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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感慨似的說道:“你們西部的官員運氣不好啊,半年過去了,吏部的調缺該補的都補了,剩下的都是些清水衙門,所以你知道了?!?/br> 最后文郎中意味深長地低聲道:“其實本來,你們西部官員的考評即使是往后推,也根本就不需要推后半年?!?/br> 木析面色不變,對著文郎中道謝,走之前送了文郎中幾個文嶺的特產——稀有藥材后再離開的。 外頭那幾個禁軍看見木析時都是戰戰兢兢的。 其實送木析來吏部衙門的時候,看見木析拿出官印官袍,基本上就已經確認木析身份了。 不過即便如此,見到木析出來以后拿著官印跟官袍后,還是震驚了。 不是震驚別的,而是那官袍——是緋色的。 緋色官袍在寧朝,代表著四品以上的官員。 吏部是早就把要給她的東西準備好,這次一次性給了她。 包括國子監祭酒的官印、朝服、常服、官員配飾等等。 一大堆的東西,還是文郎中派人幫她拿著一起送出來的。 偏偏她又沒有坐馬車過來,拿在手里又不好拿。 那些送她來的禁軍見狀,連忙幫忙拿了,木析也不好拒絕。 這些禁軍現在的心情她能理解,突然得罪了一個朝中四品往上的大臣,換了誰都得心生惶恐,所以她不拒絕他們的幫忙他們才能稍稍心安。 直到把她們一行人平安送到家后,禁軍才離開。 木父木母看見她后,都忍不住哭了,木母緊緊得抱著木析哭著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娘做夢都在想娘的幺兒回到家了……” …… 次日木析登門拜訪許老。 六年不見,許老看起來沒有太大變化,不過這幾年她已經很少出門了。 她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兒,沒有哭而是笑道:“你在文嶺做的事老師都知道,你很好,你能做到這樣,老師為你驕傲?!?/br> 木析行了個大禮,然后坐在許老下方,為她輕輕捏腿。 “老師,學生不明白為什么會擔任國子監祭酒?!?/br> 吏部那位文郎中畢竟只是五品官員,不能直接參與朝會和廷推,很多消息不一定知道,或者知道也不一定準確。 寧朝的廷推,一般是從三品以上的官員任免,才是通過九卿和給事中等人廷推出來。 不過國子監祭酒這個職位雖然油水不多,但特殊,也是要走一遍廷推的流程。 所以她很想知道這個調任到底是怎么調的。 國子監祭酒那是再清水不過的部門了,而且沒權,對于她來說只有有弊無利。 畢竟她真的覺得自己擔不起。 許老淡淡道:“這事也是我默許的……攏溪,這幾年你的鋒芒太盛了?!?/br> 木析沉默了。 她自然清楚這些。 她在短短六年內,從從六品跨過了四個級別到了從四品,這什么概念?坐火箭都沒她快。 升官速度,政績,年齡,沒有一樣不是引人注目的。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這個道理她懂。 許老:“之前你們西部官員考評往后推了半年,就是朝中有人在刻意針對你。她們都在盯著我的動作,但我沒有出手,此事我是放任的?!?/br> 木析:“老師,我不是那種一定要拼著勁往上爬的人?!?/br> 許老盯著她瞧了半晌,這個孩子是她看著長大的。 木析跟許老接觸的時間,比跟父母接觸的時間更長。 所以可以說許老可能比木析本人還要了解她。 但即使是了解她,六年不見,許老依然不敢肯定,現在的木析還是不是她當初認識的那個孩子。 官場是個大染缸,很多人抱著一顆初心進來,但并沒有多少人能保持住這顆初心。 木析凝視著許老,每一個字都咬得很重,很認真地說:“我想要拿到權力,因為只有拿到權力才能做我想要做的事情?!?/br> 許老淡淡問道:“你想要做什么?” 木析卻沉默了。 她想要做的有很多,但她可能比任何人都清楚,很多都是做不到的。 她最初的想法只是想要保全自身,后來隱晦的察覺到許老對她的期望,這才在考中進士后沒有松懈下來,而是更加刻苦認真的做事。 但其實她依舊是茫然的。 許老沒有得到她的回復,但看著她迷茫的眼神,卻好像看到了答案。 許老沒有再問這個問題,而是轉而提起其他話題。 許老畢竟是木析科舉途中的引路人,木析很多想法,哪怕不說許老也能從蛛絲馬跡中看出來。 她并不贊同木析所有的想法,但也不得不承認,哪怕是自認一心為民的她,也未必能有她這個最小的弟子純粹而無私心。 而且她這個最小的弟子還很聰明的,把這些想法都藏了起來。 其實很多年前許老也問過類似的問題,當然木析茫然的眼神她至今還記得。 如今再一次看到這個眼神,不知道為什么,勝過千言萬語,她心里的擔憂忽然全部都沒有了。 …… 回到自家府上,木析現如今最要忙的事不是忙著上崗熟悉事務。 而是上朝。 是的,如今已經身為從四品官員的她,已經有資格上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