性格也不是那種張揚的,做不到像平常小販那樣吆喝聲穿透來來往往三條街,他只是像沒有感情地背課文似的重復各種對古代人來說陌生的菜名,然而即使這樣,他的攤前還是頃刻間圍了很多人。 原因很簡單,臉好看,就算他站在那一句話也不說,圍過來的人也不會少。 公子是來擺攤的嗎?這個什么烤腸多少錢呀? 四文。 公子這些菜肴以前沒聽過哎,是自創的嗎? 夢里別人教的。 公子哪里來的,以前沒見過公子??! 皇城。 公子可有家室。 遲應本來想今天正好是周末,等生意冷清的時候正好閑下來給沈妄講些昨天提到的知識點,然而就目前來看,排隊的人潮已經快一眼望不到頭了,并且還在源源不斷的增加,就算他現在再多出一雙手,也夠忙活好一陣子。 早知道應該讓玄鶴把那些護衛帶上的,幫我切個菜也好,行夜樓都是刺客出身,刀工應該不錯。 他一句話就把當世頂尖刺客組織里的人變成了預備廚師。 隨著生意的火爆,沈妄驚訝的發現,銅鏡右下方居然有個小數字在變動,并且在不斷增長,沈妄試探著用手點了一下,數字居然立刻變成了0。 與此同時,手機傳來聲音支付寶到賬五十八元。 沈妄: 他在銅鏡里看著遲應幾乎沒有休息空閑的忙碌,街頭紛擾嘈雜,伴隨著不斷變動的數字,居然有了種詭異的被人包養的感覺。 見鬼,太見鬼了。 第21章 奶兇 一千三百二十八。沈妄用計算器算著這三天到賬收入的總和,這是什么水平?我只知道貧困生一學期補助三千。 普通工薪家庭一個多星期收入的水平,我也沒想到能有這么多。 傍晚時分,鬧市囂塵逐漸歸于寧靜,遲應一如前三天開始收攤,動作嫻熟又利落,不過攤子周圍還是圍了很多人,得虧古代沒有手機,不然頗有追星現場的架勢。 以前我在網上看到有人說賣早餐的人看著窮苦,實際上月入過萬,我那時候還不信。遲應將空空如也的袋子揉起來裝在一起,現在信了。 忙碌了三天,遲應明顯有些疲憊,連帶著聲音也低沉了一些,沈妄像是聽出了他的萎靡,主動說:你休息幾天吧。 遲應冷笑:我休息,你賺錢?你把成績弄上去就能讓我輕松些。 沈妄: 他好像在刷網頁的《父母絕對不能對孩子說的傷心話》里見過這句話。 遲應收拾好攤子,已經是傍晚時分,他還得趕回去批奏折,忙碌下不禁有些微惱:下周就期中考試了吧,陛下不會考不到兩百吧?我可從來沒對其他人這么上心過,陛下啊,別讓我失望。 他感覺現在的自己就好像沈妄他媽,白天出去兼職養家糊口,晚上處理完正經工作后還得給沈妄輔導作業,年僅十七卻硬生生活的像離異帶一娃。 沈妄人生頭一遭有種對不起人的感覺,面對遲應若有若無的抱怨,他只得放低身段,言語間居然帶了些哄人的意味:好了,我會盡力,你累了就休息吧,大不了我做兼職去。 你?遲應輕笑,算了陛下,我怕你工作不順心,一時惱怒開口誅人九族。 朕有這么專橫嗎? 遲應慢悠悠說:我不知道你啊,反正我在這待了快兩個月,那可真是,走到哪,哪磕頭一大片,但凡我有點不耐煩,你那些個大臣連大氣都不敢喘,是所有新皇都這樣,還是單單一個你? 沈妄默然一陣,水筆在手中轉了兩圈,他像是回憶起了什么往事,神色有些黯然:也沒,就是以前處事比較極端。 比如? 比如有人說我長得丑我就要誅他九族。 遲應手一抖,險些把竹簽散在地上。 他發現自從他兩人關系日漸靠近,沈妄就越來越不正經了,有那么點丟棄皇帝包袱放飛自我的架勢,總感覺傻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