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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雁對葉榆,因為頎安,是怨恨的。她的目光毫不掩飾,葉榆進她們家心里說不清楚什么感覺,她現在關心的是頎安,夏懷岳在書房里,出來看見她有些驚訝,兩個人能算故人了。葉榆開門見山,“懷岳,安安的眼睛會看不見的,要不帶她去別的地反看看好不好?”言語里再沒有當年的強勢。 閔雁不等夏懷岳說話,“你以為看看就好了?怎么看?手術的風險你就不考慮嗎?你當安安是?就不為她考慮嗎?你能保證手術不會出事嗎?你為什么就總這么不為別人考慮?要不是你,安安怎么會......” 閔雁沒有說完,夏懷岳打斷她。三個人誰也不再說話,葉榆像罪人一樣,自知不夠資格,只是不死心頎安真的會看不見。 “我知道我說的過分了,可是她還小,沒有眼睛,怎么辦?她還那么小……我求你們了……” 房間里,閔雁和葉榆都在哭。這個時候,做母親的心都一樣。 夏懷岳最后說:“阿雁說的也是我的顧慮,我不能也不敢冒一點風險,再不能讓她有一點意外了?!?/br> 葉榆知道自己魯莽了,她管不住自己。晚上她不停的夢見頎安小時候的樣子。母親的本能,她不能為她做主,就會為她加倍的擔心。 頎安開始閉著眼睛摸索身邊的東西,趁身邊沒人的時候。她有時候又使勁的睜大眼睛看,想用力的看清楚。一切都是沒有用的,最后她這樣告訴自己。 她開始想到底哪里出了錯,為什么好好的,她會變成這個樣子。她不是該上學,畢業,結婚。生活平靜安穩的,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一個人想到崩潰。一個人經歷這個過程實在太艱難了,她看著給她倒水的周暮晨,她舍不得他,舍不得再看不見他,舍不得有一天忘了他長什么樣子…… 抱著他的腰,很久,說:“暮晨,我看不見了?!?/br> 二十九、 周暮晨僵了很久,慢慢的低頭和頎安對視,聲音是從來沒有的遲疑,“看不到光了嗎?” 頎安忽然笑起來,“我騙你的?!?/br> 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周暮晨沒有因為頎安的話放松,他的手附在頎安眼睛上,輕聲說:“你害怕就握著我的手,我就在身邊?!?/br> 頎安握著他附在眼睛上的手,拿在手里翻來覆去的看他的手,眼淚滴在他手上,哭的無聲無息。周暮晨攬她在懷里,手撫著她的發,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她知道了,已經知道了,卻不敢和他說害怕,他的傻姑娘。 頎安自從那天晚上哭過以后,再沒露出一點難過的神色,一整天都很沉默,夏懷岳和閔雁以為她不知道,不在意。周暮晨卻覺得心驚,分外小心的看著她。 Frank時不時的來看她,葉榆也來過一次,頎安沒和她再爭執過,事實上她好像沒有情緒了,對誰都溫溫的,葉榆還是和她提起去別的地方治療,頎安笑笑并不接話,葉榆當著她的面哭的著和她道歉。頎安淡淡的笑笑,沒有說原諒卻也沒有說什么話,葉榆看著她沒有生氣的樣子,心里絞痛。但是她再不能說什么了。 臨近過年,大街上一片喜慶,今年冬天異常少雪,周暮晨早上回去一趟,還沒到中午夏懷岳打電話來,“小周,安安不知道什么時候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周暮晨的心一下子懸起,心慌到沒了頭緒,想起她這幾天反常的樣子,邏輯都亂了,有些語無倫次的問:“她去哪里了?她常去什么地方?她……” 他捏捏眉心,努力讓自己鎮定,“我出去找,如果回來了,給我消息,還有,她已經知道眼睛的事了……” 出了門,有些迷茫,不知道上哪里去找人,他自責,一直忽略頎安的感受,一心想著,她看不見了他陪著,但是忘了那是她的眼睛。她從來不說,他就忽略了。越想越心慌,想的自己害怕。時間越久心里越慌,開著車繞著以前走過的地方,饒了大半個城,不停的給她打電話,到中午的時候她才接了電話,周暮晨不敢大聲,輕聲問:“你在哪呢?” 過了很久,等到周暮晨心慌,電話那頭才輕聲說:“我在中學那條街?!?/br> 周暮晨到的時候,頎安站在校門口那棵樹下,冬天的樹沒有什么生機,冬天的太陽看起來比夏天的太陽和氣的多,她穿了件夾層的外衫,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單薄,而且又瘦了不少。她看著馬路出神,周暮晨走近她,頎安回頭看見他,笑起來,“你來了?” 笑的和當年一樣,眼睛彎彎,只是神色看的他心疼。周暮晨不敢掉以輕心,她從來沒有過這個樣子。 周暮晨也對她笑笑,“出來多久了?” 頎安想了一下下,很認真的說:“我也不知道多久,我看不大真切,所以走在路上很小心,走的很慢?!?/br> 周暮晨聽的心里發疼。 周暮晨試探的問:“餓不餓?要不要去吃飯?” 頎安看著馬路沒有回頭,半晌,“就是在這里,我的一切都被改了?!?/br> 周暮晨攬著她的肩,側頭吻吻她的發頂。 “那天下課,她就在這里等我,跟我說,我是你mama,我當時覺得真好笑,就像個笑話一樣,可是她隨后就能準確的說出我的所有信息,我都嚇懵了。實在不知道腦子里突然出現那么一個人該怎么辦?!?/br> 周暮晨握著她的手,有些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