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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端說著,遠在學士府的那位也福至心靈一樣,回味起粥店里銀針茶的滋味。聽江白說店里生意極紅火,不知林姑娘又做出什么新花樣。 書房門口,趙管家深深一躬身,“王爺,大人在里頭等您呢?!?/br> 天氣晴朗,心情和暢,宜喝茶,宜下棋。 賀知錦捻白棋,江霽容執黑棋,陶玄安撐著下巴在一旁哈欠連天。 “子源近日可有心事?”怎突然棋風凌厲,像是換了個人。 黑棋把白子圍堵在一角,退無可退。 “中庸無用?!?/br> 兩人面上俱是一驚,賀知錦撫棋不語。陶玄安猛地抬頭看他,仍是那副淡淡的樣子。 江霽容負手走到窗邊,月痕已淺淺顯現。 又想,是時候去移觀橋拜會一番。再過一會,從店門口望月,怕是比城里的更圓更亮。 ---- 天已經全黑了,早睡的人家已吹滅油燈,只有皎皎明月不知疲倦。 觀月吃茶,玩鬧一陣,才插上門閂,算正式打烊。 莊嫻擦亮燈,林繡在昏黃燈光下冥思苦想。 出版無非官刻、家刻和坊刻,若她的盛京食單真寫成,私刻的錢估計還不太夠。 這到底是后頭的事了,林繡又思考該怎么寫好類手賬的食單。 自己試著畫了幾頁,不是字太丑,就是除了描述各種做法和口感,再無話可說。 桃枝給她扒著橘子,小燈也跟橘子一樣黃,且捉摸不住。 明明無風,油燈搖曳,珠梨興致忽至,講起鬼故事。林繡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弱弱地探頭,“我怕?!?/br> “那書生也怕極,猛地一驚,背后竟有敲門聲” 篤篤篤,忽近忽遠。 夜風清涼,桃枝哆哆嗦嗦,“是是是不是有拍門的聲音啊?!?/br> “你去開?!?/br> “珠梨姐去,我不敢?!?/br> 跌跌撞撞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夾雜女子哭嚎與對面院落中的犬吠聲。 燭火幽暗,照的幾人面上俱驚。 林繡抖著手迅速推開門。 第25章 清湯雞絲面 蚍蜉撼動大樹 一道瘦影帶著濃重的夜色撲進來。 林繡扶住她, 轉頭喊道,“桃枝,鎖門!” 幾乎剛完成了這串動作, 外面巷口就傳來男人的叫罵聲。粗俗不堪, 由遠及近,分外清晰。 街上人家和店鋪極多,有的直起數層樓, 現在全然隱在黑暗中, 什么也看不見。 不知哪家放在外面的東西被砸爛,叮叮咣咣一陣亂響。 街尾酒館護院的狼犬愈叫愈兇, 讓人膽寒。男人猶豫著在街口徘徊, “躲得過初一躲不了十五?!?/br> 小孩的哭鬧驟起,他狠狠往地下啐一口, “別讓老子逮住你?!?/br> 幾人坐在黑暗中不說話,寂靜可聞針落。身旁女子從頭到腳都是僵直的。 她在害怕。 林繡摸索著拉住她的手,手心很冷,還在發抖。 過了好一會, 珠梨輕聲道,“走了?!?/br> “大娘子說我與人私通?!彼噬狭掷C的衣袖,嘴唇顫抖著, 流下兩行清淚。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br> “我相信?!?/br> 林繡回握住她, 字字斬釘截鐵,“但不論他信不信,都不是動手的理由?!?/br> 劃亮油燈,美麗嬌怯的面龐上有點點淚痕。她掀起白裙,身上更是觸目驚心。珠梨拉她回里屋上藥。 林繡瞧她有點眼熟, 沉默著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 她應該來過店里幾次,都蒙著面紗。唯獨一次風吹紗起,林繡記住了她臉上淡淡的憂愁。想必那時就過的不如意 莊嫻嘆一聲可憐人,附在她耳邊低語,“何家新納的妾,原先是坊子里頭的,好像叫蘇柔?!?/br> 林繡猛地看向莊嫻,她想起那男人是誰了。莊嫻肯定地點頭。 曾經有人撒酒瘋欺負褚鈺,被自己一彈弓打倒。此后幾天有閑嘴子嘮叨,說是姓何的害一場大病。 上好藥膏,紅痕看起來沒那么可怖。 林繡斟酌一會,還是忍不住問道,“報官了嗎?” 她哽咽著搖頭,“還未?!?/br> “明日我同你一起去?!?/br> 蘇柔顯然會錯意,瑟縮著搖頭,“我明天就走,絕不給你們添麻煩?!?/br> 她小心翼翼抬眼,生怕在面前這張臉上察覺出一點厭惡與不耐。 林繡努力讓自己笑得可親些。 極度的恐懼往往遮掩其它感覺。此刻安定下來,蘇柔肚子咕嚕叫了一聲。她很羞愧地低下頭,已經半天沒吃飯了。 沉默片刻,桃枝和珠梨幾乎是同時開口。 “我餓了?!?/br> “今晚沒吃飽?!?/br> 林繡點頭,“我去下幾碗面?!?/br> 廚房的壁燈被點亮,鋪下暖和和的暈光。 林繡手腳很快。白瓷小碟擺了四盤咸菜。闊口海碗里撒了把金鉤海米,牛rou斜排開一列,在燈光下閃閃,散發出極誘人的香味。 白天買的饅頭還沒吃,放在蒸籠里熱透,此刻還冒著熱氣。 夜晚總有些涼意沁人,林繡把面碗推至她面前,“將就吃吧?!?/br> 蘇柔悄悄看了眼,唯獨自己的是海碗。 面湯是豬骨高湯,又鮮又醇,熱氣快要把眼睛熏紅。面條軟軟滑滑,熱湯加了胡椒面,微辣而暖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