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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中午,以寧醒了,蕭瑮先喂她吃了粥,又哄著她喝了藥,以寧稍微有些精神,蕭瑮臥在她身旁,兩個人聊了一會兒,以寧張口就問天歌:“天歌來過沒?” 蕭瑮道:“來過了,吃的是她開的藥?!?/br> “她沒罵你吧?” 蕭瑮笑了:“她來的時候火氣挺大,我也以為要罵我兩句呢,結果沒罵,囑咐了兩句就走了?!?/br> 以寧也笑:“大概想想,也不能怪你,所以忍著沒罵吧。你昨晚一定沒睡好吧,早上睡會兒沒?” “睡了一會兒?!?/br> 以寧看他眼睛微紅,有些心疼的摸摸他的臉說:“我病著,倒叫你受累,真不好意思?!?/br> 蕭瑮握過她的手說:“不好意思就給爺快點好,爺可不喜歡美人兒病懨懨的?!?/br> 以寧嬉笑了兩聲,想到迷迷糊糊的時候看到他在看什么,問道:“你之前在看什么,我怎么瞧著眼熟?!?/br> 蕭瑮起身從桌子上拿了賬本給以寧看:“在你架子上看到的,隨便翻翻,這是什么,我不大看得懂?!?/br> 以寧道:“怎么把這個翻出來了,天歌不知道哪兒搜羅來的賬本,叫我看過就扔這兒了?!?/br> 蕭瑮假裝驚訝:“賬本兒?這記得什么賬?” 以寧撇嘴道:“嘖嘖,這可都是見不得人的東西呀,”以寧指著蕭瑮翻開的這頁說,“你看這個?。簩O老先生,全無子息,唯侄以養,孝之甚矣。公冶之月,老夫信之。這是說:有位孫老先生,幫侄兒來求舉孝廉,給了五百兩,我給辦成了。公冶就是五,月就是百,記賬的人呢,把一二三四的數字找了代稱,十百千萬用日月星(心)辰代替,辦成了就說信之,定之,全之這種話,沒辦成就是納半,只要了一半錢的意思。你再看這條:周氏同鄉,為官輕浮,草菅人命,何以緩上?為政從心,茲事體大,老夫納半。這個人有個姓周的同鄉,也是當官的,誤判了人命案子,被人告發,來求他幫忙疏通,給了兩千兩,事情鬧得太大,他沒有辦成,所以只收了一半,為政就是二,心就是千?!?/br> 蕭瑮隨手翻翻,嘀咕道:“為政,里仁,公冶,《論語》?” “嗯,看得真是氣死人,虧得是讀圣人書,這些人吶,簡直就是國家的蛀蟲,你去看看架子上那些賬,全是貪贓枉法之徒,不知道本朝是不是也如此?!?/br> 蕭瑮嘆息:“唉,只怕有過之,無不及啊?!?/br> 蕭瑮說話沒什么力氣,以寧察覺出他很累,問道:“困了?” 蕭瑮笑著回答:“嗯,有一點?!?/br> “那咱們一起睡會兒吧,我也乏了?!?/br> “好?!笔挰椕摿送饷嬉律雁@進被窩,抱著以寧,兩人睡了會兒午覺。 …… 宮里。 皇上已經知道了昨夜發生的事情,原本為皇上準備的說法是太子妃和周王妃兩個人都喝醉了,在湖邊一起散步,周王妃不慎落水,只是皇上不知怎么知道了太子妃下毒一事,很是發了一通脾氣,敬貴妃擔心以寧身體,到壽康宮問過,又派靜喜出宮來看,知道情況還挺嚴重的,在楨杺殿哭了許久,孩子晚上受了罪,自己卻一點不知道,貴妃心里還是有點自責的,皇上看太子已經處置了太子妃,就沒再多說什么,貴妃也是通事理的,這么難受是因為想到自己無緣的女兒,皇上也知道她對阿寧視如己出,所以什么人也不見,在楨杺殿陪了她半日。 華文殿弘義閣內,陳昭華素服坐在桌前,蕭琛推門進來,陳昭華有些意外,想想又明白過來:“看來太子殿下是嫌妾身在這兒太舒坦了,為你心里的人兒報仇來了吧?!?/br> 蕭琛問她:“你究竟想干什么?” “妾身一心想成全太子,在她茶里加了莨菪,想著她昏迷不醒的時候抬到弘仁閣去,成就太子的一段好事情,沒想到她是個難纏的,妾身是好心,太子不該把妾身關在這里的,妾身覺得好冤枉?!?/br> 蕭琛聽到不禁皺眉,走過去掐住陳昭華的脖子:“本王幾時請你這么做了?你明知這是在害她,成全我?你不就是想毀了她嘛,你想死,何不明白跟我說呢?!?/br> 陳昭華被他掐得直要干嘔,臉上卻依然在笑:“對,我就是想毀了她,可是結果呢?!标愓讶A眼中的淚水流到蕭琛手上,蕭琛稍微恢復神智,松開了掐她的手,踉蹌了幾步,自嘲道:“不過我要謝謝你,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她在我心里已經這么深了,有些喜歡,哪怕得不到也沒有關系,只要遠遠的能看到她,知道她幸福就好了,若是有人想對她不利,哪怕老七不出手,我也會出手的,陳昭華,謝謝你,你讓我知道我還算是個人,還能干干凈凈的愛一個人,我真的謝謝你,所以只要你活著一天,你就是太子妃,以后如果我繼承大統,你也還是皇后,哪怕出不了這弘義閣,該你的名分,我絕不吝嗇,不過你欠她的,不管是不是你親手做的,她中毒,落水,都是因你而起,我得幫她討回來,來人?!?/br> 弘義閣的宮女應聲進來:“太子殿下有何吩咐?!?/br> 蕭琛道:“太子妃自知罪孽深重,自愿修行佛法以恕罪身,弘義閣今日起供奉佛像,太子妃剃度受戒,你們看好了,太子妃頂上若有一寸俗發,唯你們是問?!?/br> “是?!?/br> 太子走后,弘義閣的宮人很快請了佛像在正廳供著,太子妃原本死活不愿意剃發,被幾個宮人摁住,硬是剃光了滿頭的秀發,她抱著頭,蜷在角落一直哭,一直哭,可是又會有誰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