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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貴為欽差,不用多禮?!?/br> 陳南王妃露了一面,對著秦遇感謝了一番天子厚愛,然后拭了拭淚,就匆匆離開了。 剩下的則是當地官員,郡守坐在秦遇身側,桌面擺放著看似簡樸,實則精致的菜肴。 郡守笑著向秦遇敬茶:“秦大人風塵仆仆而來,本官代表一地百姓感念大人辛苦,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br> 秦遇委婉拒絕了:“在下此行是為陳南王而來,天子仍在喪子之痛中,下官一心只盼著早日完成事情?!?/br> 郡守臉色訕訕,心里啐了一句小古板。 “哎喲,秦大人說的是,看我老糊涂了?!笨な剡B連告罪,秦遇勸了兩句,郡守順坡下驢,這事就過去了。 簡單用了飯后,秦遇回到房間歇息。他還不知道,郡守和其他官員把他罵了一通。 “真是個愣頭青,沒眼色?!?/br> 小官也跟著郡守一起罵秦遇,隨后又道:“大人,其實從另一方面來說,愣頭青也并非壞事啊?!?/br> 郡守不語。 小官繼續道:“大人你想啊,但凡那些愣頭青,腦子里都缺根弦兒,他們認死理兒。只要給他們隨便指個方向,他們就頭也不回的鉆進去了??刹粫肽敲炊嘤械臎]的?!?/br> 郡守若有所思。 小官點到即止,跟同僚交換了一個眼色。 此下給陳南王修建陵墓,那可是一筆大工程。 且不說陳南王本就得天子寵愛,陳南王分封之后,在封地也一直老老實實,跟天子的父子情保持的越發好了。 而在這個時候,陳南王突然就死了,他給天子的形象,就保留在最好的時候。 沒看這次陳南王陵墓的修建標準,都遠超一般王爺嗎,可以說是破例提高規制了。 而工程越大,代表耗時久,秦遇是這次工程的主事者,就算他想貪,也不能貪。否則事發時,就是秦遇腦袋搬家日,說不定還會連誅三族。 但他們不一樣,他們官小,做的隱蔽些,誰能查到他們頭上呢。 想想到時候能撈到的油水,這群小官笑的開心極了。 另一邊,秦遇歇息一晚后,就開始做事了。他吩咐手下人去招募民夫,銀錢幾何,如何結算,一共招多少人,每人每天有什么飯食,他都讓人寫的清楚明白。 隨后,秦遇又找人確定陵墓大體位置,然后還要上報。保險起見,他選了好幾個地方,風水都不錯,一起上報給朝廷。 等回信的時候,秦遇就在看從京城工部那兒借來的書籍。然后寫計劃書。 他一共選了三處地方,每一處的面積,其實都相差無幾。 所以他提前算了一下大概的材料成本和工時。 半個月后,秦遇收到了天子的回信,地點選定了。在陳南王曾經最喜歡的一處莊子旁邊。 當然,到時候動工,那處莊子肯定要拆了。 秦遇想想,叫上手下人,再次去了一下選定的現場。 “大人,您這是?” 秦遇看向他,這位不是官員,只是小吏,“你待會兒跟本官一起,再測量一下范圍,盡量精確些,本官要用于計算?!?/br> 那小吏四十出頭了,聞言眼睛睜大。像是不敢相信以秦遇的身份會做這種活。 秦遇催促:“快些,莫耽誤時間了?!?/br> “喔喔,是?!崩侠裟贸稣闪抗ぞ?,每測量一個地方,秦遇就用毛筆記錄下來。 天上的太陽高懸,陽光炙熱,毫不留情曬在人的皮rou上。沒一會兒,秦遇的臉上就出了大顆的汗珠。 老吏似乎是做慣了這種活兒,皮膚在陽光下,都有一種古銅色的光澤。 汗水滴答落在土里,沒一會兒就消失無蹤,他喘了一口氣,直起身,捶了捶腰背,遙遙看著不遠處工作的秦遇。 他們當然知道了這位欽差大臣的來歷,未及弱冠便高中探花,隨后入翰林,沒多久又去六部觀政,這位年輕的京官,可謂才華橫溢,又前途無量。 如今,對方又被派來修建陳南王陵墓,老吏跟京城里的官員想法不一樣。 他覺得陳南王那么得天子喜歡,那么現在能被天子派來主持陳南王身后事的人,一定很得天子心意。 這樣一個年輕有為的后生,按理來說,應該是有幾分傲氣的,這種粗活兒,交給他們下面人做就是了。 “老馬,你那邊測量的如何了?!鼻赜龊鋈贿^來,把老吏嚇了一跳。 “還,還好?!崩侠裘Φ?。 等到半下午,秦遇確定該量的地方都量完了,然后就帶著老吏回去。 他照舊是騎馬,現在越發熟練了。翻身上馬時,動作利落又飄逸。 老吏不止一次想,這哪里像個文弱文人,倒有幾分儒將風范。隨后老吏意識到自己想了什么,趕緊搖搖頭,把這個念頭甩出去。 回到臨時住宅,秦遇把之前的計算拿出來對比,然后做了小幅度調整。 這一忙就忙到了天黑。 次日,秦遇單獨召見了當地買辦,來的五個人當中,四個都是富態長相,被肥rou擠壓的細長的眼睛里,眼珠子骨碌碌轉,精明又市儈。 他們都在打量這位年輕溫和的欽差,企圖從他身上刮下一層油水。 “小民見過秦大人?!?/br> “嗯,坐吧?!?/br> 下人呈上茶點,退出去時,還關了房門。秦秀生安靜的站在秦遇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