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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后, 兩人在民政局門口見面。 距離上次見面過去不多幾天,溫思遠的輪廓顯得輕減了些, 不過人自然比之前見面時要精神很多,好歹衣服規整, 整個人干干凈凈的。 他看到等在門口的她, 唇角輕輕地牽動了下。 那笑容很淡,笑意是不達眼底的。 陸眠同他打了招呼, 兩個人就并肩走進民政局。 辦手續的整個過程,溫思遠都非常平靜, 他配合到讓她覺得一切好像幻覺。 很神奇, 拿到暗紅色的小本本,兩個在法律意義上曾經被綁定的人, 就這樣沒關系了。 從民政局出去, 外面烈日當空, 江城的天,到了這個時候一離開有空調的室內,還是會有熱浪滾滾襲來。 陸眠將離婚證放進了隨身的挎包里, 抬頭時,撞上溫思遠的目光。 他看著她,就連眼神都是克制的,他問:“你等下沒事的話,能不能一起吃晚飯?” 她還沒說話,他就又道:“最后一次了?!?/br> 陸眠搖頭,“我和人有約?!?/br> 溫思遠表情也沒出現太大變化,他“嗯”了一聲,然后問:“是韓殊?” 陸眠默了幾秒,最后輕輕笑了,“不是?!?/br> 她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想多同他說兩句話,“你以為我和韓殊在酒店……但其實,我和他之間,沒有發生你想象的那種事?!?/br> 溫思遠一言不發,攥著離婚證的手無意識用力,離婚證迅速皺了起來。 “對這段婚姻,我盡力了,”陸眠深吸口氣,語氣是平緩的,“我沒有先于你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我說拿你和這段婚姻做消遣,其實不是的,我……” 她頓了頓,沒說下去。 他其實都明白,她只是對他太失望了。 他緩緩垂下眼,嗓音有些嘶?。骸拔抑?,是我的問題?!?/br> 陸眠又問:“你會和許歡在一起嗎?” “不可能?!边@一次,他回答得非???。 陸眠抿唇,沒立刻說話,他以為她是不信,他深深注視著她的眼睛,仿佛承諾一般鄭重:“我可以接受孤獨終老,但不可能接受她,眠眠,我其實……沒有對你說過謊,我對你……” 他的話被陸眠直接打斷了,她笑著說:“那你可記住你的話,我也不希望你和她在一起,她那人太討厭了,你隨便找誰都比她強?!?/br> 他也淡淡笑了下,但心底的絕望和痛苦好像已經無法抑制,就連眼神都是頹喪的,他說:“我不會再找誰了?!?/br> 陸眠還是以開玩笑的口吻道:“那你媽可受不了?!?/br> 她說完,視線瞥向遠處,“那你去忙吧,我也要走了?!?/br> 溫思遠看著她背影,又叫了一聲“眠眠”。 陸眠腳步頓了一下,卻沒回頭。 她視線有些朦朧,她發覺自己的矛盾,好像是自由了,卸下重負了,可又覺得很遺憾。 幾年了,好像大夢一場,她曾經以為她找到的,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她以為她會和這個男人相守一輩子的,她計劃了太多屬于他們的未來,現在全都煙消云散。 溫思遠的聲音很輕很輕,好像是怕驚擾到什么,從她身后飄過來。 “我們還是朋友吧?” “還是算了吧,”她已經忍不住鼻音,低著頭深深吸了口氣,“你知道我這個人,并不愛交朋友?!?/br> 她說完,邁步就往前走了。 溫思遠站在她身后,一直望著她離開的方向,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他依舊雕塑一般地站在那里,眼眶酸澀,眼神空茫。 陸眠走到一個街區外的停車場,坐進車子里,沒有立刻開車。 她放任自己最后一次沉浸在溫思遠這個人帶給她的情緒里,她沒有難過很久,幾分鐘后,她用紙巾擦干自己的眼淚,然后開車離開。 她沒有想到,溫思遠說不再找,就是真的不再找。 后來,她也會想,或許不是他不再找,而是他堅持不到再找,當他一個人陷入困局,他自己斬斷了所有其他可能,他被痛苦和憤怒蒙蔽雙眼,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了。 …… 回公司的路上,周媛在前面駕駛座開車,溫思遠坐在后面,也想起一些遙遠的事來。 他和陸眠在一起五年,其實不是沒有提過分手。 “分手”這兩個字,還是他說的。 那是在許歡的事情發生的半個月之后。 他看到了論壇里的帖子,他知道,有很多人在罵陸眠,罵得很難聽。 說她喜歡弓雖女干犯,說她是不是也是被弓雖女干之后還斯德哥爾摩癥一般喜歡上侵害自己的人,還有說她會不會是幫兇,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跟姓溫的人渣分手。 他沒有問過她是否看過這些,他居然膽怯于問出口。 有一次帶著陸眠和唐舒亦吃飯,唐舒亦說漏了嘴,他意識到,陸眠在班里遭到別人的孤立。 當時陸眠趕緊捂住了唐舒亦的嘴,唐舒亦反應過來,吐了吐舌頭,趕緊埋頭往嘴里扒拉米飯。 那段時間,他正在經歷他后來漫長數年失眠史的開端,那頓晚飯的當晚,他睜眼到天亮。 第二天,他和陸眠提出分手。 兩個人當時在S大對面的一家餐廳吃飯,因為許歡的事,他們已經不太愿意去學校食堂里吃飯了。 陸眠聽他說完,完全沒當回事,她喊來服務員,又給自己要了一份甜點,還問他:“你要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