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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敘之聽完,扶額沉吟道:“這件事的關鍵還是在于那林氏之子。還有,參與本次花燈節表演籌備的官員名單,拿到手了嗎?” “此次負責主持花燈會的是康寧王,他昨晚已向皇上請罪,說自己失職,用人不明。至于余下官員的名單,我昨晚已向康寧王索取過了,他說整理好,今日送到我們府上?!贝奕魂惽榈?。 “這次上元燈會,比往年隆重,參與籌備的官員很多,我們查起來,怕是不容易。眼下,只能先審完罪臣林氏之子,再做謀算?!?/br> “姑丈說得有理,您一向善于刑案,我年紀輕,經驗少,陛下一時托付,我又不好推辭,只能求助于姑丈了?!贝奕徽f完,朝唐敘之作了作揖。 “一家人,子期何須多禮!”唐敘之被夸得心里很舒服,笑意盈盈道。 “說起來,當日淮王作亂,若非姑丈臨危不亂,陣前決斷,崔府的女眷們,怕是都要遭殃?!?/br> “這都是我應盡之事,子期何必記在心上?!?/br> “自那日起,子期心中才真正嘆服姑丈的卓識和明斷。您前半生,為孤傲所累,如今已過四十而不惑,日后定是大周朝砥柱。子期和父親,以后都有仰仗您的地方?!?/br> 唐敘之撫須,語氣誠懇:“說什么仰仗不仰仗的見外話,當初我年輕氣盛,連累你父親被貶官,我至今心里有愧,只是說不出口罷了。這些年,你姑姑一直與你母親不睦,都是因為我。子期不見怪,我已心懷感激了?!?/br> “是我母親過于小心謹慎了。既話說開了,以后我們一家人,互為守望相助?!?/br> “嗯……” 定國公府的馬車到了刑部大牢。 刑部尚書邱遠已在門口等著了,一起的還有劉統領。 唐敘之和崔然一下馬車,便作揖賠罪:“兩位大人久等了?!?/br> 邱遠和劉統領連聲說他們也是剛到。 汴京城刑部大牢有九十九間房,四重圍墻,曲折回環,宛若鬼府。 落成之初,轟動全國。門口一對虎頭,齜牙咧嘴。 四人一起進了刑部大牢,來到關押昨晚刺客的牢房。 劉統領命人將那外室尤氏提上來。 尤氏一看到被架在十字木架上并鎖著鐵鏈的親生兒子,便撲上去哭道:“寬兒啊,我叫你不要去,你偏要受那幫人的騙,偏要去。你父親已經死了,你要再有什么三長兩短,我可怎么活呀!” 一旁的邱遠陳訴道:“昨晚刑部已連夜提審,這刺客名叫林寬,是罪臣林氏的外室所生?!?/br> 第148章 刑部大牢初審案 “但無論我們如何用刑,他就是不招出幕后主使是誰,非說要見到他母親尤氏才肯說?!?/br> 林寬睜開眼,見尤氏趴在他肩頭大哭,一時愧悔不已。 尤氏常說逝者已矣,自己卻一直看不開,要為生父報仇雪恨。 如今卻落得了這個下場,自己身死惹母親心痛不說,母親的下半輩子,自己作為親兒,也無法照顧。 尤氏見林寬全身上下,血跡斑斑,便知他定是受刑不招。 想起昨晚黑衣人意欲滅口,她停止了大哭,哽咽著勸兒子道:“昨晚幸虧劉統領早來一步,不然為娘早被那幫天殺的畜生給殺害了。如今,你難道還要為著義氣,死撐著不肯招出那幫要殺你母親的畜生嗎?” 林寬昨晚雖有預感那幫人會殺人滅口,但心中始終存有那么一份希冀,對方尚有一線良知。 現在,聽母親這么聲淚俱下地控訴,他恨不得將那人碎尸萬段,哪里還肯因著義氣隱瞞? 他一股腦兒把知道的全都說了。 原來當日林家被誅,林寬和尤氏幸免于難,一直躲在鄉下的閑云莊,靠著農莊的微薄收成度日。 閑云莊是林將軍為尤氏置辦的產業,故而抄家的時候,并未被朝廷收走。 但有一日,林寬在林子里打獵,碰到一個大戶人家管事模樣的中年男人。 他說他知道林寬是林將軍與外室尤氏所生的兒子,而他,有門路讓他為父報仇。 林寬當時聽了頗為心動,便回家與母親商量。 尤氏聽了力阻兒子去冒險,說一來那人雖露了面,卻沒有自報家門,如此來路不明,事關生死,不能輕易相信。 二來,那晚即便事成,那林寬到時候該如何逃生? 林寬想想也是,便又去見了那中年男人。 那男人要其發誓不能將他真實身份告訴任何人,不然全家不得好死。 林寬只好指天發誓。 那男人聽了誓言,便從懷里掏出一塊腰牌,說自己是康寧王府的管事,寧親王是康寧王的親兄弟,他要殺了皇帝為自己兄弟報仇。 林寬當時報仇心切,又仗著自己武藝高強,覺得定能一舉成功。 那男人又說當日上元燈會,街上人潮洶涌,行刺完很容易混入人群中逃脫。 林寬頭腦簡單,又因發了誓言,沒將對方身份告與尤氏。 尤氏怎么勸說,他也不聽,一意孤行,定要潛入百戲班子,替父報仇。 崔然等人聽完,覺得此案疑點太多。 雖說康寧王主持此次上元盛會,安排一個人進御前表演,易如反掌,嫌疑最大。 但任誰也不會蠢到,在一個魯莽后生面前,冒著事敗全家被斬首的風險自亮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