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平日里最鬧騰的學生,此刻都成了調節氣氛的能手。 有同學過來敬酒,郁喜也沒矯情,倒是意思的喝了點,如此下來,倒是喝了將近一瓶。 郁喜酒量不差,郁父還沒重病之前,也是貪幾杯小酌的人。 在郁喜小的時候,郁父總會讓郁喜嘗上那么一兩口,漸漸的,郁喜也能喝上那么一兩杯。 室內冷氣對著她,郁喜手臂幾分涼意,終究尋了個借口,出了包廂。 高考前幾日,她一心撲在學習上,此刻難得松懈下來,竟覺得幾分茫然和空落落的。 梁冬宇他們的班的聚會,也在這一層樓。 梁冬宇出來上了個洗手間,就看見站在走廊處的郁喜。 他心里一動,抬腳朝她的方向走去。 早前就有的想法,此刻隱隱上頭。 郁喜手指摩挲著烏木欄桿,邊上的女同學同她一起出來透氣,女同學見到梁冬宇來了,倒是很有眼色勁的離開,臨走之前,輕輕道:“梁冬宇過來了?!?/br> 郁喜對上女同學意味深長的目光,眼底一片茫然。 所以當梁冬宇對她說出:“郁喜,我喜歡你?!?/br> 郁喜卻是幾分局促,她怔怔幾秒,才踉踉蹌蹌一句:“抱歉?!?/br> 梁冬宇憨憨笑了下,轉了個頭,繼而問:“我在和你表白之前,就猜到你的回答?!八猿暗男α寺暎骸肮徊怀鏊??!?/br> 郁喜神情僵硬,極不自然地扯出一個虛泛笑容來。 梁冬宇又說:“你有喜歡的人了吧,那天我看到,你上了溫蟬她哥的車?!?/br> 那天,一行人到pub玩,中途郁喜去上洗手間。 梁冬宇等了會兒,不見她回來,便去尋她,恰好看到她和一個男人進入電梯。 郁喜似被當頭一棒喝,這幾日,她一直避免去想起溫淳之,此刻梁冬宇這一句話 ,卻又勾起那天的事來。 郁喜擰著眉頭,她也想過,高考結束,和那人表明心意。 梁冬宇舌頭頂了下腮幫子,良久才一句:“他不適合你?!?/br> 郁喜一直都清楚,不是他不適合自己,是她牽不住他浪蕩的靈魂。 溫淳之出來抽根煙,透氣,倒沒料到會目睹一場校園青春劇。 他不禁心里失笑,邊上一道出來抽煙的好友笑道:“年輕可真他媽純?!?/br> 又抽了口煙,對著那女孩點評:“唉,那姑娘,我瞧著長的不錯?!?/br> 女孩白瓷的面容,在頭頂橙黃的光線泛著細碎的柔意。 溫淳之輕輕扯了個唇角,似隨口附和:“是不錯?!崩^而將煙撳滅在鋁合金桶蓋上?!?/br> 兩人抽完一根煙,好友拍他的肩:“該進去了?!?/br> 他轉身的那一霎,郁喜瞥見了那一角衣料。 臨至十點,溫淳之到地下車庫取車。 白澄澄光線下,諾大的車庫里,小姑娘坐在臺階上,將頭埋在膝上,伶仃一只,模樣怪憐人。 聞見腳步聲,她沉沉抬起頭來,眼神直愣愣盯著他。 溫淳之抬腳過去,腳步沉在這空曠封閉的車庫,顯得格外清晰。似一枚石子,投入深潭,激起一圈漣漪。 他蹲下身子,視線與她齊平:“怎么蹲這兒?!?/br> 郁喜盯著他:“我剛才看到你了?!?/br> 他眼里毫無波瀾,郁喜了然他也瞧見了自個。 她一開口,清淡的酒意撲來。 溫淳之微不可察地皺了眉,抬手欲扶她起來,小姑娘卻徑直撲入他懷里:“溫淳之,我們去開房吧?” 他喉嚨里沉沉笑了下,似聽了個玩笑,扶著她的肩膀,讓她站直了,不再柔軟無骨攀著他:“說什么傻話?嗯?” 他聲調溫和,然而面上卻沒什么表情。 郁喜依稀清楚,這人隱隱動慍。 車子四平八穩往前行。 霓虹燈火,從窗外一一略過,光怪陸離中,竟生出一種恍惚之感。 車廂內,藍色儀表盤泛著幽幽藍光。 駕駛座上的男人,抽著煙。 郁喜頭倚著車窗,知道這一程到頭,她和溫淳之就此分散。 半路,卻下起雨來了。 雨滴密密匝匝落在玻璃上,似珠盤玉落,紛雜聲脆。 后頭傳來隱隱約約的吸鼻子聲。 溫淳之彈煙灰的手一頓,疑心小姑娘在后頭偷偷抹眼淚,他慢慢停下車子。 郁喜后知后覺往窗外一瞥,到了巷子口。 郁喜推開車門,到廊檐下躲雨。 溫淳之喉結動了動,似想說些什么,最后還是作罷。 淅瀝雨中,一尾猩紅長燈,消散于冷寂雨夜中。 ....... 這么一晃,暑假已過了一個月。 郁喜查到高考成績那天,江老師打來了電話,慶祝郁喜摘得C市文科狀元。 柳香冬臉上喜色未消退,南邊卻來了消息,她外婆去世。 消息來得突然,臨時訂了車票,一大家子往火車站趕。 柳香冬不免抱怨:“臨要走了,還專門挑了這個日子,真是晦氣?!?/br> 郁父勸道:“少說兩句吧,這人都去了 ?!?/br> 郁喜靠在軟椅上,從包里摸出耳機。 窗外夜色沉沉,高鐵進入隧道,洞洞烈風掠過耳畔。 她隨便點了個電臺,里頭在放一首粵語歌。 還未戒掉 他留下給我 那動魄驚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