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頁
而秦家人口少,又不好奢侈,所以秦遇一家的日子,比起同樣平民出身的官員來說,真的過得蠻滋潤的。言書的嫁妝自己留著,秦遇從來沒過問。 秦遇私下也試著揣摩過天子的意思,然而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干脆就不想了,他還是老老實實做事吧。 他在翰林院里忙活,等到最后一頁看完,他合上書,眨了眨酸痛的眼睛,抬腳去外面走走。 翰林院的一切都沒變,除了秦遇辦公的屋子變了。 “秦侍讀安?!币幻婵子行┥氖扛赜鲂卸Y。 秦遇愣了愣,隨后反應過來,朝對方微笑示意。是了,庶吉士三年散館,現在又入了新人了。 到底還是不同了。 秦遇心里想些有的沒的,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以前做事的院子,那塊熟悉的墻壁還在,上面又有了新的明諷詩。暫時還沒人“打擂臺”。 “秦大人安?!鄙砗髠鱽硪坏赖统劣謳c清冷的聲音。 秦遇耳朵動了動,感覺這聲音有些耳熟,但愣是想不起來,他回頭,一張熟悉的,含笑的臉映入他的眼中。 “嚴淮?!鼻赜鲶@喜過望,他這才注意到嚴淮身上的服飾,“你現在是庶吉士了?!?/br> 嚴淮笑著點頭,“比不上大人,嚴某殿試名次排在四十開外了?!?/br> “你別打趣我了?!鼻赜鲂Φ?,當初會試,他的名次只勉強算中上,殿試時才被天子欽點為探花的。 秦遇有些懊惱,“嚴兄,我”嚴淮笑著打斷他:“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才沒給你寫信告知。幾年不見,秦大人越發能干了,后學佩服至極?!?/br> 因為嚴格來說,庶吉士還不算官,但又跟普通讀書人不一樣,他們經過殿試,屬于天子門生,對著天子自稱“學生”,為了避諱,后續他們面對上官時,就口稱后學了。 秦遇無奈:“你我本是同窗,何必如此?!?/br> 嚴淮道:“在翰林院,大人是上官侍讀。在外面,大人是好友隨之?!?/br> “好吧?!鼻赜鼋邮芰诉@個說法。官場上是要注意些。 兩人聊了一會兒,秦遇跟人約好改日再聚,然后就回去干活了。 嚴淮也回去做事,沒多久,一個庶吉士過來,低聲問嚴淮:“嚴兄,剛才見你跟秦侍讀有說有笑,你們可是熟識?” 嚴淮斂目,淡淡道:“熟識算不上,有過幾面之緣?!?/br> 那庶吉士還要再問,嚴淮借口去拿東西,走開了。 晚上秦遇回家,跟家里人說起此事,他有些感慨:“時間過得真快?!?/br> 張氏點頭。她現在還能回憶起兒子離家求學,她一個人在鎮上的孤獨日子。 對比過去,才會發覺現在的日子真好。 “啊啊——啊——”空空在秦遇懷里一點都不老實,小腳一蹬一蹬,兩只小手捧著秦遇的臉,總想糊他爹爹一臉口水。 秦遇偏頭看著言書,再低頭看看自己的孩子,母親,妻兒都在身邊,還有一份不錯的事業,老天爺當真是厚待他。 “叭嘰——”小孩兒終于一口親在秦遇的下巴上,留了一串口水,得意極了,咯咯笑個不停。 饅頭本來在角落里吃東西,不知什么時候也走了過來,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秦遇的側臉,“嗯昂”叫著。然后慢悠悠走開,尾巴甩的歡快。 言書哭笑不得,拿手帕給秦遇擦了擦臉,揶揄道:“饅頭就親近夫君一人,對我們都是愛答不理的?!?/br> 秦遇啼笑皆非,覺得饅頭可以把這份厚重愛意分一點點給家里其他人。不過也就想想,隨饅頭去好了。 他始終覺得饅頭喜歡他,是個謎。 秦遇回憶過去,有時還有點心虛,畢竟那個時候他仔細照顧饅頭,就真的單純希望饅頭長壯一點,能幫家里干重活。 秦遇沒有想過,他對饅頭的照顧,相比其他人已經好太多了。有哪個士人家買了驢回去,會特意研究牲畜口料,給牲畜修剪毛發,勤快掃便,隨時保持干凈衛生的環境。 雖然秦家那個鋪子太小也是一個原因。 以前,秦遇后半夜還在睡覺,張氏起來做豆腐,磨豆腐,拉磨自然是饅頭的活兒。等秦遇在學堂讀完書,短暫回家休息的功夫,饅頭也在休息,秦遇給它喂吃的,給它順毛,擦拭毛毛上的臟東西,修剪過長的毛發。 于是,那個時候還小的饅頭,就有了,秦遇= 好吃的,休息,順毛,擦毛毛等等良好的代表詞。再加上,驢的記憶不錯,所以饅頭就記住了秦遇。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秦遇在饅頭心里就成了唯一的不同。 人們都覺得驢子蠢,蠢驢蠢驢的罵,饅頭最大的聰明,可能都拿來記記憶秦遇了。 秦遇在趙家后院,再見到饅頭時,饅頭等了一會兒才有反應,不是不認識秦遇,而是以為它看錯了,類人情緒的話,大概是不敢置信一般。 然后發現真的是秦遇,就瘋狂撞柵欄,想奔向秦遇。 可惜這些東西,一個本來懵懵懂懂,不能人言。而秦遇再聰明,也猜不到一頭驢想什么。 秦遇還是會疑惑,以后也會疑惑。但是,這并會不影響秦家人對饅頭的喜愛。 饅頭過去,現在,以后也會一直跟在秦遇身邊,就像小時候,它等著小士人散學回家?,F在它等著秦遇散值回家。然后時不時跑過去蹭蹭秦遇,吃著秦遇喂它的食物,它就特別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