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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寧本想蘸水在石桌上寫兩個字,抬眼看桌上沒有茶,只是說:“按理呢,字號該是長輩親朋相贈,我不敢說贈jiejie一字,卻知道有兩個字很好,jiejie不妨聽聽,喜歡的話就當是自擬的?!?/br> 蘊香來了興致,直說:“快講來聽聽?!?/br> 以寧道:“梅卿?!?/br> 蘊香低聲念了兩遍:“梅卿,梅卿,很好聽?!?/br> 以寧繼續說:“我小時候見過一幅畫,畫上有座山,山上有個廟,廟里的梅花開得特別好,那畫上就寫著‘寒夜不得眠,為尋梅卿來’一句,我當時就覺得梅卿二字好聽,一直記著,原來是給jiejie預備的?!?/br> “被你說的,我也想瞧瞧那幅畫了?!?/br> 以寧托腮道:“原畫可能有些難,不過我都記得,哪天閑了看能不能摹畫出來給jiejie瞧瞧?!?/br> 蘊香拉住她:“你可千萬別忘了,我當真想瞧呢!” 以寧沒想到她會這樣高興,直點頭說:“忘不了忘不了,等我忙過這一陣,立馬就畫?!?/br>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以寧要走,蘊香問她:“這會兒還早,你要不要也去心檀院里坐坐?” 以寧心中并不想去:“我這就回去了,還有事情要做?!?/br> “不想去就不去吧,不過傍晚在門口迎王爺的時候可不要說來過我院里,她心思細,我怕她多想?!?/br> 以寧不解:“還要在門口迎王爺?他難道不識路嗎?” 蘊香有點詫異她連這樣的規矩都不知道,解釋說:“他是一家之主,在外辛勞了許久,我們做妻妾的在門口迎他是本分啊?!?/br> 以寧道:“王爺在軍營忙了好些天,回家來也是一路奔波,當然是想趕快洗漱一番,換身干凈衣服,好好休息一下啦,難道是想在家門口和一群女人寒暄嗎?” 被以寧這么一說,蘊香也覺得很有道理,認真的點了點頭,以寧繼續說:“總之我不去,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就不信王爺一路風塵仆仆不想快點歇下來,咱們干嘛還巴巴去攔著?!?/br> 蘊香想想,王爺恐怕真的是不喜歡這樣的,掩口笑說:“那我也不去了,樂得自在?!?/br> “這就對了嘛,叨擾jiejie許久,我這就回了?!?/br> 蘊香正要叫小玉送送,以寧擺手說:“不用送了,咱們還是樂得自在?!闭f完就起身,同雪海、梧桐兩個翩然而去。 蘊香呆呆的看著以寧遠去的身影,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小玉說:“看來,以后的日子要有趣起來了?!?/br> 小玉問:“夫人是覺得大夫人很有趣嗎?” 蘊香依然望著以寧的背影:“你不覺得她有趣嗎?” 小玉道:“只是覺得,夫人很親善,很好相處的樣子?!?/br> 蘊香呢喃道:“對呀,親善好相處也很難得的。哎呀!”蘊香突然驚呼。小玉嚇了一跳,連忙問:“怎么了夫人?” “她坐了這半天,也沒給她沏杯茶,小玉你該打,我忘了,你也忘了?!?/br> 小玉一時也想起來,直拍腦袋:“是我疏忽了,光顧著聽兩位夫人說話,請夫人責罰?!?/br> “罷了罷了,可不許有下次?!毙∮襁B忙點頭。 這邊以寧回到自己院中,廚房的小丫頭麥苗兒坐在假山亭子里等她,見她回來招手叫到:“小姐,上邊來,我有話要問呢?!?/br> 以寧順著石階走上去:“什么話,問吧?!?/br> 麥苗兒說:“剛剛我和小蕎兩個在準備茶具呢,小蕎說就用小姐尋常泡茶的那一套青釉,我覺得那套太素了,茶房現成有一套釉里紅四君子,我想用那個,小姐覺得哪樣好?” 以寧在她邊上坐下:“就這點事情還特意跑過來問我啊,你們倆猜拳,誰贏了聽誰的唄?!?/br> 麥苗兒撒嬌說:“哪有這樣的,您就選一套吧?!?/br> 以寧看她樣子可愛:“就聽你的吧,不過下次你倆再爭,可得聽小蕎的啊?!?/br> 麥苗兒扶著她笑:“下次一定聽她的?!?/br> 以寧想起剛才蘊香說嗓子不舒服,就囑咐麥苗兒說:“你們一會兒搗了梨汁,再用冰糖煮一個梨?!?/br> “好嘞?!丙溍鐑侯I了話就回了茶房,以寧回到自己屋里,梧桐不在,青煙、碧荷兩個人在打掃收拾屋子,雪海一進來也和她們一道忙活,青煙在正廳擺布東西,碧荷在偏廳小書房里收拾,雪海進到臥房,拿著抹布把桌子板凳擦得锃亮。以寧看她們忙忙叨叨的樣子好笑,也不去理她們,把屋里的窗戶支起來,拿了本不知道誰的詩集,在窗邊的藤椅上躺下,翻起書來,這本詩集是在楊州一個冷攤上淘來的,不知是前朝哪個文人自己寫的起居錄,記的都是日?,嵥榈氖虑?,里頭有很多打油詩,讀來很有意思,比如這一首: 七月已過八月來,今日夫人罷爐臺。 叫我男子備飯食,急剎吾等讀書才。 幸有佳鄰張老漢,教我西街買酒菜。 夫人嗔我太懶惰,笑把夫人擁入懷。 想來是和現在差不多的時節,往下又讀到一句“秋來日氣爽,合窗風也涼”,又想到剛才和蘊香閑聊,她說屋子里悶悶的,就叫雪海過來。 “雪海,你過來?!?/br> 雪海放下抹布,走到以寧跟前:“小姐什么事情?!?/br> 以寧坐起身子,問道:“咱們屋里,這兩天不開窗戶的時候,會悶悶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