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仙子想回家放牛 第56節
書迷正在閱讀:小門小戶、[一拳超人]奶香、[綜漫同人]穿上我的白毛馬甲、炮灰霸總沒有世俗的欲望(穿越)、燃燒( 1v3 高干 高H)、都市之千萬別跟我比身份、大唐:最強軍火商、萬人迷的朕只想咸魚[穿書]、醫妃凰途、[綜漫同人]什么都會的仁王君
不留神,“咯嘣”一聲,咬到什么東西,蓬英皺著眉頭吐出來,竟然是一枚銅錢。 他不太懂人間的這些習俗,“為什么會有銅錢?!?/br> 她迷茫抬目,擦去眼淚,不想讓自己大過年的樣子太難看,艱難扯了扯嘴角,“財源廣進,好兆頭?!?/br> “這樣啊?!迸钣⑸酚衅涫曼c頭,半懂不懂,卻還是掏出手帕把銅錢擦干凈,揣進袖袋里。 阮小花起身,從角落里翻出兩個大紅燈籠,用竹竿撐著掛在堂屋前,“如你所見,我是個寡婦,男人早就死了,現在連自己的孩子也護不住?!?/br> 這是在趕客。 她不是小姑娘了,蓬英看她的眼神太直白,她豈會不懂。 有些話不好說得太明白,看他年紀也不小了,應該懂。 蓬英反應不大,只“嗯”了一聲。 他早就猜到了,看到屋檐下的小木馬時就猜到了,她應該是沒了孩子。 若不是他陪著,她便是孤身一人,屋子里也沒有男人居住的痕跡。 有兩種情況,一種是男人死了,另一種是沒死,但跟死了也什么區別就是。 蓬英就明白一個事,她沒男人。 他就有機會。 阮小花轉身看他,他還穩穩當當坐在那,慢慢吃著餃子。 屋舍內光線昏黃,他身后雜物凌亂,方桌簡陋,整個人卻如置身莊嚴而富麗堂皇的魔域宮殿,舉手投足,矜持優雅。 她支著竹竿靠在門框上,仔細地打量他,羽冠束發,黑袍織錦,足踏云靴,從頭到尾,極盡奢華。 出于一種習慣,他這身華貴的法袍和飾品,在阮小花眼中,已經自動換算成靈石。 阮小花不窮,但也稱不上多富,在修士眼里,錢就是資源。有多少錢就能獲取多少資源,丹藥、法寶、法衣,功法秘籍,直接對等修為。 除了少數的天之驕子,吃飯喝水都能感悟突破。 阮小花自認只是普普通通。 她同樣直白,在這充滿探究和考量的目光下,蓬英是緊張的。 發冠歪了嗎?衣裳整不整齊?鞋上有沒有粘泥? 他右手持箸,藏在寬大袍袖下的左手緊握成拳,竭力保持體面。 蓬英胡亂想,若她想復仇,他對她來說,應該是有用的,她不會輕易趕他走。 阮小花給了他最后的機會,“我這一生,都不會再愛誰了?!?/br> 她抬手把竹竿豎在墻角,背對著他坐在門檻上,白裙逶迤拖地,是他眼中唯一的純凈顏色,比月光更皎白,比霜雪更清冷。 她仰望天空,四四方方的天井,如囚籠將她困鎖,往后余生都將在悔恨和憎惡中度過。 “我已經沒有希望?!?/br> 一種難言的情緒在胸腔蔓延,蓬英捂住心口,她的痛苦、絕望、掙扎,乃至瘋狂,都令他著迷。 油燈被風熄滅,蓬英起身來到她身邊,垂手立在一旁,月光照射在雪地上,天井中是一片晶瑩的白,黑洞洞的門框一高一矮兩道剪影,被蒙上清凌的光。 烏云鑲有金邊。 時間如墨色的河流,靜靜流淌著,四四方方的天井口,苦痛的囚籠里,綻開了五彩煙花。 老房子陳舊的木頭味兒,食物殘留的香氣,燃燒的硫硝。 是新年的味道。 深淵或泥沼,我愿與你共沉淪。 第50章 再啟程 阮小花收拾了一間臥房出來,給蓬英住。 她每天早上偷偷摸摸隱身出去買菜,回來做好飯擺上桌。 兩副碗筷,一個花盆。 飯后她收拾好屋子,就抱著花盆坐在天井里發呆。 楚鴻聲通過萬花鏡同她說了很多話,她靜靜聽完,沒有回復。她相信他,相信他說的一切,相信他有好好對她的孩子,相信他也十分痛苦自責。 卻做不到原諒。 蕭逢也說了很多,問她在哪里,還要跟她一起上九華山給孩子報仇,她也沒有理會。 她就想一個人呆著。 她得靜下來,好好想一想,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 蓬英很安靜,他在路上搜羅了許多話本,沒事就捧著話本看,坐在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時不時發出一點聲音證明自己的存在,也是在告訴她,她不是一個人。 都是很細小的動靜,翻書聲、腳步聲、衣料摩擦聲,低低的咳嗽聲。并不擾人。 坐在房與圍墻圈起來的方形天井下,一抬頭就是灰蒙蒙的天,到這里,阮小花面臨一個殘酷的選擇,島上尋來的木材只夠做一副rou身。 是救愛人,還是救女兒。 月華元神已散,就算有了rou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集齊他的魂魄。 而容容神魂俱都在花盆里,該怎么選,其實一目了然。 天底下任何一個女人,有過跟她相似的經歷,在愛人和孩子之間,心中的天平都是偏向孩子的。 沒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 住在龍鳳鎮這幾年,孩子也總是問她,“爹在哪?” 阮小花從來不騙小孩,無論她問多少遍都是實話實說,“死了,死翹翹了,你還沒出生就死了?!?/br> 她出門去玩,鄰居們問,“你爹呢?怎么光見娘,不見爹?” 她昂著腦袋,理直氣壯,“死了,死翹翹了,我還沒出生就死了?!?/br> 孩子的問題總是很多,記性也差,過兩天忘記了,又跑來問她,得到同樣的答案后,她很久沒說話,小腦袋瓜不知琢磨了些什么,開口問:“那還能活過來嗎?” 小孩子,不懂生死,口氣那么天真。 卻一語驚醒夢中人。 孩子想要爹,她覺得可以想想辦法,于是查閱古籍,拜訪隱世的大能。 好不容易找到辦法,決心付諸行動,孩子沒了。 …… 阮小花起身,沒有從正門走,筆直地飛出天井,越過屋頂跳到了街面上。蓬英看見放在地上的花盆,沒有追。 小孩們在街上亂放炮,她石頭一樣砸下來,炮仗在腳邊炸開,沒嚇著她,倒把一幫小孩嚇得“啊啊”亂叫。 阮小花不理會,徑直朝著小石橋頭的顧大姐家去。 顧大姐也是個寡婦,不過她有兩個孩子,是龍鳳胎,男人死了好些年,幸好家里有兩間鋪子,日子也還過得去。 這里的人家,家里有人的時候都不關大門,她直接走進去,龍鳳胎在門廊底下蹲著撿石子玩。 小孩不怎么認大人的臉,一年多沒見,沒認出她來,只看了一眼就低下頭繼續玩。 阮小花繞著天井往里走,片刻后頓住腳步,堂屋里有個陌生男人,坐在矮凳上削一柄木頭劍,旁邊放了一把已經削好的,用桐油抹得亮亮的。 男人看見她,連忙起身,有些拘謹地扯了扯衣角。 這個木訥的男人連打招呼也不會,沖她匆忙一點頭,進了里屋。不多時,顧大姐走出來,一拍巴掌,“窈妹兒!什么時候回來的?” 阮小花沒說話,顧大姐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容容呢?!?/br> 她眼淚毫無征兆落下,“沒了?!?/br> 這年頭,普通人家,小兒夭折并不罕見,疾病、溺水,饑餓……各種人想都想不到的意外,甚至還有人販子。 但窈妹兒似乎不是普通人,雖然說剛開始照顧孩子很沒有經驗,總是鬧笑話,但容容身體很好,從小到大沒有生過病,窈妹兒又那么有本事,男人們借酒撒瘋想調戲她,她一只手能打十個,孩子怎么會沒呢? 顧大姐拉著她進里屋,不多時,里面傳來壓抑的哭聲。 漸漸壓不住了,她又不想讓自己樣子太難看,撈起袍子來遮住臉,顧大姐出門去給她拿了個干凈布枕頭,她便把臉埋在枕頭里,趴在顧大姐膝頭上哭,顧大姐一下一下給她順著背。 哭濕了半個枕頭,人也沒了力氣,她靠在顧大姐懷里,啞著嗓子說話,“我有一個辦法,但只能救一個。他是兩成把握,容容是八成?!?/br> “起先,這個辦法是用來救他的,我去廟里上香,說了很多,托佛祖幫我給他帶個話,馬上就能見面了……” “可是,現在,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br> 這么一說,顧大姐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現在,你想用來救孩子,又覺得對不起他,是不是?” 她沒有說話,默認了。 顧大姐長長嘆氣。 如果是她,她也會這么選。別說救孩子有八成把握,就是只有一成,她也會選孩子。 阮小花說:“他是因為我死的,他過得很苦,我們一直被人追殺,那些人都想讓他死,他沒有過上幾天好日子,我沒本事,沒護住他……他走的時候,跟我說,不后悔?!?/br> ——月華不后悔來世間走一遭,阿窈不要太自責,這不是你的錯。 ——人間四季,我已看過,還有了你,我覺得很滿足。 ——阿窈,我真希望你能永遠記住我,又不要記住我。 ——阿窈,今生無緣,來世再續。 于是她再一次崩潰大哭。 這選擇很難,盡管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離開顧大姐家時,天快黑了,那個靦腆木訥的男人已經做好了飯,在外面輕輕地敲門。 顧大姐勸她,“他也死了好些年了,窈妹兒啊,再找一個吧,你看你還這么年輕,長得又漂亮,何必要這樣困死自己呢?死的人死了,活著的人還得活著?!?/br> 阮小花走出門去,那個男人鼓起勇氣跟她說話,“大妹子,吃了飯再走吧?!?/br> 她輕輕搖頭,走到大門口,轉身,“姐,我聽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