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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寧看看蕭瑮,屋子里不明不暗的,也看不真切,就當他醒著,繼續說:“王府送到林家的彩禮和宮里賞賜的東西,這會兒應當都已經抬進王府的庫房了,我的嫁妝我自己收管,我想王爺不會有意見。王府的大小事務,原本是誰管著那就還由誰管著,我既沒這個心思,也沒有本事管這么大一個王府。還有……這些話倒不是我家里交代的,是我自己方才想起來,覺得有必要和您說一下,王爺如此這般,大約是對我不滿意,您心有所屬也好,另有想法也罷,只要無損我林家的顏面,以后做什么都不用太顧慮我,尤其是選側納妾這種事,我無所謂,嫁給王爺是父母之命,王爺娶我大約也是聽從皇上和貴妃的安排,我是不能做一個合格的夫人的,也就不會要求您盡一個丈夫的責任,只是我們既然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王爺不必有過重的戒備之心,當我是朋友,閑來無事喝個茶賞個花也不錯,至于有沒有情分做夫妻,先不提了,可還行?” 以寧并不期待他能做出回應,但也看了看他此時的表情,眉頭微皺,似乎的確是因為醉酒而不舒服,以寧卻瞧得出他是在思考,剛才自己說的一番話需要點時間消化,她起身又走到榻邊,將榻里的薄被給蕭瑮蓋上,口中說:“您或許覺得我奇怪,可我說的話于你于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您要是覺得可以,明兒就給我回個話,您要是覺得有什么不妥,也和我說,凡事好商量。您早些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進宮。委屈您今晚在次間睡,我在里屋,您有什么事兒叫一聲就成?!闭f完便往屋里走。 蕭瑮悄然睜開眼睛,用胳膊支起頭,看到林以寧進屋的一片衣角,若有所思,母親千叮嚀萬囑咐,要自己一定尊重、善待這位林家小姐,不能讓她受一點委屈,萬事隨她,蕭瑮本以為娶了個刁蠻的嬌小姐,他一向不喜歡脾氣壞的人,今晚裝醉原是想試探她的脾氣,沒想到這位林家小姐,不僅聰明得體,還體貼細致,也不知是真的與眾不同,還是在耍心眼。罷了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一夜相安無事,兩個人都睡得不大好。蕭瑮很早就醒了,起身之后悄悄向里間張望,看見以寧也醒著,正坐在床邊發懵,這應當是自己與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吧,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隨口道:“天色還早,困得話可以再睡一會兒?!?/br> 以寧一驚,回過神來看到內室門邊有個高大的人影,屋里還很暗,瞧不清他的臉和腳,遠遠看著像懸在半空中一樣十分詭異,心里直犯嘀咕,再困也被您嚇醒了,卻滿臉親切地笑問:“我已經醒了,王爺有何吩咐?” 蕭瑮見她依然穿著睡襪坐在床邊,沒有起身行禮的意思,知道她昨夜所說的不懂規矩不是空話,便反問:“你覺得,本王應該吩咐你些什么?” 以寧想了想:“我聽說,您這樣的貴族子弟,衣食住行事無巨細,樣樣都要人伺候,我初來乍到,不知您府上怎么說?” 聽她這么問,蕭瑮略有些驚訝,又覺得很好笑,不說楊州林家怎么樣,林大人可是頗為考究的一個人,難道她家在她出嫁前連規矩也沒教?不過從昨晚她說的那些話來看,的確也不是大家閨秀的做派,這會兒還早,不如和她聊聊,蕭瑮回道:“時辰未到,到點了會有人來報點,提醒我們起身,伺候的人都在門外候著,喚一聲便會進來伺候更衣洗漱,沒有什么好吩咐你的?!?/br> 以寧感嘆道:“啊……是這樣,果然是王府?!?/br> 蕭瑮抱臂問:“林府不是這樣嗎?” “我們家,好像有這樣的,也有不這樣的?!?/br> “好像?你昨兒才嫁進王府,今天連家里的規矩都不記得了?” “我們家人多嘛,各房都有不同的,我家在京里,肯定又不一樣,至于我自己,我是真的沒拘束,隨心所欲慣了,我爹娘不大管教我?!?/br> 蕭瑮點了點頭,不置可否,搞不懂林家這閨女是怎么養的,他不說話,以寧也沒話說,屋里又靜下來,以寧有些不自在地理了理衣袖,又按了按頭,昨天戴冠,有一邊頭發簪得特別緊,一直勒著,到現在都有些疼,蕭瑮細細回想了她昨夜說的許多話,覺得今天要給她一個答復,便說:“昨天,本王隱約聽到你說,有些事情先不提了,不提也好,以后日子還長,慢慢來吧,彼此自在最重要?!?/br> 以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忍不住點頭笑道:“王爺醉得好,醉得妙啊?!?/br> 就在這時,屋外有丫鬟敲門:“王爺、夫人,該起身了?!?/br> 以寧直了直身子,以為王爺會馬上喚她們進來,但是王爺依然倚門站著,盯著自己看,以寧覺得奇怪,小聲問:“王爺,不叫她們進來?” 蕭瑮提了提自己衣襟對她說:“你的喜服穿得這樣周正,下人看到只怕一目了然?!?/br> 以寧低頭看了看自己,昨晚實在太累太困,只除了玉帶玉佩就躺下了,壓根沒想脫衣服,頓時覺得這位王爺很靠譜,于是起身走入屏風褪衣,蕭瑮也一邊解衣扣一邊走到床邊坐下,脫了幾層衣服隨手扔在腳下,只剩里衣時,聲音不高不低地叫了一聲:“進來?!蓖醺难诀邆儽阃崎T走進來,捧水的捧水,捧衣服的捧衣服,井然有序。 雪海和青煙也是與她們一同進來的,雪??匆娎镂菀坏匾路?,小姐又在屏風后面,一時摸不著頭腦,轉進屏風看到小姐在脫衣服才放了心,兩人小聲嘀咕了幾句,雪海便叫青煙取了今日要穿的衣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