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陛下讀心后發現他是戀愛腦 第120節
她握住李瑜的手興奮道:“你知道嗎?這人名叫洪義,曾經被人陷害滑落山崖,在那沒有人煙的崖底生活了十幾年,當年他落崖時只有一包稻谷種子,為了能活下來,他將那包種子灑落種下,頭幾年都靠打獵為生,并不敢吃下那包種子種出的糧食,只將種出的稻谷全都留下作為來年的種子,那山谷不通外界,山壁又陡峭不能爬上來,崖底的野物沒幾年就吃完了,他竟靠著自己最初那一包糧種活了十年!” 花宜姝越說越興奮,在她心里,糧食就是天底下頂頂珍貴的東西,那些黃金美玉之所以人人趨之若鶩,不就是因其能換來更多糧食么?“十年來,他竟在崖底種出了一整片的糧食,后來大雨沖垮崖底與外界的阻隔,他才帶著糧種從中出來。他培育多年的糧種產量更高,顆粒更飽滿,得知外頭還有人吃不飽,他便來到京城,想將這糧種獻給工部,誰知十幾年前陷害過他的人擔心他發達后會被報復,竟偷偷將他的糧種掉了包,讓他被趕出工部官署?!?/br> 花宜姝感嘆,“遭了這樣一番磨難,他竟然還能為了一個陌生姑娘挺身而出,果真是個好人?!?/br> 花宜姝出宮要看的正是此人。她從安墨那里得知了洪義的命運脈絡,早就讓王玉燕找人盯著了,有名有姓有大概的年紀特征,想要找到這個人簡直太容易了,畢竟入京要憑路引公驗,姓名籍貫缺不了,那一紙公驗上連這人進京是做什么來的都寫全了。 花宜姝沒有在他進京時就去招攬他,也沒有在他被陷害前提醒他,只因她吃過虧,擔心這洪義又是一個尹無正,畢竟有些人在不涉及自身利益時瞧著是個再和善不過的好人,可等牽涉到利益,嘴臉變得比翻書還快。 一直到確定這人大抵沒什么問題,她才出宮來親自看一眼。 這本書的后期,按照安墨的說法,越不凡得到蕭青后簡直就跟開了掛一樣,原本鬼樓一直是暗中發展,并不敢跟朝廷正面對上,可是在蕭青跟了他的第二年,他先是得到了洪義這樣一個種糧上的人才,囤積了大把糧食,第三年,南方各地遭受天災,朝廷應對不及,接著又是瘟疫橫行,百姓流離失所,慘絕人寰,無數人的命運在這天災的洪流中跌宕沉浮,鬼樓也正是在這個異軍突起,一面散播謠言,一面派發糧食,大大收攏了民心,最終才形成了和朝廷一南一北分庭抗禮的局面。 而如今命運天翻地覆,鬼樓滅了,越不凡死了,蕭青成了她的人,原書中描述的天災卻不會消失不見,花宜姝要做的,就是趁著天災之前,將原書中能用得上的人才都搜羅過來,她要搶走越不凡的命格,成為那個讓民心所向之人。 哪怕最后她身份敗露,也沒有人敢把她從那個位置上攆下去! 燭火搖曳的影子投映在花宜姝眼中,像兩簇不斷燃燒的野心。 “原來如此?!崩铊ぽp輕一聲嘆,他也握緊了花宜姝的手,他的掌心暖得像個手爐,叫花宜姝從剛剛的幻想中倏忽回神,她眨眨眼,看著李瑜。 李瑜神色認真,一面思索一面道:“糧食是民之根本,只是這人口說無憑,得讓人先將他的種子種出來試試?!?/br> 花宜姝微笑,“這是自然。不過來年開春再試種就晚了,陛下可派人跟隨他去那處山谷,那地方氣候有所不同,成片成片的稻谷足夠工部的匠人們驗證了?!?/br> 李瑜握了握拳,難得有了幾分外露的激動,“這就好,明日一早,朕就去拜訪他?!?/br> 花宜姝歪頭,“人心隔肚皮,陛下不怕他扯謊?!?/br> 李瑜:“既然你信他,那我信你?!?/br> 花宜姝立刻起身道:“那我現在就去找他多說說話,他被蔣攜寶打傷,疼得睡不著呢!” 李瑜眉心一跳,青筋都隱隱跳動起來,“不行!” 【有醫官又有侍女,三更半夜你去什么去,不許去!】 花宜姝禁不住笑了,“陛下不許我去?” 李瑜牢牢握緊她,“不許?!?/br> 看他抿著唇強忍不悅的模樣,花宜姝心里暗笑,面上卻一副憂愁模樣,“哎,這可怎么辦?這位洪義爺爺年紀那般大,萬一下人照料不周,老爺爺摔了碰了可如何是好?” 李瑜微微睜大眼,“老……爺爺?” 花宜姝一臉天真,“是呀,這位洪義先生今年都七十歲了,陛下難道以為他是個年輕人么?” 李瑜頓時大為窘迫,再看自己緊緊抓著花宜姝不放的樣子,更覺丟人。 【啊啊啊啊怎么會是個老人家!】 【內侍不是說他是個美男子嗎!】 【不對不對,也許內侍指的是一個老年美男子……】 李瑜呆坐半晌,恨不得連夜離開此地。 花宜姝看他垂著腦袋雙眼耷拉的樣子,簡直要被他笑死了,她擠過去摟住他,“陛下怕甚?我永遠只中意陛下這般年輕力壯的俊俏郎君?!?/br> 李瑜悶悶道:“不年輕力壯就不中意了么?” 花宜姝:“那陛下呢?將來我不再年輕貌美了呢?” 兩人默默對視。 夜深露濃,月上天心。 唯愿君心似我心。 第152章 彈劾,蔣尚書要完了…… 洪義原本以為自己要死在今日了。 他被困崖底十幾年, 再出來時兒女已經不在,孫輩也不認他,只有仇家還對他念念不忘。他沒什么好牽掛的了, 原本想要回到那地方了此殘生, 但看見外頭還是有人吃不飽飯,看見糧鋪里的新米又小又癟,洪義生出將那崖底的好糧種帶出來的念頭。他要帶著糧種入京獻給工部, 讓工部的大人們將這糧種推廣出去,叫更多人能吃上稻米。 如今百姓用于充饑的都是粟米、梁米、豆子等, 稻米是貴人才能吃得上的,只因稻米產量低,同樣一畝地出產的稻米遠沒有其他谷物的產量高,百姓為了填飽肚子,自然要種植產量更多、更能飽腹的作物,可是稻米吃起來更香??!洪義想讓更多人吃上大米。不說一日三餐, 至少一個月要能吃上幾次白米飯。。 于是洪義就這么帶著自己的糧種入京了,他信不過老家的那位縣令, 擔心自己獻上去的糧種會被縣官私吞, 可他也并沒有什么謀求榮華富貴的想法, 終歸他都這把年紀了,要那些財物又有什么用呢?只想為這世道做些事情,只想造福他人, 誰成想十幾年過去,仇家還不肯放過他,將他的糧種偷偷換了,讓他被工部衙門趕了出來。 有了這一次“上當受騙”,工部的大人們必然不肯再信他, 洪義心里明白仇家是擔心他發達之后報復回去,卻也無可奈何,原想著回去后再托別人來獻上糧種,路過茶樓時卻目睹了紈绔子弟欺辱民女的行徑,洪義想也不想就站了出來。 他年輕時總畏首畏尾,擔心被報復,擔心牽連家人……如今一把年紀了,反倒有了幾分快意恩仇的氣概。只是沒想到會有這樣一番際遇。 溫暖干凈的房間內,年輕貌美的侍女微微彎腰,要給他擦洗身子,還要扶他去如廁,洪義連忙拒絕。 這侍女的年紀都能當他孫女了,怎么好意思叫這么漂亮的小姑娘伺候他一個老頭子,洪義一再拒絕,那侍女才沉吟片刻,換了一名小童過來。 這小童約莫十七八歲,聲音聽著卻有些尖細,洪義沒什么大見識,不曉得這就是太監,見他辦事周到細心,不由對那位救下他的夫人更生出好奇。 “這位小哥,老頭子我斗膽詢問一句,那位夫人是什么身份?”洪義其實心里有些擔心,雖然花夫人一看就不是尋常人,甚至很有可能是高門大戶里出來的,但那蔣家公子權勢也不小,花夫人好心救他,他也生怕花夫人擔上麻煩。 這小童就是曹順子了。 曹順子笑道:“您不必擔心,那蔣家公子遇上我們家夫人,只有挨打的份兒!” 洪義心想那蔣家公子出身侯府,那花夫人一定是出身國公府吧!爵位比蔣家高一級,恐怕輩分也在蔣家公子之上,才能說拿人就拿人,毫不含糊。洪義雖然讀書識字,但從來沒有涉足過官場,在崖底困了十來年,如今對外界也是一知半解,只能憑著他淺薄的經驗做出最大膽的猜測。 聽見曹順子說那位夫人不會有事,洪義放心了下來。他想起他跟花夫人提過糧種一事,想來有了這位花夫人引薦,工部那些大人們總該信他了。 這一次他得將這件事辦好,不能再叫那些大人們失望了,更不能讓花夫人白白為此擔保,洪義想著自己該如何繞道回到那片山谷,又該如何證明他的糧種有用……漸漸入了夢境。 在洪義的預料中,他得為這件事奔波上幾個月才能有結果,誰知次日剛剛清醒,就聽見有人在外頭說話,還提起了他的名字。 洪義年紀雖大,但記性很好,立刻就憑聲音聽出了說話這人是昨日他上工部衙門是接待他的小吏。 洪義不知怎么回事,還是立刻爬了起來,外邊有人聽到動靜就敲起門來,“洪先生可是起了?”是昨夜照料他的那小童。 洪義忙道:“起了起了,勞煩小哥扶我一把?!彼蛉毡荒鞘Y攜寶踢了一腳,雖然上了藥,但如今動起來還似乎疼的,曹順子聞言連忙開門進去,伺候著這位老先生梳洗完畢,才讓外頭人進來。 洪義一看嚇了一跳,見來的不但有工部衙門的兩個小吏,還有一位有品階的大人,是工部屯田司從六品上的員外郎。 不過隔了一日,那兩名小吏便全然沒有了昨日的傲慢,相反他們畢恭畢敬,諂媚的模樣像極了洪義從前家養的看門狗,就連那位身著官服通身氣派的員外郎,看見他時也是撫著胡須面帶笑容,被這幾位如此重視,洪義這輩子還是頭一遭。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這是昨夜那位花夫人帶來的。她不但信了他所說的話,還立刻就將工部的大人請了過來,足可見對他有多重視! 洪義一輩子生活在底層,大半輩子都遭人白眼,在還是頭一回被大人物如此客氣周到地對待,饒是他并未有攀附權貴、飛黃騰達的心思,此時也不免體會到了“士為知己者死”的滋味,原來書上所言,竟沒有半分是虛的。 既然花夫人都為他考慮周到了,洪義更沒有什么可顧慮的,更何況他都七十歲了,說句實在的,沒準什么時候磕碰一下,他就過身了,萬一他們找不著地方,豈不是可惜了天賜的良種? 事不宜遲,洪義立刻要求出發。 既然老人家都這么說了,工部的人自然興高采烈地準備起來,下午時就備好了人馬出發,畢竟這可是加政績的大好事兒,那糧種要真有這老先生說得那么好,糧食產量能翻兩倍,屆時國庫充盈百姓富足,何愁國運不興? 顧慮到老先生的身子,工部屯田司的那兩名小吏還自掏腰包請了位大夫一路隨行,要說世事無常,他們才最有體會,誰能想到昨日趕出去的人今日就得了上頭重視?他們如今只恨不得將這老先生當做祖宗伺候,唯恐這位注定要飛黃騰達的老先生將來給他們小鞋穿。 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其實洪義心里半點不記恨他們,路上見他們照料得殷勤,不禁感嘆,“二位辛苦,我自家兒孫都沒有你們周到關切?!?/br> 兩名小吏立刻道:“那不如我們認您老人家做個干爹?” 洪義:…… 洪義的老家距離京城并不算很遠,馬車行了十來日也就到了,再行個兩日,就到了洪義呆了十多年的那片崖底。 此處地貌特殊,明明是冬日,卻還溫暖如春,老先生也有些心眼,離開時弄來石頭樹木掩藏了入口,如今一行人按著他的說法拆掉了外邊的偽裝,走進去一瞧,入眼便是一片金黃。 屯田郎中、屯田員外郎、兩名主事以及一路護送的侍衛呼吸都重了,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唯恐驚醒了眼前這一場美夢。 跟在隊伍中收割稻谷好手上前去割了一把,入手的麥穗沉甸甸粒粒飽滿,當真美極了。 “這果真,太好了?!绷季昧季?,屯田郎中才說出這么一句話,一眾人扎入稻田中間,欣喜不已地圍著這片稻田轉悠,像是看見了滿地黃金!看見了節節高升的仕途之路! 洪義老先生由一名侍衛扶著走入其中,這里還有他居住十幾年的痕跡,他眼望著這一切,看著稻谷被收割,稻苗被捆好裝上車,他眼神微微濕潤,仿佛看見了大地上稻苗隨風涌動,家家戶戶吃飽穿暖的樣子。 辛苦這一切,沒有白費??! *** 去時花費半個月功夫,來時來信使快馬加鞭不過不過一個日夜,就帶著最好的糧種回到了京城。趕在除夕之前,工部驗證過了糧種的真偽,從中挑出了最飽滿漂亮的稻穗,于早朝時呈上,天子看過后又讓人傳下去,供文武百官傳看。 “這稻穗真漂亮,從沒見這么漂亮的?!?/br> “要真能讓產量翻兩倍,那可真是大大的好事??!” “這糧種再好,種過幾輪也會漸漸變差,還是要讓屯田司擇優選育才是?!?/br> “不錯,農事也是國事,這樣好的糧種,暫且不宜放出去,還是要多開試驗田地,待產量提高后,再將種子發放給農民?!?/br> 朝臣商議過幾輪后,聲音漸漸停歇,見眾人已經沒了交流的意思,工部尚書忽然出列,“陛下,臣有事要奏?!?/br> 高座上的天子垂目望來,工部尚書接著道:“這良種一事,是花夫人極力促成,那選育糧種的人才,也是花夫人提拔舉薦,應當為花夫人記上一功?!?/br> 聞言,朝堂中不論文武,不論對花夫人有沒有意見的,都輕輕吸了一口氣,眾人沒想到這其中還有花夫人的手中,她一個身在內宮的女眷,是如何跟糧種扯上關系的?工部尚書如此積極地為花夫人張目,是否有天子的授意? 不等眾人猜度個明白,新上任的御史大人——前太子太傅孫某人忽然站了出來,他一指戶部尚書,忽然道:“臣也有本要奏,臣要彈劾蔣尚書,他教子無方,欺男霸女街市行兇,險些將選育糧種的洪先生當街打死!” 嚯!這可是一位能讓糧食翻倍的人才??!這上好糧種真要推廣開來,能為國庫增收三五成!這人竟險些被蔣尚書的兒子打死! 眾人目光不由投向蔣尚書,眾目睽睽之下,連天子也望了過來,蔣尚書額上冷汗刷刷掉了下來。 第153章 遲到補更 革職,回家好好帶娃吧…… 不知何時, 站在蔣尚書身邊的人都默默挪開了半步,有一些小官原本就站在隊伍末尾大殿邊緣,這一挪動, 幾乎要被擠出大殿了。但此時沒人注意這點, 眾人目光都狀似不經意地落到了蔣尚書身上,直看得蔣尚書頭大如牛。 這蔣尚書既不是黃金,又不是糧食, 自然沒幾個喜歡他,更何況他把兒子養成一副豬樣, 勛貴之中的年輕一輩更不愿與他家交往,以致如今朝他看過去的眼神,竟然是幸災樂禍居多。 但蔣尚書好歹為官多年,很快就鎮定下來,面對孫御史的彈劾,他露出一副震驚神色, “孫御史,飯不能亂吃, 話也不能亂說, 犬子溫良謙恭、秉性純善, 哪里做過這種傷天害理之事?” 他這話一出,當即有人噗呲一聲笑了出來。蔣尚書此時極為敏感,聽見笑聲就望了過去, 然而這大殿寬敞,殿中挨挨擠擠站了不少官員,有人躲在其他人背后笑上一下,他又怎么能瞧得見,當即便有些焦躁起來, 但當務之急是將兒子頭上的屎盆子丟掉,于是又道:“孫御史剛剛上任沒幾天,或許是弄錯了?!?/br> 他這話說得溫和,其實一方面是強調兒子沒有做那種事,一方面是踩孫御史一腳,暗示孫御史沒有查清楚就彈劾,指責孫御史業務能力不過關。 孫某人哪里能聽不明白?他重重哼了一聲,擼起袖子就開懟,“有些人教子無方,偏聽偏信,便以為別人也魯莽無知,蔣大人,本官敢在朝堂上彈劾你,自然是已經調查清楚,你不妨將令郎帶上來問個明白?!?/br> 孫某人在天子面前唯唯諾諾畏畏縮縮,那是因為天子已經長大了,早不是曾經那個軟糯懵懂的孩子,再者分隔七八年,哪怕曾經情分再深厚,如今也生疏了,孫某人只教過天子一年時間,這點情誼算起來比紙還薄,面對一個能一言決定他生死前程的人,他怎么敢放任自我?自然要夾起尾巴做人。 但蔣尚書算個屁!昔年他做太子太傅時,蔣尚書還只是個在翰林院抄書的小吏呢,要不是靠著他爹有些本事,要不是靠著娶了郡主,他能有今天?孫某人怕他個吊! 自打重新為官,他就打定主意要攢夠家底養貓兒子貓孫子,天子讓他做御史,必定是對前任御史那拈輕怕重的行事作風頗為不喜,而他當年能被選為太子太傅,自然不可能是個蠢人,既然天子讓他坐在這個位置,那就是想要把這朝堂之風變上一變,正好他孫某人也看不上那種欺軟怕硬、專挑軟柿子捏的人,當然是處處都跟前任御史反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