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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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躲在這的貴女,快,美人扶朕 燈火提高了,紀箏看清了,又是一锃亮的腦門,劍眉星目,鼻梁弧度甚是鋒利,那眸子深極了,半闔微張地打量著他。 方才紀箏狂奔出的半里路,眨眼間就被玄遷猶如夜中鬼影一般反超了過來。 紀箏倒吸了一口涼氣,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僧人的聲音極低極低,仿若山寺間的晨鐘暮鼓,圣上不是眼前黑,而是這里他用手在空中虛虛地點了點紀箏的胸膛。 說好的出家人不打誑語紀箏這次聽明白了,這和尚在變著法地罵他黑心。 紀箏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還沒退位,這人也還沒還俗,他一個暴君人設碰上自家皇族寺廟的僧人,有什么可跑的。 好你個大師,不留守寺廟為朕祈福,大晚上的出沒太皇太后的后花園做什么! 玄遷后退半步,微一行禮,太皇太后這次叫玄遷來是為了給未出世的小皇子祈福,但許是貧僧修為有限,感知不到小皇子福脈的存在。 紀箏正色:哦,那你可能得找瓔貴妃給他把把脈。 玄遷置若罔聞,一推身旁連廊一側的房門,玄遷想與圣上促膝懇談,幫圣上解開內心疑惑,為小皇子祈福,為大燕祈福。 紀箏探頭望了望里面,瞬時縮了脖子,里面氣氛太過幽森,,像是是太皇太后在自己宮中給玄遷入宮抄經備好的禪房。此時漫地的蠟燭像是在做什么祭祀儀式一般,顯然是玄遷早已備好,就等他來。 然而紀箏退無可退,玄遷仿若一堵密不透風的墻,他進一步,紀箏就不得不退卻一步,像是陷入陷阱的小困獸,一步步被逼了進去。 甫一進屋,屋內空間密閉幽靜,又有寺廟里慣常的檀木熏香。紀箏晃神間仿佛真入深山千年古剎之中,他開始迅速回想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能驚擾高僧之事,準確來說是原主的惡行。 圣上有什么想對貧僧傾訴的嗎? 玄遷與他相對而坐,一同守著明滅撲閃的燭火。他不催紀箏,但紀箏能感受到直射過來的視線里那股清晰可辨的冷淡反感。 紀箏咽了口唾沫,強行撐人設,朕不就是強行占了靈蒼寺的土地修了小花園,幾塊土地,改日朕雙倍還你們。 玄遷搖了搖頭,哦是嗎。 看來不是這事。紀箏想了想又道:朕不就是上次去順手搶了幾本你們的破爛經書,想要就還給你們,還給你們添上香火錢。 玄遷搖了搖頭,原來如此。 紀箏頭皮發麻:每次你們啰嗦的誦經祈福大典,朕都睡過去了,下次朕去好好聽你們敲木魚就是。 玄遷瞇著眼看他,目色微訝,神情越發得危險。 紀箏搜腸刮肚,將原主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全都抖露出來了。燕國禮佛傳統悠久,可原主天不怕地不怕,不懼鬼神,更不會信神明,得罪靈蒼寺的事數不勝數。不知道玄遷追究的是哪件事,但他下意識地住了嘴。 圣上最近可有遣后宮嬪妃出宮回家? 紀箏一愣,松了口氣,這不正是他最近做的唯一一件大好事。他輕描淡寫地一笑,隨意頷首,小事一樁,大師不必 卻見玄遷神色一沉,猛然靠近,遣她們出宮可是看膩了,要重選一批新人? 紀箏急忙后退,不選了,朕不開后宮了。 玄遷靠得太近了,紀箏能感受到僧人身上浸潤已久的檀木香味,連帶著長期習武蓄養出的熱度揮發而來。 不開后宮?圣上的脾性怎么可能 好不容易做件好事還無人相信紀箏感受到自己暴君扮演得有多成功了。 方才明明還張著懷抱,沖玄遷走來,嘴里念叨著姑娘家的名諱,一個勁地要找美人。從那張禁.欲而又凍上了千年難解冰層的面孔中吐出此話,愈發違和,一字一字撓著旁人的耳根。 紀箏解釋道:朕真的不是在找宣倩 玄遷面無表情:哦,那就是在找玄遷了? 紀箏: 如此地肆意恣睢,貪圖享樂,要置家國社稷于心間何處。 玄遷渡過來的氣很涼很涼,驀地又繞到紀箏身后,激得他寒毛直立。紀箏欲哭無淚,心下又驚又委屈,所有人都信了他暴虐貪色怎么辦。 圣上還要美人嗎? 不要美人難道是要他從此戒酒戒色,皈依佛門? 昏黑之中,紀箏只感覺到身后一陣氣流瞬時閃過,他心間一慌,下意識地一捂滿頭烏發,別動我頭發! 然而頭發完好無損,只是身上裹上來了一件冰涼透了的物什,軟軟地緊貼在他的身上。 紀箏心有余悸,中衣被冷汗浸濕了,穿著一件喜慶極了的紅絨襖,想也未想地拉緊了披上來的這件僧人袈裟,撒了氣,發著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放肆,朕可是天子!天子的聲音軟了幾分,明明念著天底下最令人膽顫的名諱,語氣卻好似在討饒,你,你這般僭越,不要朕給你們捐地捐香火了嗎? 玄遷緩緩搖了搖頭,玄遷不求身外之物,只求圣上能夠早日醒悟,勵精圖治,擔得起大燕山河。 紀箏啞然。 估計也只有玄遷這種不要錢也不要命的敢跟小暴君說這話了,他根本就沒把皇權放在眼里。 可不會吧,竟然真有人期待被架空的小皇帝能做些什么。紀箏穿書過來扮演暴君這么久,還是第一次有人叫他改邪歸正,他咬牙一跺地,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朕怎么就沒醒悟,怎么就沒勵精圖治,來人,快來 下一瞬,漫地的燭火不約而同同時滅了。 紀箏頓時瞪大了眼,差點潤了眼眶。他被一只手攏住了嘴,氣聲就在耳畔,冬日寒涼,今夜玄遷陪圣上一同靜坐修行,為小皇子祈福。 原是門外一陣細簌腳步聲經過,好似是方才幾個貴女見天子沒了蹤影,自己玩起來不亦樂乎。 快些過來這里,皇帝找不到!那些侍衛知道皇帝又在胡鬧嬉戲,一個個堵在院外面誰也不敢闖進來。 你輕著點聲音,當心被他聽見了捉去當妃子。我聽阿娘說皇帝性子暴戾無常,前些入宮的姑娘全不入他眼,被趕了回去,今日一瞧對貴妃jiejie也不怎樣,唉,空生了一副清秀的君子皮囊 別瞎說了,小心宮中隔墻有耳。 幾人輕著腳步,不約而同看了屋內一眼。 紀箏下意識提起了神,摒了氣,若是這副丟人的模樣被旁人撞見,那他這個反派暴君是真的可以自閉了。 只是屋外是清亮如泄的月光,屋內是玄遷在一片死寂中強制天子盤腿依他而坐,屋外望屋內什么也看不清。 貴女們捻著腳步走遠了。 她們都怕圣上。玄遷輕聲說,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前瘦弱的軀體在顫抖,可圣上也在害怕,圣上若是勵精圖治,沒做錯事,又在害怕什么呢? 紀箏甩開他的手,氣道:朕是這大燕的天子,她們自然都要怕朕,你也應該怕朕! 玄遷停頓了半秒,那眼神中明顯有點失落哀其不爭,看來今夜的打坐還未起作用,玄遷陪圣上一起,夜還長,我已向太皇太后稟明圣上有心靜坐誦經了,請圣上不必擔心。 太皇太后是個極度信佛禮佛之人。 就是說誰也不會擔心天子不見了,誰也不會打擾他們靜坐。 滿地的蠟燭一熄,室內的溫度瞬時降下來了,漆木地板冬月里是真的涼透了。平日里紀箏出門靠步輦,回屋靠軟椅,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身子骨早就松懶了,哪里受得了盤腿的姿勢做這么久。 他能感覺到寒氣順著腳心一點點向四肢蔓延,不一會兒雙腿就好似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地僵直了。 玄遷就在身后,習武之人散發的氣溫熱如春??杉o箏打死也不想主動貼上去。 第二天有冬至日的祭典,或許枯坐到天明,玄遷就能放過他。 看樣子這僧人是真的豁出去,不要命了。 紀箏迷迷糊糊中忽地想起臨走前,還應了明辭越說去去就回,冬至前夕明明該是個闔家歡樂的夜 還得回家過節。紀箏垂著頭自顧自地呢喃。 圣上?玄遷眉頭蹙了一下,離近了又仔細確認,神情異樣起來,圣上好似變了,沒想到竟能說出回家過節這種話,家中可還剩誰,回去又能陪誰過節? 禿頭自己孤身一人,這又是在瞧不起誰! 紀箏努力振作:皇叔字拐了個彎,差點就真的脫口而出??刹徽f皇叔還能說誰,太皇太后這個點定是也在抄經禮佛,紀箏絞盡腦汁,愣是沒想起還能說上哪個親人。 門外毫無腳步聲逼近,卻忽地響起了敲門聲。饒是玄遷都為之一愣,下意識如法炮制摁住紀箏。 透過這間禪房小小的閣窗,那原本該打落月光的地方,多出了一片人影,那人立在寒色中,手提燈籠,周身也灑著星星點點皎潔的月輝。 那人逆著光應是什么都看不清,卻好似凝起了眉,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屋內,那道視線仿佛能夠在一片茫茫黑暗中精準捕捉到紀箏的位置,達成了巧妙的四目交匯。不一會兒敲門聲越發急促了。 紀箏此刻四肢發麻,神識渙散,在凍得幾近昏厥之中茫然仰著頭,看愣了,他突然就明白明辭越在全書人的眼中是怎樣的形象了。 明月當辭,世間無雙。 第10章 紀箏被凍得嘴唇發青,意識模糊,他下意識地要叫,皇叔字立刻被玄遷堵了回去。 玄遷束縛住他,保持屋內的絕對沉寂,想像方才那般用屋內沒人演示過去。 誰知那敲門聲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一聲高過一聲。 玄遷無奈只得起身去應門,臨走前威脅似地緊了緊紀箏身外的袈裟。 門開了一條縫,月光連帶著明辭越的半邊身影瞬時灑入,隨著玄遷緊掩上門又轉瞬即逝,使屋內回歸一片黝黑闃寂。 紀箏扶著墻從地上緩緩起身,透過閣窗他可以看得見兩個一般高挑的身影互相行了禮,相敬而友善,玄遷好似在跟他交涉著什么,明辭越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明辭越知道他在這里嗎。 紀箏又想出聲,卻下意識地頓住了。隨著離開地板,身體體溫的逐漸回升,他的思維也一點點清醒理智起來。 這里是太皇太后的地盤,明辭越來這里找他不要命了? 況且玄遷將會是明辭越之后謀權奪位的盟友,明辭越要是跟玄遷起了沖突,強行爭他 紀箏猛地打了個寒噤,比皮膚貼在冰涼地板上還冷的寒噤。 身后一側也有小閣窗,小小的,高高的,通往慈寧殿的后側。 紀箏嘆了口氣,活動了一下手腳,踩著供奉香爐的桌子上,兩手扒上了窗沿。 紀箏身形雖瘦小,但著實不算高,再加上今日笨重的紅色襖褂,活像一只火紅的絨團,配上他小皇帝的身份,形象實在稱不上雅觀。 移動幾下,他真的爬上了窗,再扭動幾下,半邊身子將將要出去了,脫逃就在眼前??奢p微地刺啦一聲,紀箏緩緩低下了頭,木窗倒刺掛住了襖褂的扣子,將他生生卡在一半。 努力一掙,盤扣唰地連鎖斷了一小排。他越是著急掛得越是緊密,眼下退也不是,出也不是。 忽然紀箏腰際一緊,一雙手牢牢錮住腰側,用力輕巧,將他往外輕輕一送,輕松解下了掛結,又將他往回帶來。 他急得在空中拼命撲騰手腳,大喊道:皇叔你反了天了,放開朕! 皇叔? 怎么又是那僧人的聲音。 紀箏瞬時蔫了,手腳脫了力,乖乖地任由那人把他抱下來。自己都沒意識到,心底一小股失落茫然涌泉般止不住地往外冒。 玄遷道:璟王殿下想找玄遷打坐靜心,方才我已將他勸回了。 紀箏低了低頭:哦。 玄遷又道:方才聽圣上說要回家過節,可是要陪這位皇 紀箏搶著打斷他:當然是陪朕未來的皇后,皇妃,皇貴妃,朕大過節的陪明辭越干什么。 他頓了頓,惡劣地咧嘴一笑,陪明辭越?要是他能給朕找個美若天仙的皇嬸,朕也不介意陪一陪小皇嬸 紀箏嬸字還掛在嘴邊,笑容卻僵住了。只聽砰地一聲,原本被玄遷鎖得緊緊的木門直接從外被砰地一聲撞了開來。 是明辭越,又是明辭越。 他根本未相信玄遷的說辭,離開半步后直直地折返了回來。 暴力踹開門后目光立刻觸及了地上的小天子,僵了僵,又即刻收回腿,謙恭地立在原地,低頭靜默,夜色重霜中提著一豆燈火,仿佛剛才踹門的不是他一般。 再對比紀箏,襖褂的扣子丟了一半,敞著領子,嘴角還掛著詭異的邪笑,活像一個急色.鬼。 玄遷松開了抱著紀箏的手,一臉事不關己的神情站去了一旁。 紀箏是真的慌了,又慌又尷尬,瞬時拔高了聲音:這大半夜的,你一個禁軍侍衛不守著延福殿跑到朕的選妃宴上來干什么,朕上次就不該解你禁足! 圣上明辭越遲疑片刻,不是說今晚早去早回。聲音越說越低。 早去早回?朕說過嗎,不記得了,可這一院落的貴女美人,個個都拉著朕不讓朕走,你叫朕今夜怎么回得去? 紀箏從地上站起來,撲撲身后的灰,勉強拾掇拾掇衣物,忍著腿麻裝作大搖大擺的樣子晃到明辭越的眼皮下,順手奪過來了他的燈籠。 朕要去院子里捉美人了,今夜睡在這陪她們過冬至了,你自己一個人回去吧。 明辭越垂著眼,罕見地沒應聲。 紀箏揚聲:明辭越,抬起眼來看朕 明辭越瞬時與他對上了目光。 那股冷意仿佛真的能穿透皮膚,凍僵骨髓一般,從高向下筆直地注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