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仙子想回家放牛 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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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嘬嘬 剔骨鞭的傷害不在皮rou,在神魂,銜玉妖身強悍,蛟鱗刀槍不入,尋常辦法對他不起作用,唯有剔骨鞭。 夜間,阮芽在青云宗膳堂買了十來只燒雞,用大木桶盛著,嘿咻嘿咻提到虎王洞來看他。 據說很久以前,九華山深處有只純白虎妖曾在此洞修煉,得道升仙,故而洞中靈氣尤為充沛,更暗藏無數玄機。于是九華山的諸位長老們便將此洞改造成了禁閉洞,犯錯被罰的弟子關在洞里,一面反省,一面參悟,同時洞中靈氣也有助傷勢恢復,一舉三得。 銜玉皮歸皮,修行近千年,很有化龍的潛質,若真能在九華山化龍,正如那不要臉的紅毛狐貍所說,是九華山的福緣。 繡神山大歸大,妖物愛打架生事,不利于銜玉修行,再者山中生靈太多,沒有大能坐鎮,承受不住他化龍時可能引起的一系列災禍。 九華是仙山,幾千年歷史,底蘊深厚,有楚鴻聲和長老們看顧著,就算銜玉把天給捅個窟窿,他們也能找東西給補上。 只是沒想到,他真的是來捅窟窿的,天還沒漏呢,九華山快被他捅成了篩子,四處漏風。 這一頓剔骨鞭可叫銜玉好受,他狀如死狗,整條蛟趴在洞中石臺上,半夢半醒間,看見那白虎在洞中修行時留下的殘像。 它時而呼嚕震天響、時而在洞璧上不停磨爪子、時而抽風似的突然躍起揮爪狂撓…… 原來這就是虎王洞所謂的福澤玄機,銜玉被吵得腦仁疼,終于明白為什么九華山的弟子都那么聽話了,這福氣誰消受得起? 揉著太陽xue在石臺上翻了個身,他忽聞洞外有人呼喚。 “銜玉,銜玉,我來啦!” 阮芽攀著比她手腕還粗的鐵柱往里瞅,看見深處一高瘦人影緩緩走出,沒缺胳膊沒少腿的,她高興得直蹦跶,“銜玉,你沒事真是太好了?!?/br> 他五臟六腑還被剔骨鞭留下的焰刀刮得火辣辣疼,這時假裝沒事人一樣,撩了衣擺閑閑就要往門邊一坐,阮芽從鐵柱之間的空隙里塞進去個蒲團,“我怕你冷,給你帶了被子枕頭睡覺,還有墊屁股的,你被打屁股了沒?” 傷在神魂,跟屁股是沒多大關系的,不過他還是接過了蒲團,“我只要這個,其他你拿回去?!?/br> “我不回去?!比钛扛糁簧辱F門挨著他坐下,“我來陪你?!闭f著把大木桶提過來,揭開蓋子,“看,我給你帶的雞?!?/br> “在哪里買的?”銜玉生怕她又亂花錢,被人給坑了。 阮芽說:“在青云宗膳堂,那個廚子沒要我的錢,說上次給他的那錠金子夠吃很久了,讓我以后想吃啥直接給他說就行?!?/br> 銜玉放下心,“算他識相,他要是敢坑人,待我出來,必要他好看?!?/br> 鐵欄之間的縫隙不足以塞進一只燒雞,阮芽只好用手撕開,先給他遞個雞腿,“他不好看啊,他可胖了?!?/br> 隔著一扇鐵門,兩個人就地分食烤雞,銜玉重傷正需要食物補充,十來只雞,阮芽吃了兩只,剩下全進了他的肚皮。 她啃完手里最后一截雞脖子,意猶未盡地嘬著手指,連指縫里也不放過,銜玉看不下去,“手伸進來,我給你洗洗?!?/br> “哦?!彼e著兩只油爪子伸進去,銜玉指尖溢出一股清水,將她兩手包在水中,施以清潔的法術,認真搓洗。 這一洗,叫他發現她指尖的燙傷,鼓起的幾個水泡被弄破了,顯出粉色的嫩rou,隱隱有血跡滲出。 銜玉皺眉,“怎么回事?!?/br> 阮芽說:“燙到了?!?/br> 這已經不僅僅是燙到那么簡單了,燙傷后起了水泡她也不管,任由那水泡破掉,rou露在外面,創口越來越大。 銜玉將洗過手的臟水凝成冰丟掉,重新溢了一股清水包在她傷處,“你是豬嗎?傷得這么厲害,也不包扎,看看現在弄成什么樣子!” 阮芽還是笑,沒受傷的那只手去戳他手里那團水,“我想玩這個?!?/br> 這個缺心眼的…… 銜玉叫她氣得不輕,到底還是狠不下心罵她。她身體排斥外界的力量,剛才給她洗手的時候卻發現她并不排斥水,反倒很喜歡,他試著將靈力揉在水中,敷在她傷指上為她治療,果然,那股力量不再抗拒,一回生二回熟的,接納了他。 不消片刻,手指上的燙傷已經完全治好了,她吃多了葷腥又嚷嚷著要喝水,銜玉直接把手指頭給她塞嘴里,“喝?!?/br> 阮芽試著嘬了一口,他指尖那股清水就溢出來一股,她驚喜地睜大眼睛。 洞庭之水本就清澈甘甜,被他過濾掉雜質后儲在識??臻g中,匯聚成不沾塵埃的天河,日夜流轉。 阮芽喜愛這微涼甘甜的口感,捧著他手不住地口允吸,大口大口吞咽。 手指的觸感很奇怪,嘴唇和整個口腔都是軟軟的,小牙輕咬著,靈活小舌不時掃過指尖,他心口升起難以言說的酥麻癢意,困惑地皺了一下眉,立即警覺將手抽回。 “哈——”她喝飽了,滿足喟嘆一聲,手背擦擦嘴角水漬,“真好喝?!?/br> 銜玉手指嫌棄在衣袍上揩了揩,“手再給我看看?!?/br> 阮芽聽話地伸過去,他檢查那處傷口,確實已經完全好了,故意在她手背上掐了一把,留下兩個白色的指甲印,問她,“什么感覺?!?/br> 阮芽說:“你摸我的感覺?!?/br> 銜玉擼起她袖子,在她胳膊上擰了個麻花,阮芽好奇地歪頭,“咋了?” 她應該經常擼著袖子在太陽底下玩,小臂連著手這一截是黑的,往上一截是白的,色差鮮明。人看著挺糙,皮rou卻很嫩,擰過麻花的地方馬上就紅了,黑紅黑紅的。 銜玉垂眼,手掌貼上去給她揉了揉,不用問,心里已經清楚了,她沒有痛覺。 有煉體的修士,在修煉一種特殊功法時,會吃下一種藥,讓自己短時間內失去痛覺,然后錘煉身體以此來達到滿意的效果。 有些人一不小心吃多了,就會永遠失去痛覺,再也治不好??伤龥]有修為,不煉體,當然也不需要吃那種藥。 銜玉問:“你是生來就不會痛嗎?” 阮芽手縮回去,開始從芥子袋里往外掏東西,“是呀,我不會痛,娘說不好,但我覺得還行,小時候別的小孩摔倒都會哭,我不會,哭很丑!” 她大概是要在洞外住下,床墊褥子什么的全拿出來,給自己在山洞口臨時規置了個小窩,從小蓋到大的花被子和小枕頭也拿出來一齊擺好。 銜玉自顧搖頭,喪失痛覺并不是一件好事,不會痛就不知道哪里受傷、流血,加重傷勢不說,嚴重還有可能會死。 他見過因此而死的煉體修士,藥吃多了,失去了痛覺自己也不知道,淬體時什么也感覺不到,還在不斷施壓,最后全身骨骼和肌rou盡碎而死。 她生來就沒有痛覺,小時候想必因此受過很多傷,又是個女孩,能活到今天,全靠家中大人看顧得好。 天賦不好,也不能通過修煉來治愈,腦子還不怎么聰明……唉,銜玉心中深深嘆氣,他的新朋友,實在是可憐。 這片刻愣神的功夫,阮芽的床鋪已經全部整理好了,天也黑了,她要沐浴歇息了。 銜玉抬頭就看見她隔著扇鐵門跪坐在鋪上,他一驚,“你,你又干嘛!” “我要和你一起睡?!彼Σ[瞇的,伸手進來抓他,“那水球還可以給我玩嗎,我想洗澡?!?/br> 銜玉下意識答:“你沒有法力,控不了?!?/br> 阮芽給他出主意,“你給我洗?!?/br> 銜玉:“……” 沉默許久,他才梗著脖子搖頭,“不可以?!?/br> 阮芽立即接道:“那你教我玩水球?” 說她傻吧,她居然還會套路人……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銜玉倒想試試她的天賦是不是真的無可救藥,如果能教她修煉的話,說不定能治好沒有痛覺的毛病。 可還是叫他失望了。 若把天賦絕佳者的靈根比作大海,那普通人就是一條河、一口井,最不濟一碗水,不管再如何少,總歸是有那么一丟丟的。 銜玉以控水之術將靈識潛入她體內查看,見到自己這輩子見過最寒酸的丹田,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又如洗凈的白瓷碗,不染塵埃,是一根牛毛大的靈根也瞧不見。 可她體外又有一道很厲害的防護結界,若不是她對他全無防備,那結界又幾次跟他接觸,認得他才將他一縷靈識放入,換個人根本不可能通過那結界的銅墻鐵壁。 銜玉猜測,也許是楚鴻聲為了保護她不被人探查而設置的?畢竟是仙尊之女,仙緣大會上又偽造了她的靈根,若真是防止窺探倒也說得過去。 只是他越發想不明白那幫糟老頭子到底要干什么。 銜玉蹙眉沉思,阮芽等半天,也不見他有個反應,不由得催促,“快點?!?/br> 他回過神來,看她傻乎乎的樣子,不忍心實話實說,只能借口今日天色已晚,想辦法用靈氣裹了顆水球給她玩,打發她回房沐浴后再來。 那水球怎么也捏不破,用力一按還會從指縫里溢出來,里頭冰涼涼的很舒服。 阮芽就是想玩水球,得了好玩的,馬上就把學法術的事情拋到九霄云外,蹦蹦跳跳地走了。 她去得快來得也快,娘親不在身邊,夜里身邊沒人是睡不著覺的,所以去買燒雞前就把自己的鋪蓋全部收進芥子袋里。 回房后兩個木偶人伺候她沐浴過,她又捏著水球蹦跶著來了,踢了鞋子往地上一坐,見里頭的銜玉正盤著腿打坐,也沒打擾他,自己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 想到白天在長老堂看的漂亮jiejie,阮芽靠在自己的小枕頭上,迫不及待掏出萬花鏡。 只是戳了半天,合歡宗的夢里花落知多少怎么也找不到了,倒叫她發現了別的。 鏡子里頭是個男的,赤著上身,臉上戴著面罩,跟漂亮jiejie的不同,他的面罩不是為了好看,很厚,完完全全遮住了臉。 他打著赤膊站在山洞里,洞里燃著火把,身上像涂了什么油,被火光照得亮晶晶,垂著手站在那也不說話,里面也沒有悅耳的絲竹聲傳出來,不知道在干什么。 倒是鏡子最上面有一行字:魔域-玉雪芹芽-胸肌很大。 阮芽不解地撓頭,什么意思? 這個玉雪芹芽也不說話也不跳舞,干站著不動,阮芽失去興趣,正要退走,鏡中忽傳出一聲鳳吟,鏡上一只金鳳飛過,伴隨三個小字——脫褲子。 金光閃過,那玉雪芹芽終于動了,先是抱拳規矩行了一禮,“感謝妙妙仙子的金鳳凰?!彪S后竟真的解開腰帶準備脫褲子。 阮芽瞪大眼睛,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把她的萬花境搶走了。 第10章 加班 柳催雪要退婚。 原本計劃,是在長老堂那會兒就說,結果叫銜玉打了岔,大家都忙著商量如何制裁銜玉,等商量完人都散了個干凈。 事后又慶幸,大庭廣眾,掌門盛怒之下,不算好時機。 于是選定戌時二刻,晚飯后,睡覺前,猜測掌門師叔應在書房處理公務,是個談話的好時機。 他的住處被安排在雁來峰,跟阮芽是一套院子,二十年前住過的房間。 阮清容雖已不在,但他每年清明都來小住三日,很多日常用品都還留在這邊,有木偶人維系著房間內的整潔,這里是他除了清徽院外的第二個家。 幾個月前清明才剛來過,沒想到這么快又來了。房內陳設都是他所熟悉的,書案上還攤著一本書,是他從前常給阮清容讀的話本。 故事很簡單,講的是個小叫花子被個老道士撿去當徒弟,后來遇見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師兄師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斬妖除魔,歷經千萬后終于幸??鞓飞钤谝黄?。 阮清容喜歡里面的歷險故事,他喜歡故事里他們的美好結局。 少年欽慕,終成佳侶。 現實卻只能嘆一句世事無常,身不由己。 十五年前,他重新拾了那話本,告訴自己,每次來只翻三頁,一年翻一次,等翻到最后一頁,就再也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