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眼神，是最不容易欺騙人的。尤其是，他現在的眼神，仿佛有深深的懺悔，還有對自己這種行徑的愧疚。

    他說完這話之后，就從這門中，獨自走了出去。

    背影，有些孤單落寞。

    此刻，他不在像是一個威武霸氣的老將軍，而是想一個形單影只，無人陪伴的老人。

    葉青鸞猶豫了一刻，還是跟了出去。

    畫天看著葉青鸞，輕哼一聲：“女人，本尊就知道你心軟。要是本尊，一定不管這老東西說了什么，只要這老東西曾經對不起本尊，本尊就將他撕成碎片！”

    葉青鸞才懶得理他，跟隨著葉問天的腳步，來到了葉問天的書房。

    葉問天的書房，整理的一塵不染。那墻壁之上，白字之上，有一副字：“君恩深似海，臣忠重如山?！?/br>
    看得出，他對宣國的國君，很是忠心。

    墻邊，還有一個木頭做的書柜。那木頭，不是什么好木頭，很是普通。在這個看上去極為大氣的房間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木頭做的書柜上，刻著一道道深深淺淺的痕跡。

    那些痕跡，似乎經常有人用手去摩挲。顏色，稍顯深，似乎有手指上的油脂和汗顏浸潤進去。而那些鋒利的棱角，全部都被摸掉，顯得圓潤而溫和。

    而那些刻線的旁邊，似乎還有歪歪扭扭寫下的字跡。

    霜，風，雷！

    這應該是……孩子成長的刻線。

    是這葉家三兄妹留下的。

    很多小孩子，都喜歡用手比著量身高。然后，在墻上，或者是什么留下刻線，然后，就知道自己到底長高了多少。

    孩子都漸漸長大，離開了自己，葉天問看著這柜子，聯想到他們兒時的美好。此刻，他又看著那木柜出神，就好像看到了什么美好的東西。

    但是，很快又回過神，露出清明且威壓的表情。

    他，也算是一位好父親！

    雖然，看上去嚴肅刻板……但是，情，尚算真。只是，不會表達罷了。

    既然如此，他袒護葉白蓮的舉動，就算了。頂多只能算是，他對她這個孫女，薄情了一點罷了。

    他走到那書柜前，雙臂用力，書柜慢慢被推動。書柜推動的同時，一個幽深的密道赫然出現在葉青鸞的面前。

    “下面，是你父親留下的一些物什，還有一份，他留給你的靈力卷軸?！?/br>
    他說著話，神色很冷，就好像，自己不是他的孫女一般。只是，那眼神，卻不由自主的在看著那幽深的密道之中的時候，流露出無限的溫情，卻在轉眸的瞬間消失。

    說著話，就率先走了進去。

    那墻壁之上，沒有明火，而是用夜明珠照亮。

    就好像是主人十分愛惜里面的東西，生怕有明火，會將這里的什么東西燒毀一般。

    這里，很熟悉，好像是，父親書房的樣子！

    不，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就是！

    里面的東西，很簡約。書桌，書柜，一個軟塌，外加一個素凈的屏風。屏風上，沒有什么特殊的裝飾，只有一幅畫和一首小詩。

    畫上，是一個女子，穿著一身天藍色的長裙，站在一片竹林前，巧笑。那氣質優雅，身姿曼妙，帶著幾分高貴的清冷。她的手中，拿著一片竹葉，竹葉輕輕放在唇邊，似乎在吹奏什么曼妙的曲子。

    跟這畫比起來，旁邊的小詩，但是十分普通。

    但是，字字句句，都在訴說著戀慕之情。

    這畫，應該是父親為母親所畫。父親的樣子，她大致上，還記得一個輪廓。至于這母親，她就真的擠不太清楚了。

    但是，現在看來，至少與她有七分相似。

    這眉宇，這唇形，還有這臉頰，就好像是在照鏡子。唯獨眼睛，不太一樣。

    她的眼睛，是一種冷清，一種高貴；就好像是沉靜在冰湖之中的月光，高潔而不可攀，幽靜而皓然雅致。

    看到這畫像，葉問天的表情又出現了一絲痛恨。

    那痛恨，葉青鸞太熟悉了。

    這痛恨，就是葉問天每日看見她的時候的表情。那時候的葉青鸞，一只以為，他痛恨的是自己不能修煉，給葉家丟臉。

    但是現在看來，卻不是。

    她痛恨的，是畫上的這個女人。

    “鸞兒，你長大了。有些事情，我有必要告訴你。你的母親，也就是這個女人，她跑到這里來，禍害了我們家的安寧。先是讓風兒雷兒起了嫌隙！最后，被家族帶走，連著你的父親，也跟她一起走了，生死不明。她，讓我們葉家，變得冷清孤寂?！?/br>
    葉問天說著話，一副老淚縱橫的樣子。

    失去兒子的痛，是他心里無法抹去的傷。

    葉青鸞聽著這話，卻不大樂意了。

    很多時候，只聽一面之詞，很容易出現誤導性的偏差。

    就好像現代的網絡暴力一般，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事實是什么，就開始拿人性最黑暗的一面去度量別人，然后抨擊。直到那些人承受不住傷害，以死明志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錯了。

    但是，后悔，往往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

    所以，雖然這葉問天說的她母親好像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一樣，不了解情況，她可不會認同。

    在她看來，那畫中的女子，實在是很難跟他說的事情聯想在一起。

    再說，能夠讓他的父親愛的如此深刻的女子，她怎么可能是這樣的人。

    “爺爺，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葉青鸞說的實在，并且坦蕩，那眼睛優雅，絲毫沒有他意料之中的恐慌。

    原本，葉問天是想著，她大了，是可以告訴她一切的時候。是非對錯，讓她心里明白。明白這些年來，他的那些耿耿于懷。

    說出來，也許就會釋然了！

    再加上，她就要嫁人，作為人婦，成為楚麟的王妃，不能向她的母親看齊，一定要做一位賢良淑德的好王妃。

    但是，她此刻的反應，著實讓他有些不明所以。

    她，要問她問題。

    但是，既然她已經開口，那么，他當然不能選擇不回答。否者，不是顯得他這個爺爺，有點特別不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