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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沿著抄手游廊行走,轉過幾道彎,穿過垂花門,走過花園。再沿著游廊行走,再穿過一道垂花門,如此才到了言家后院。 花園里還有鮮花抓緊時間,趕在寒意來襲前,最后一次盛開。漂亮極了。 有仆婦接管了管事的活,對言書行禮后,道:“大姑娘請跟老奴來?!?/br> 言書走到門口,就聽到屋里傳來婦人溫軟的嗔怪聲和少女甜美的笑聲。 然而言書一進屋,里面的聲音就戛然而止了。 她們繞過屏風,進入內室,言夫人端正坐在上位,言二姑娘坐在她下首。 言夫人與往日沒什么區別,打扮端莊得體,言二姑娘今日打扮的格外精致些,穿著一件壯錦做的裙子,藕粉色把她襯的嬌俏美麗。 她還未及笄,頭上沒有戴簪釵,但是祥云流蘇分別別在兩髻上,讓她有種介于女孩子和女性之間的嬌美,那是獨屬于少女才有的特性。 言書上前屈身行禮:“阿書見過母親?!?/br> “起來吧,坐?!?/br> 言書起來后,對二姑娘頷首,喚了一聲“二meimei”。 二姑娘才跟著道了一聲“大jiejie”。 “阿書最近過的可還好?” “回母親話,女兒現下過的很好。不知母親與父親,身體可還安康?!?/br> 言夫人與她話家常,二姑娘嫌無聊,跑去外面賞花了。下午時候,言大人散值回來,父女倆一起進了書房。 言父看著自己的女兒,嘴唇張了張,最后又合上。 “爹想說什么?” 言父一噎,隨后別開臉道:“隨之現在還好嗎?” 言書點頭:“多謝爹掛念,夫君他還好?!?/br> 言父嘆了口氣,“當初,朝堂……” 他頓了頓,還是看向自己的女兒道:“當初在朝堂上,林尚書他們發難太急太快,爹想幫襯隨之,已經來不及了?!?/br> 言書頷首:“我明白?!?/br> 最開始,她不是一點兒怨言都沒有,只是很快就想明白了。她爹雖然是太仆寺少卿,是四品京官。 可這京城藏龍臥虎,隨便一塊磚頭砸下去,都是王孫貴族。四品京官又有多大的分量呢。 沒看韓尚書都沒把人給留住。 對于這種無法改變的結果,去抱怨她爹,無疑是一種愚蠢的行為。還不如退一步,讓她爹心里生愧,哪怕這愧疚只有一絲,萬一以后什么時間就用上了呢。也可能是她想多了,但總歸要維持面子情。 言書大度體諒,反而讓言父羞愧,他們又聊了一會兒,言父開口留女兒在家里吃晚飯。 言書委婉拒絕了,她道:“家中還有婆母,我若不回去,她一人未免孤單?!?/br> 言父就沒話了,讓女兒等等,他轉身進了內室,沒一會兒拿著一個紅木小盒子出來。 言書眼神閃了閃,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 言父把小盒子塞她手里,“你從小主意就正,又懂事又大氣,沒讓爹cao過半點心,比起你的弟弟meimei,為父在你身上花的心思很少,但這不代表為父心里沒你?!?/br> “阿書,不管怎么說,你都是我的第一個女兒,你對為父來說是不一樣的。隨之出門在外,你一人在家中侍奉婆母,總要有些銀子傍身?!?/br> 言書感受著手里的重量,她垂下眼,對父親道謝。 回去時候,阿珠笑道:“老爺心里還是有大姑娘的?!?/br> 言書隨手把盒子放進馬車暗格里,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 她是父親的第一個嫡女不假,可繼母生的弟弟,卻是父親的第一個嫡子。 她還沒有自大到,以為自己真的在父親心中有幾分重量。 等馬車行駛到秦家后,言書剛下馬車,就看到了張氏。 張氏見她回來,明顯很開心,上前親熱的挽住她的胳膊往屋里走:“我還以為你晚上會在言家吃晚飯?!?/br> “娘一人在家,我不放心?!?/br> “哎呀,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一個大活人,有手有腳,還能餓著自己不成?!睆埵险f是那么說,然而這半下午,她都在門口看了好幾回了。 別說她跟言書本來就相處的不錯,現在秦遇走了,她和兒媳婦兩個人在家,心理上,難免會向對方靠攏。 阿珠進廚房做飯,卻發現晚飯已經做好了,張氏道:“娘手藝不好,你將就著吃一頓啊?!?/br> 張氏做的芋頭燒雞,煮了米飯,雞rou細嫩,一咬就化了,舀上一點醬汁兒,淋在米飯上,那味道更美味了。 “以前遇兒在家的時候,就很喜歡吃這道菜?!睆埵涎凵裼悬c感傷。 兒子取字了,她卻嫌字陌生,不肯改口。 言書不動聲色道:“那我要跟娘好好學學?!?/br> “嗨,這又不難,明日我再下廚,你在旁邊看看就會了?!?/br> 張氏被轉移了注意力,很快聊起了其他。 晚上時候,言書勸睡了婆母,一個人在屋里走動。 屋內只點了一盞燈,燈光雖然明亮,可終究抵不過白日。 言書一個人坐在床邊,指尖撫摸著夫君平時睡覺的枕頭。 自從他們成婚后,她睡里,夫君睡外面。這讓她有一種被保護的安全感。 她慢慢躺了下去,鼻尖還縈繞著淡淡的皂角香。 入冬后,秦遇收到了來自京城的信件和包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