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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這些年許老年紀大了,從朝堂退了下來后脾氣也好了許多,要放在她年輕那會兒,就是她最疼的大弟子來了都不敢在她跟前撒嬌。 更別說是這種半途而廢的事情了,這是她最看不慣的。不過許老也看過木析學箏后手上的慘狀,終歸是年老了,心也軟得多,也怕木析把手練壞了,最后只能應了木析的撒嬌。 然后她換了簫。 古簫啊,吹起來又好看又好聽,小姑娘嘛,許老一眼看穿木析的想法,心里冷笑著看好戲。 然后木析就發現她氣息不夠悠長,學簫對她來說居然比練古箏還難。 草率了啊,不應該為了美美美學簫,應該找個好學的學才是。 不過這回木析可不敢再跟許老撒嬌換樂器了,只能硬著頭皮學了下來。 終歸是音樂天賦好,學了幾個月也有模有樣,不說精通但也能拿的出手了。 木析學的最磕磣的就是棋和茶了。 棋就不用說了,她前世也玩過圍棋,規則大概懂一些,但棋藝…… 茶這玩意兒,那就真的是富貴人家才能玩得起的娛樂了,無論是她前世還是今生。許老教她茶藝,沏茶一整套下來看著還有模有樣,等到品茶的時候…… 許老表示,她就沒見過這么笨的學生。 木析覺得她很無辜。 她這輩子的五感和思維確實比前世強的多,但她味覺是真的真的算不上多靈敏。前世很多人都喜歡美食,木析就對美食沒有多強烈的喜惡,這樣的人是好養活。 但也意味著,你不能指望她味覺有多靈敏。 那些茶,在她看來就是苦,有點苦,有點甜的區別,你要她品出這茶是什么茶,里面摻了別的茶沒有,這茶的品質好壞,這茶的年份…… 嗯,難為她了。 許老發現她實在學不會,只能硬逼著她記住了夸茶的詞句,別到時候別人問她這茶如何,她張口就是“這茶甜啊,好喝!”到時候別說是她許林晗帶出來的弟子,她丟不起這個人。 等她學了一年后,許老就讓她自學,說是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其實就是不想再教她了,折磨她也折磨教她的老師。 許老帶她出門游歷。 其實就是江南那邊有事,主政的官員知道許老在這,請她出山壓陣的。 許老雖然退下來了,但只是交了實權職位,領了個虛職在朝堂養老。 雖然當地官員請許老救急也算是出師有名,而實際上許老來江南地區,一來是為了探望一下兒子兒媳,二來也正是為了此事,木析才是那個意外。 木析乖巧的跟在許老身后打下手。 這時候的木析已經十一歲,她寒冬臘月出生的,嚴格講十歲也沒錯,沒辦法,就算不算虛歲都是多算一歲,算虛歲她多算了兩歲,于是只好平常情況不算虛歲了。 當地的官員亦步亦趨的跟在許老身后,此時看著許老無悲無喜的面容,擦汗道:“許老,前些年雨水不多,地里收成也不好,我們的預算都是算在該怎么預防旱災上,人力也是用在督促百姓耕地,也就忘了修補古河渠了?!?/br> 許老面無表情。 木析這些年跟在許老身邊,如今一看許老這表情就知道,許老是真的生氣了。她還從來沒見過許老真正生氣的樣子,也就從來沒直面過許老身上的氣勢,此時別說那些本就犯事心虛的官員了,就連跟此時無關的木析都噤若寒蟬,受不住許老身上的氣勢,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此番趕上的正是春汛,本來正常年份這般大的春汛官府都是早有準備,地方主政官員早就該在汛期期間守漲報汛,每年也該對大型的水利工程派人進行維修,今年的春汛水位并不如歷史上那些大型洪水年份的高,按理來說是不會發生這么大的水患事故的。 但規定是這么規定,做不做得到那就要看各地主政官的業務能力跟膽大程度了。 顯而易見,江南各郡大大小小的官員都非常膽大。 這些官員還覺得自己非常無辜,因為這些年雨水是真的不好啊,連年的雨水少連年的欠收,這已經斷斷續續維持了數十年了,江南作為天下糧倉,舉足輕重,催耕更是頭等大事,誰也承擔不起江南地區糧倉欠收的后果。 維修水利工程,也就是古河渠是要發動大型徭役做活的,每一任主政的官員都是這么想的,反正我修護了古河渠,最終做的也只是本職工作,政績是到不了我頭上的,將來還不知道便宜了哪個官員。 但一旦因為我發動勞役耽擱了春耕農忙,一來得罪百姓,二來新朝人口本就沒有恢復,百分百會欠收,到時候因為江南地區欠收出了什么事,我怎么擔得起這個責任?只怕都要把牢底坐穿了,那還是好的,起碼還有命在。 反正近十年別說春汛洪災了,那雨水少的都快發生旱災了,她們這么做誰也挑不出不對來。 于是所有地方主任的官員都抱著僥幸心理,偷偷把朝廷下發下來防汛的銀子和物資挪動到催耕保收上,甚至是防旱災上。說是調預算借款,有借無還的那種嘛誰不懂??? 每一任官員都這么做的下場就是古河渠年久失修,今年的汛期中央本是早有預示,但最終還是造成了這樣嚴重的后果。 可沒一個官員把中央對于洪水可能會爆發的預示當回事,拜托了年年都是這個預警,最后年年那雨水少的,都快趕上旱災了,你讓那些官員做何感想?怕是覺得中央都快把她們當傻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