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走出大雜院 第125節
任競年學的是計算機,其實對這些也只是偶爾聽聽講座,感興趣,了解一下,但是要說多精通,也不至于。 不過他很快找到了一位間接認識的教授,并把顧舜華這個問題帶到了這位教授面前。 那位教授直接了當地道:“因為那是前幾年編的,是吸取大慶工業管理的經驗寫的,現在改革額開放,形勢變了,和企業管理學科直接相關的,就是要把之前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體制轉變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我去年曾經參加國家經委考察團,前去日本考察,當時我就受到了很大的沖擊,我們對企業管理知道的太少了,許多問題從來沒有接觸過,我們要想做好這一塊,就必須改革,就必須了解西方!” 這一番話,聽在顧舜華耳中,也是醍醐灌頂一般,她忙將自己無意中在北圖看到的書告訴了那位教授。 那位教授倒是很贊同:“我給你列一個書單,你沒事可以多看看,那些書北圖應該都有?!?/br> 顧舜華聽了,連連點頭,感激不盡。 當下要了清單,毫不猶豫地直奔北圖,一口氣把那些書都給借出來,打算沒事的時候就讀,趁著自己在進修,趕緊學習。 不過這些書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讀懂的,讀不懂的,她就跑去找任競年,兩個人一起研究,反正大家都是沒什么基礎,一起學總比一個人學強。 任競年倒是挺有興趣,便也和她一起琢磨,看那些復雜的經濟推導圖。 看多了,慢慢地就有了感覺,里面說的一些道理,其實都是和現實生活緊密相關的,細細琢磨,真是恍然大悟。 也是因為這個,顧舜華開始意識到,哥哥的國棉廠派職工過去國外深造,那確實是有道理的,國外是發達國際,有一些先進經驗可以學習。 她便給顧振華寫信,問起來這方面的情況,同時自己在學英語上更上心了,想著沒準哪一天自己也有機會去國外見見世面呢。 顧振華從信中知道了顧舜華的疑惑,正好他參觀了國外的工廠,見識一下子打開了,有很多話要說,便給她回長長的信,說起來國外的見聞,這些都讓顧舜華大開眼界,于是更加饑渴地嘗試著在書中去尋找答案。 就在她沉浸在學習之中時,其它方面難免松懈了一些,誰知道那天,她剛過去玉華臺上班,就聽到旁邊的師兄馮保國提起來:“舜華,你上午不在,還不知道吧,咱們勤行要有大事了?!?/br> 顧舜華:“什么大事?” 馮保國便笑了:“據說咱們國家要舉辦一次青年烹飪大賽,只要是三級以及以上的廚師,都可以報名參加!” 顧舜華:“烹飪大賽?” 馮保國:“對,三級廚師就可以報名了!而且還有年齡限制,就是咱們這種二十歲到三十五歲的,年齡大了就不能參加了,這簡直是要專門選拔后起之秀??!” 顧舜華了解了一下,才知道,這個比賽是全國性的,先是各省市選拔,選拔過后再參加全國比賽,這萬一獲了名次,那肯定了不得了。 而報名的廚師必須是三級以上,三級是什么意思呢,現在的廚師分為多個級別,分別是二級和一級廚工,三級廚師,二級廚師,一級廚師,然后就是特級,特級又分為三級、二級和一級,最后是技師和高級技師。 顧舜華轉正定級后,直接定的是三級廚師,后來因為她寫文章的事,當時飲食公司直接給她提升為二級廚師了,這二級廚師對于一般人來說就很難熬。 而從二級廚師再往上,那就不是單位說了算,就得參加廚師考核鑒定機構的考試了。 很多人,也就是混個三級廚師罷了,現在這個青年烹飪比賽把門檻設定為三級廚師,這基本上就是人人都可以報名,打破了以往所有的定制和規矩了。 年輕廚師們一個個都很有興致,顯然是要報名參加,顧舜華卻有些猶豫。 她最近除了上班,還在做清醬rou,還在進修上電大,清醬rou只是caocao心,上了道后還有骨朵兒幫襯著,倒是不用花費太多功夫,但是電大的學習還是需要投入很多心力的。 她自己基礎不算多好,也不是那種腦子特別好使的人,現在能夠跟上趟,還真是靠了勤奮刻苦。 如果要參加這個廚藝大賽,那自己必須騰出時間來增加練習廚藝的時間,而自己入門晚,就連一級廚師都因為入行年限而沒資格考呢,更別說什么烹飪大賽,之前想都沒想過。 所以這就是一個未必有什么結果,卻還要花費不少時間的事。 下班后,她便問起來顧全福,顧全福卻是道:“我還是希望你能參加的。不過參加還是不參加,還是在你,畢竟上學的事也挺要緊的?!?/br> 顧舜華嘆了口氣,這天回到家里,還是難免琢磨這件事。 任競年看她這樣:“就算參加了也沒什么,最差不過是沒什么名次,試試吧?!?/br> 顧舜華:“可是那樣,我就得騰出一些時間來在準備比賽上,我學習的事就沒那么多時間了!” 任競年:“那我最近勤回來,家里的事多干一些,還能讓你節省時間,回頭你學的那些,我先學,做了筆記,給你看,這樣也能省了你不少力氣?!?/br> 顧舜華想了想,終于道:“行,那我參加吧?!?/br>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現在國家提供了那么多的教育機會,所有的人都在拼,骨朵兒一邊學美發一邊準備考電大,同時盯著清醬rou,勇子是白天上班晚上電大,王新瑞也是一邊工作一邊備考,就連蘇映紅都開始發狠晚上學英語了。 坐公交車時,她偶爾看到有人坐在公交上小聲背單詞,甚至前幾天,她還看到單位一個白案上的學徒休息之余拿著數學公式啃呢。 這是一個百業待興的年代,所有的人都在爭分奪秒地汲取知識和力量來武裝自己。 比起別人,自己也不過是多了一個清醬rou的買賣罷了,那個也不用自己投入太多。 憑什么不參加?哪怕去了拿一個倒數第一,也算是一場歷練 第74章 蛋炒飯它就是蛋炒飯 既然下定了決心要參賽,顧舜華便重新分配了時間,她打聽到自己九點半學完廣播電視教程后,馬上另一波上的課,恰好是自己頭一天下午的課程,他們的課程比自己晚半天。 這么一來,她馬上有了規劃,為了節省時間,可以一口氣從上午八點一直上到十一點,一口氣上三個小時的課,上完課后,再消化總結復習,大概復習到下午兩點,就趕往玉花臺,為參賽做準備,提前演練,這么一來,時間就能銜接上了。 只是這么一來,她一口氣聽三小時的新課,必須保證自己能夠順利地吸收,這對她來說自然是不小的挑戰。 她心里多少也打鼓,便先試了兩天一口氣聽三小時的新課,自然是比平時緊張忙碌,壓力也大,不過耳朵里聽著,手下不停,瘋狂地記筆記,就算有不懂的,回頭融會貫通一下,晚上回到家里多下一點功夫,倒是也能勉強熬得下來。 至于清醬rou,她和骨朵兒提了一下,骨朵兒很爽快地道:“已經都曬上了,反正也沒什么大事了,你放心地參加那個烹飪大賽就是了,這是要緊事!” 顧舜華:“回頭需要功夫的,我肯定也抽時間,也不好讓你一個人忙活?!?/br> 骨朵兒:“說實話,這個階段,你要是真放手,我心里也犯嘀咕,反正你做技術指導,我來賣力氣就是了,我能干的,我盡量干,至于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話好姐妹,咱千萬別提,提了這姐妹沒得做,知道不?” 顧舜華這下子沒了后顧之憂,開始把一些精力放在烹飪大賽上,又特意去找了牛得水,詳細地了解了后面的來龍去脈。 了解之后,卻是發現,這次的廚藝大賽真不簡單!原來這次的廚藝大賽是全國性的青年廚藝大賽,不分菜系,也不分地區,只要符合年紀就都可以參加,但還有更要緊的,這次的全國總決賽,舉行地點竟然是人民大會堂! 去人民大會堂做菜! 而且一旦得了名次,以后那得獎的菜就可以進入國宴,還能參加過年時候的國宴菜品烹飪! 這下子,玉花臺所有的人都沸騰了,要知道,人民大會堂對于他們這個年紀的來說,那就是神圣的,莊嚴的,是不容褻瀆的。 這樣的地方,竟然要踏進去做菜了! 雖說從去年開始,人民大會堂開放了,普通人據說可以參觀了,但是那不一樣,感覺完全不一樣??! 這么一來,事情就大發了,所有的人都摩拳擦掌起來,行不行的,反正一定得試試??! 牛得水便開始張羅起來:“通知咱們所有符合年紀的廚師,我們先進行一個內部推薦,也可以毛遂自薦,如果人數太多,咱就先內部進行一場比賽,我們大概能報十幾個名額,咱先把名額全都占滿了再說!” 各大灶口的掌勺也都沸騰了,雖然這次限定的是年輕廚師參加,但是年輕廚師都得有師傅啊。 誰的弟子拿獎,到時候師門也跟著一起光榮了,所以當師父的也都開始上心了,各家全都商量起來。 顧全福馬上把自己手底下幾個弟子過了一遍,手藝比較扎實的,有資格競爭那十幾個名額的,顧舜華可以,馮保國可以,孫德旺和寧順兒也可以。 不過在他這里沒必要篩,大家伙全都試試得了,反正也就這么八個人,他就先給大家鼓勵了士氣,又說起來:“咱們玉花臺得先篩,你們都報名,到時候誰能被篩出來參加廚藝大賽,那就是各憑本事,只要你們被篩出去,師父我單獨教你們一手絕活,每個人指點一道菜,這道菜,我也不會教別人?!?/br> 他這一說,徒弟們一個個都興奮起來了,這敢情好啊,只要能拼出玉花臺,就能被傳一道菜,同一個師門,師父說了傳給某個徒弟一道菜,其它的哪怕會這門手藝,以后也不會公開做了,這是大家不成文的規定。 這么一來,這個徒弟就能靠著這門絕活吃一輩子穩妥飯了。 一時大家議論紛紛的,自然是摩拳擦掌,也有的暗暗打聽,到時候玉花臺內怎么拼這個名額,有的甚至開始琢磨那些自己還沒學會的菜譜。 顧全福琢磨了一番,道:“依我看,牛經理是個踏實人——” 他這話說了,底下幾個徒弟面面相覷,踏實人? 牛經理是個張揚性子,伸著那蒲扇手,經常是牛皮吹破天,踏實人這種評價,還是頭一遭聽說? 不過顧全福這么說,徒弟也不敢反駁就是了。 顧全福繼續道:“他這種踏實性子,必然會考一個最基礎的手藝活,至于基礎手藝活,那當然是平時大家經常用到的,所以大家也不用太費心,該干嘛就干嘛,等到廚藝大賽上,才是拼絕活的時候?!?/br> 大家聽得都忐忑起來:“烹飪大賽的選拔,能考基礎手藝?” 聽起來好像更不靠譜了。 顧全福卻有自己的思量。 要知道,勤行里最近二十幾年,其實幾乎是斷頓的,為什么呢,因為在早那會兒,人心不穩,師兄弟們都出去“鬧”去了,真正踏實留在后灶繼續cao練手藝的也沒多少。而且因為特殊時期,大家要反封建陋習,所以勤行里一些嚴格傳統的規矩被當成了“封建陋習”,在一些時期,甚至出現了學徒披露自己師傅的事情發生。 師傅要把徒弟cao練出來,平時要求嚴格,洗菜切菜那都是得一直磨練,這些本來都是老傳統了,可到了特殊時候,那就是階級壓迫了。 因為這個,國營飲食公司那些老一派的大師傅們,也都不敢太認真教了,你越賣力氣,風險越大,這個勤行已經不是以前的勤行,師不師,徒不徒了,教什么教! 這么一來,當下勤行里新一輩的廚子們,其實那手藝“虛”得很,有的連基礎手藝都沒鬧明白,就開始做菜了。 要不然,顧舜華這也沒練多久,怎么就能在玉華臺有一席之地了,還是大家那手藝太不扎實了! 別看牛得水平時咋咋呼呼的,但其實對于這一點,他比誰都看得清楚,這么一來,顧全福琢磨著,這考察的法子,十有七八就是基礎手藝了。 而顧全福手底下幾個弟子,心里其實泛著疑惑,總是不太踏實,但師父這么說了,大家也就不想別的了,只能聽著。 不過別的灶口就不順當了,聽說有些年輕廚師為了能夠有資格參加廚藝大賽,打算連夜研習菜色。 顧舜華聽顧全福那么說后,倒是踏實得很。 反正要說出色,她也不是多出色的,但是基礎扎實,她還是沒問題的,盡管最近她只上半天班,但幾乎每晚都是提前一小時到,炒爆熘炸烹這些也都練得熟稔,一些考驗功夫的基礎菜她肯定沒問題了。 這個時候,臨時抱佛腳也不太可能,就順其自然了。 回家后,顧舜華和任競年提起這事,任競年倒是很有興趣:“如果真能得獎,能去人民大會堂做菜了!” 相比于師兄弟們的激動,顧舜華卻很平和:“我是不指望能出頭,這就是一個歷練,好歹也看看自己到底什么水平,重在參與這個過程,過兩年我還得參加一等廚師的考核,這次也許能增長經驗?!?/br> 任競年挑眉:“這不像你啊,怎么還沒開始比賽就泄氣了?青年廚師大賽,這個年紀的,別人也未必比你強多少?!?/br> 顧舜華嘆了口氣:“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比賽一旦隆重了,事情一旦大起來,那就不光是烹飪手藝上的事了,就有別的道道了?!?/br> 任競年:“什么道道?” 顧舜華:“但凡這種搶大風頭的事,不是單單廚子和廚子的較量,這背后水深著呢。在解放前講究幫口,勤行里各地菜都有幫口,比如魯菜,湘菜,這些就叫幫菜,魯菜里面又可以分膠州幫啊濟南幫啊,行有行規,幫有幫規。除了這些幫派,另外還有師徒幫,也就是像我爸這樣,收幾個徒弟,大家一條繩上的螞蚱,這就是一個師徒幫了。至于說到現在,新社會了,幫派沒落,不講究幫口了,便有了菜系一說,八大菜系赫赫有名,出來的大掌勺占據各大飯店灶口,這種全國性質的廚藝大賽,我估摸著怎么也得照顧照顧八大菜系的名聲,給他們一個好名次?!?/br> 顧舜華這一說,任競年頓時懂了:“八大菜系,不光是菜系之爭,其實還是后面的利益之聲,這涉及到這個菜系以后的名聲,也涉及到這個菜系大小掌勺以后在行當里的飯碗和地位?!?/br> 顧舜華點頭:“對,所以為了他們的情面,每個菜系好歹在排名里都得好看,不然那個菜系的掌勺們以后怎么混啊,傳出去丟人了。這評獎的,也不是像孫悟空一樣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也都是行業內的專家,必然和這些菜系都是盤根錯節的關系,你說能不照顧照顧嗎?” 任競年:“那爸爸算是什么菜系?京味菜系?這屬于八大菜系嗎?” 顧舜華:“我爸沒什么名頭,真要說名頭,應該算是京味菜系吧?不過京味菜系本身就是兼容并蓄的,最早是山東菜,后來融了滿族菜和清真風味,也受了江南風味的影響,菜路要多寬有多寬,可以說是大雜燴了……要說正兒八經的京味菜,只能是北京烤鴨、涮羊rou、烤炙子rou,還有砂鍋白rou之類的。所以我們以后要立一個幌子,只能號稱自己是御膳菜傳人了,我們的御膳菜中,有一些本身就是有其它菜系的影子,但又不是人家嫡派正宗?!?/br> 任競年一聽這個,發現這事確實不好辦,不過還是道:“既然要舉辦烹飪大賽,那總該較量一些手藝,你也不用想太多,就當歷練歷練了?!?/br> 顧舜華:“嗯,就這么瞎胡混吧?!?/br> 因為這些考量,顧舜華也沒多注重結果,關鍵在于過程,為了能夠讓自己發揮得更好,到底是騰了功夫勤加練習。 畢竟無論最后結果怎么樣,磨煉了手藝是自己的,總歸不會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