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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宛云的眼睛真的很深,很美麗。 馮簡下意識說:“我是說,我在想你mama的身體健康問題,她都已經八十多歲……” 宛云微微抿住嘴:“我需要先把手機關了?!?/br> 被長發遮住的手機已經傳來何瀧氣瘋的聲音。 “什么?小王八蛋!馮簡!你說誰八十多歲了?。?!你給我說清……” 門打開,馮簡追上宛云。 他皺眉:“你什么時候和你媽打電話?” 宛云回頭:“從坐車回家開始,你并沒有注意到——你這幾天仿佛有心事?!?/br> 馮簡取出宛云給他作的畫,發怔。 畫紙上,逝去的叔叔非常慈愛地注視他心愛的侄子。畫面頁腳印有宛云的私章,如果馮簡略微懂章料和雕刻而知道價格,也許會有一絲血輕輕流過嘴角。 馮簡已經足夠心煩。 即使最輝煌的時候不屬于他,但目前的宛云,從任何意義上符合多數男人的需求。 然而兩人的關系總非常微妙尷尬,十年前驚鴻一瞥,后來的人生全無交集,在她meimei和他的訂婚宴上重逢。她留下句:“我會對你好”,直接成為他的妻子。 這種狼狽和憤怒根本無法與人說。馮簡并非心胸寬大的男人,開始簡直厭惡抗拒之極。隨后兩人相處,逐漸了解……終于略微打開心結。 然而周愈又出現,他看宛云的目光,馮簡身為男人清楚知道那意味什么。 這些,終究不是馮簡不肯信任宛云的全部理由。 最主要的理由,只是他對自己,對宛云,對兩人關系全無把握。曾經掙扎市井和童年喪親,天降橫禍,被別人擺布的無力,生活的艱辛——馮簡終究年輕,無法消散這些絕望和沉重。 上流社會的禮節和虛偽,在他看來云淡風輕,仿佛是游戲。而宛云甚至是玻璃之城的杰出代表。 一時的觸動有,馮簡并不肯把他的沉重和感情,放在這種輕飄飄而又華麗的人身上。 他喜歡更實在的東西。 馮簡把畫放回去,再拍拍保險箱。 然而內心非常不快樂和寂寞。 雖然離她八十歲大壽尚遠,但何瀧的千金玉體顯然經不起她好女婿的念叨。 宛云急急趕到醫院。 隨后而的馮簡只聽到醫生說的最后一句結論,異常震驚—— “——重感冒?!?/br> 宛云譴責望了馮簡一眼,松了表情:“我先去看看mama?!?/br> 宛靈說:“我給三叔他們打電話,讓他們先不必來?!?/br> 醫生收起病歷:“我去拿何女士具體的血緣化驗單?!?/br> 馮簡說:“我去大廳買瓶可樂喝?!?/br> 馮簡在自動售賣機旁邊的椅子上就坐,決定最后再進何瀧病房。 這樣雖然不尊敬,但能把何女士指著他鼻子罵的時間縮短再縮短些。 有關李家人的靠譜指數——馮簡已經懶得浪費他的腦細胞去指責,那群人只有宛云能應付過來。她和家里每個人的關系都不差,即使是和宛靈,仍能當面說說笑笑。 看得出并非全部虛情假意。 但即使說是關系不差,也只是宛云拒絕家族的各種權利之后的虛假和平。馮簡不知道宛云有沒有想過這點,但依她的性子,大概只會笑說:“若錢能買到感情,為何不去買?!?/br> 他的妻子就是十足十的瘋子,不知道這家醫院檢不檢查大腦。 馮簡突然感到有目光一直好奇注視自己。 他沒有不理睬,直到聽到一把并不陌生的童聲,清脆之極,震耳欲聾。 “叔叔?叔叔?叔叔?” 101 馮簡抬眼看住他,周愈也看回去,說,“我和云云曾經的事情,我做錯就是做錯,并不希冀她能原諒,但是……我該有個補償的機會?!?/br> 馮簡神煩,只等待他一堆話里的動詞。 周愈笑道:“并非冒犯,我向來很尊敬馮總你——” “你并不尊重我,這只是我娶到了李宛云后你對此的反應?!?/br> 周愈的修養到底好,依舊面不改色。半晌冷冷回答:“馮總也該學學怎么控制自己的幽默感?!?/br> 馮簡不想學,而且沒那么多幽默感。 “周先生想和我談什么生意?!?/br> 周愈這次倒罕見的直爽:“我想讓馮總幫我安排和尊夫人單獨見一面?!?/br> 馮簡瞪著他。 “地點和時間都可由馮總來定,馮先生甚至可以親坐在鄰桌監督——但于我,只求和云云同坐一張桌前,吃頓飯,喝喝下午茶,聊聊過去的事情足矣?!?/br> “什么意思?” 馮簡嘆口氣:“貴伉儷感情似乎好得很,我若單獨約宛云,她不肯見我。索性我先來征求馮總首肯。只是不知道馮總肯不肯賞我這個臉,勸說宛云赴我約——這就是我要跟你談的生意。當然,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愿意付出代價——” 馮簡憤怒之前,首先不可思議。 他不清楚周愈是不是瘋子。自打結婚后,馮簡見多識廣,發現自己越來越難判斷瘋子的定義。 但周愈說出的,的確是比五百元多出更多更多的數字。 多到甚至讓普通人在至少五秒鐘后,才能回憶起“自尊”兩字。 “——馮總多少可以考慮一下,我只求和云云吃一頓飯而已,別的我已不再奢望。我自然知道馮總不信任我,不肯放心自己貌美如花的妻子外出。但我想馮總也是生意人,總知道生意有風險,我自認這并不是一個虧本的買賣。畢竟,我只是要求一頓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