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雅婕氣得胸口起起伏伏。

    任軒哇哇大哭，“熊星星，你還我爸爸！”

    “為什么要害死爸爸……”

    熊星星捂著半邊臉，好笑問：“誰跟你說的就是席九澤殺的他？”

    車雅婕一把拽住她的頭發，把她拖進病房里去。

    近距離看著面前的尸體，熊星星心跳還是狠狠漏了一拍。

    任虎天，真的死了。

    這不是做夢。

    一切都來得太快，太不真實。

    熊星星看到他脖子上的紅痕，顯然，他是被人掐死的。

    “席九澤有把柄在虎天手里，晚上席九澤故意把我跟兒子引開，假意帶我們去租房，實則對他痛下殺手！”

    “那護工，就是他找來殺人的?！?/br>
    車雅婕爆哭，狠狠地拍著熊星星的肩膀，每一下，像是重錘在敲，疼得她窒息。

    “任虎天……”

    熊星星嘴里低喃，鬼使神差的想蹲下來碰一下他，確認這不是夢。

    車雅婕奮力將她一拽。

    她撲到民警面前去，抓住對方的手說：“席九澤之前干過很多臟事，有前科的！”

    “別說指使殺人，他自己都滿手鮮血，你們趕緊去查，他必須得血債血償！”

    熊星星眼底升騰起一股怒意來，嗓音冷道：“你說話放尊重點?！?/br>
    “你跟我談尊重？”

    車雅婕恨恨啐了一口，“警察同志，把她也抓起來，她不會不知道席九澤的計劃，兩人感情好著呢，別放過她?！?/br>
    “最后查出來要是跟席九澤無關，你必須跟他道歉?！毙苄切锹曇舯?。

    作為嫌疑人，熊星星被民警帶走。

    圍觀人群不住嘆息，“原本是母女倆，如今卻鬧成這一步?！?/br>
    “哪有女兒跟mama這么說話的？真是可悲啊?！?/br>
    車雅婕抱著任軒起身，“兒子，我們送爸爸離開醫院 ，該給他辦葬禮了?！?/br>
    任軒哭著咬了車雅婕的胳膊一口，重新撲到任虎天懷里，抱住了他冰冷的尸體。

    任虎天的死狀，異常安詳。

    對于任軒來說，就和從前一樣。

    “爸爸會復活的，不許給他辦葬禮，我不許?！?/br>
    看到兒子如此，車雅婕哭得幾乎喘不上來氣。

    虎天，你看到了嗎？

    我跟兒子都很舍不得你，你怎么就走了啊……

    夜色很深，晚風清涼。

    一排警車停在別墅區外，民警帶著熊星星一起，敲響席九澤的門。

    席九澤剛處理完手頭工作，聞聲開門，只見熊星星被民警們圍在中間，雙手縮在袖子里，她仰頭看他，表情委屈巴巴的。

    席九澤深眉微蹙，往前走了兩步。

    “席先生，任虎天先生今晚在醫院過世，經死者家屬指證，您是案件嫌疑人，我們現在需要帶你去派出所一趟?！?/br>
    民警聲音一如這夜色的涼。

    席九澤沉吟，視線定格在熊星星雪白的小臉上，嗓音柔和：“麻煩把她的手銬解下吧，銬我就好?！?/br>
    “什么？”

    幾位民警面面相覷。

    熊星星錯愕地眨眨眼，把手從袖子里伸出來，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只是冷而已，叔叔?！?/br>
    竟然以為民警連她一個小朋友都要銬住嗎？她哭笑不得。

    席九澤一怔，倏而沉眸道：“可以給我一分鐘嗎？我上樓給小孩拿件外套?！?/br>
    民警點頭。

    很快席九澤回來，手里拿著一件黑色的西裝，搭在熊星星的肩膀上。

    “叔叔沒有別的衣服了嗎？”

    熊星星聳了下肩，寬大的外套把她整個包裹住，像只小粽子，她走兩步都覺得衣服要掉。

    “只有這些，湊合一下?！?/br>
    他伸手輕按住她的肩膀，“叔叔幫你壓著，不會掉?！?/br>
    熊星星偏頭看他手上銀色的手銬，被月色照得發亮，刺眼。

    她拽了下身邊的女警，語氣軟軟糯糯的：“我叔叔很聽話很配合的，這樣的情況，也要戴手銬嗎？”

    “小朋友，我們只是例行公事?！迸f話，也軟下幾分語調。

    熊星星撇嘴，“這種金屬材質，看著都冷?！?/br>
    “沒事，叔叔體質好?！?/br>
    席九澤嘴角勾起淡淡弧度來，隨她一起上了警車。

    熊星星脫下外套，用袖子慢慢地塞進手銬里，隔開他的皮膚跟手銬接觸。

    “這樣會暖和些，今晚真的好冷?！毙苄切亲匝宰哉Z道。

    席九澤眼皮往下一壓，看著她的小動作，輕笑了聲。

    熊星星剛好抬頭，對上他一雙笑眼，驚艷得宛若鋪滿碎光的湖面被柔風吹成星河。

    這男人，笑起來真好看。

    不過……

    “叔叔，有個正形吧，我們正在去派出所的路上，你還笑得出來?！?/br>
    席九澤舉起雙手，揉了下她的頭。

    “沒什么好緊張的，我沒做那些事?！?/br>
    見熊星星盯著他不說話，席九澤才狐疑地偏偏頭，“難道星星不信？”

    熊星星扭過頭去，不理他了。

    派出所里燈光通明，照得整個大廳亮堂堂的，民警問話，席九澤便答。

    半小時后，女警解了他手銬，讓他先等消息，不能走。

    席九澤看向不遠處，熊星星屈膝坐在長椅上，冷得往手心里哈氣，又搓著小手。

    “請問這里，有毛毯嗎？”

    熊星星縮在椅子上，始終想不通熊文柏怎么遇害的。

    他到底得罪了哪尊大佛，本來人就快死了，還要掐死他。

    “蓋好，別感冒了?！?/br>
    席九澤拿著毛毯蓋在她身上，輕輕攏了下她的肩膀，恰好，熊星星肚子叫了兩聲。

    “呃……我說我不餓，叔叔信嗎？”

    熊星星咂了下嘴。

    席九澤失笑，他環顧四周，正好不遠處有位民警正捧著方便面。

    民警也察覺到兩人的目光，朝他們看過來，倏而一怔。

    面條都忘記咬斷掉。

    “怎么了？”民警問他倆。

    “您還有多的面嗎？”席九澤沉眸，“小孩肚子餓了?！?/br>
    他現在也不方便去外面給她買。

    “有倒是有，但小孩還是別吃方便面了，影響健康，我這兒有巧克力?！?/br>
    “我不吃巧克力?！毙苄切敲摽诙?，末了又低低地解釋一句，“我不愛吃?！?/br>
    剛才的女警正好經過，也笑說：“席先生，可以點外賣?！?/br>
    “真的嗎？竟然對犯人這么寬松的?！毙苄切呛芎闷?。

    女警又笑了笑，“是犯人的話，這會兒就不會在這里，而是直接收押進看守所了?！?/br>
    席九澤會意，“謝謝?！?/br>
    他翻著手機，讓熊星星選吃什么，這么晚除開燒烤龍蝦之類的，就只剩下炸雞漢堡了。

    熊星星沒得選。

    “那就……炸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