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是為了什么，請你相信，我是自己愿意的?！斌细柚皇擎倘灰恍?，但是話語還是帶著一種我意已決的態度。

    他似乎，就是為了聽她這句話而來的，但聽到她這樣說之后，他非但沒有覺得輕松，反而覺得更加的沉重。

    談話很快就結束，笙歌離開。

    葉云天望著笙歌位置上那杯一口都未動過的咖啡，發了很久很久的呆。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父親，在妻子離開之后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從未考慮過孩子。他不知道她愛什么不愛什么，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只知道，是他一手毀了自己和女兒的關系，也許，他還會一手毀掉女兒的未來。

    只是面對瀕危的葉氏，他竟拿不出一點做父親的魄力，哪怕只是跟她說一聲“爸爸不希望你賭上自己的未來?！?/br>
    ……

    笙歌和葉云天在醫院的小園子里坐下。

    “沒想到，要這樣，才能機緣碰巧的和自己的女兒見上一面?！比~云天有些感慨。

    笙歌沒答話，剛剛若不是她的電梯正好下來，他們或許連這一面都根本見不上。因為即使他來到了皇家，他都不曾想過要來看看她。呵！

    “最近好嗎？”

    “好?！斌细椟c頭。

    “華楠對你好嗎？”

    “好?！?/br>
    “笙歌……”

    笙歌似乎只會說好，她一直都在說，不，也不是說，而是在強調，她很好。葉云天有些無奈。

    “爸爸，我真的很好?！斌细璧氖滞吧炝松?，猶豫了一下，她還是伸了回來，她多想握住爸爸的手，可是，他們父女從沒有這樣的親昵，那又該有多唐突，她還是做不到像雅安那樣偶爾撒個嬌。

    撒嬌也是一種本領，可是她似乎并不會。

    “你白阿姨若是和你說了什么，你聽過就算了，別往心里去?！比~云天自然沒將女兒的小動作落下，他伸出手，輕輕的把笙歌的手放在手心里。

    笙歌脊背一僵，然后漸漸放松下來，整顆心像是要柔成一灘水。

    “爸爸……”她的聲音都有點哽咽。

    葉云天松開手站了起來，他竟像是個情竇初開的小伙子一樣拘束。他習慣了小女兒雅安的各種撒嬌方式，可是獨獨對大女兒笙歌，連握一下她的手，都會讓他覺得不好意思。

    他們的關系，也是該改善了。他欠笙歌太多太多，也許此生都還不上了。

    “明天回家吃個飯吧?！比~云天低頭望著笙歌，見她臉色的表情變了，接著說“雅安總說想你?！?/br>
    笙歌想了想，點頭說好。

    “讓華楠也過來吧?！?/br>
    笙歌剛想開口拒絕，就聽父親笑著說“你不是說你們很好，爸爸想知道你們是不是真的很好?！?/br>
    他不是想揭穿她的不幸福，他只是想確認，她究竟有多不幸福，這樣才好，逼自己做那樣的決定。

    那個決定是對女兒的救贖，亦是對他自己的。

    笙歌走進病房，發現奶奶還睜著眼，似乎是在等她。

    “奶奶，覺得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訴我?！斌细枳叩讲〈策?，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來。

    “沒什么不舒服，陪我聊會兒天?！崩咸鋈徽f。

    笙歌點點頭，朝看護小姐揮了揮手，她很是善解人意的退出門外。

    房間里瞬間一片寂靜。老太太什么的都不說，她略顯渾濁的眼一瞬不瞬的盯著笙歌的眸子，像是要把她看穿了。

    “笙歌，奶奶老頑固，但我不滿意的，從來就不是你?！彼氖趾鋈簧爝^來，握住了笙歌的手，手心涼涼的，心卻忽然暖暖的。

    笙歌不知道她為何忽然對自己這般的坦誠，但她一直都知道的，她的那些冷言冷語，一直不是針對葉笙歌，而是針對那個楊秋琴選擇的兒媳婦葉笙歌。

    “奶奶和mama，是不是有什么誤會？”笙歌輕輕的問。

    “不是誤會，只是我老婆子理解不了她的思想?！彼挠牡恼f，但也沒有細說，語氣飽含著悲愴?！斑€記得華林嗎？”

    “當然記得?！斌细枵f著還用力的點點頭。

    “是啊，鐵定是記得的。那時候華林對你多好，恨不得能捧在手心里疼?！?/br>
    笙歌低了低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心底卻騰起一陣悲涼，那個善良的華林大哥，沒想到命竟這么薄。

    “那時候我們這些大人偶爾會開玩笑，華林以后一定是笙歌的良人?！?/br>
    “奶奶……”她沒想到會說這些。

    “現在你和華楠走在一起，也許是華林在天顯靈，他舍不得宋家的人，他在看著我們?！崩咸f著，伸手小心翼翼的拂過笙歌的臉頰，拂過她的眉毛，停在她的眼前。

    “我一直不知道華林大哥去世的消息?！?/br>
    “你是不知道，那會兒你正好失去你母親，哪兒還顧及的了其他事情？還沒等你緩過神來，你父親就帶著你搬走了?！?/br>
    笙歌低垂著眼瞼，那是她人生最低落的一段時間，盡管那還不是該懂什么是低落的年紀。那一年，她失去了自己的母親，也差點失去了光明。

    她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過去的事情。因為即使是現在，她回想起來，還是會被莫名的恐懼吞噬。

    “我走后很想你們?！斌细璧氖址次兆±咸?。

    老太太望著笙歌真誠的眸子笑了起來，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一起，但是卻溫情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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