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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著了么?”良妃柔聲問謝陟厘。 謝陟厘搖搖頭,又點點頭。 不算是嚇著……只是不舒服。 她上過戰場,下過流沙,生死關頭走過不止一回,可沒有哪一回像眼下這么堵得慌,胃里有些翻騰,想吐。 “這就是后宮?!绷煎驹陲L中,望著連綿的殿宇,輕聲道,“跟你親親熱熱的姐妹,可能隨時都想把你往死里踩。一直老老實實的好人,也能一刀就把你捅死?!?/br> 謝陟厘看良妃神情有些悵惘,想要尋些話來安慰一下,“德妃她……” “我說的不是她,是我自己?!绷煎鋈坏?。 謝陟厘:“……嗯?” “她留在我身邊是沒安好心,我留在她身邊,也只不過是為了穩住皇后,想著我只要安安份份,皇后可能就會放我一馬?!?/br> 良妃道,“但是我錯了,阿煊從封王那天起就成了皇后的眼中釘,別說我當個安分的老好人,便是要去當她的狗,她也不會放過我們。我們沒得逃了,這一場仗早晚要打,成王敗寇,贏的人成天下之主,輸的人連尸骨都保不住?!?/br> 謝陟厘點點頭,好像確實如此啊。 民間的兄弟再怎么不合,過年過節還可以在父母面前湊一桌吃飯,皇宮的兄弟不和,就真的是你死我活,只有一個人能上桌。 良妃看著謝陟厘,久到謝陟厘有些疑惑,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知道是不是哪里不對。 “你還是不懂啊,阿厘?!绷煎鷩@息道,“若是你我僥幸未死,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你要好生學著點兒才是。不要像我當年,哭了好幾年,才知道這日子該怎么過?!?/br> “……” 謝陟厘其實還是不太明白。 夜里風煊再順著后墻來找她的時候,她便問風煊:“娘娘是什么意思?讓我學著點……是學娘娘們面上當姐妹、背后捅刀子的本事?” 昏黃的燭光照進她溫潤的眸子里,讓她的眼睛看起來清亮極了,她松了發辮,松軟的發絲散開,在燈下蓬然如霧。 風煊以指代梳,手指埋進她的頭發里,只覺得像是浸在水中,無比絲滑:“你不必學。你不會有這種姐妹?!?/br> 謝陟厘松了一口氣。 德妃和良妃一向形影不離,謝陟厘真當她們是姐妹情深,提起德妃有異的時候,還擔心良妃會難過。 沒想到相互捅起刀子來,真是誰也沒有手軟。 風煊:“看來我母妃也不是靠著流眼淚在這宮里活到現在啊……” “你不知道,良妃娘娘一句大聲話也不說,可厲害極了?!敝x陟厘感慨地道,“宮里的人真不簡單,大家看著都和和氣氣,親如姐妹,好像都過得挺開心。沒想到底下卻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唉,好難啊?!?/br> 風煊點頭。 謝陟厘只覺得他的手指不安份,撫在發上還不夠,還順著頭發落在她的脖頸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揉捏。 他的手暖得很,碰到的肌膚都開始發燙。 謝陟厘忍不住縮了縮。 風煊捏住了她的衣領,把她拉回來:“躲什么?我看你連日辛苦,肩頸都僵得很,好心替你捏一捏?!?/br> “捏也不是這么個捏法……”謝陟厘咕噥道。 誰家揉捏專挑露在衣領外的肌膚上碰?而且那力道明明就在蹭,哪里是捏了? 風煊倒是十分虛心:“那你教教我,怎么個捏法才對?” 謝陟厘把頸間那只手拎到肩上,“捏這里?!?/br> 風煊便從善如流,替她捏起肩膀來。 謝陟厘莫名其妙當了個御獸使,每天至少要花一兩個時辰去陪兩只神獸。西戎國的那只神獸身上有不少傷,謝陟厘重新抄起老本事,把它大大小小的傷都治了一遍。 于是每天一進獸柙,撲上來的神獸從一只變成了兩只。 獸柙里還關著不少其它獸類,獅虎豹猴,無一不有,他們被人訓練作樂,沒少吃苦頭,謝陟厘的眼睛看不得傷,一不做二不休,統統全給治了。 除此之外,她依然每天都要去太醫院學醫術,平時抽空還要去給劉嬤嬤扎針治眼睛,在宮里她也是新晉紅人,除了不時要去良妃處看錦年公主,其它嬪妃也是點著她的名字要她去請脈。 一時間真是忙得分身乏術。 風煊的手大而有力,暖而干燥。 謝陟厘原本只是不想他再玩她的脖頸,拿手挪開就算目的達成,不想他揉捏的力道恰到好處,沒幾下就把肌rou筋rou里的僵硬疲乏揉了出來,整個人都有點酸酸脹脹的。 “嗯……”謝陟厘舒服得長長地嘆了口氣,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唔……再重一點兒……” 風煊忽然不揉了。 謝陟厘睜開眼,就見鏡子里映出風煊的模樣,他的眸子濃黑,眼睛里好像有什么東西要涌出來。 謝陟厘不由喚了他一聲,“……阿煊?” 第88章 圣女與神獸 她的聲音有點低。 輕輕的, 軟軟的。 風煊的手還握著她的肩,隔著一層衣料,底下的肌骨像花莖般柔弱, 好像微微一用力就能掐出汁來。 她的發絲覆在他的手上, 滑滑的, 癢癢的。 “阿厘……” 如此燈火如此夜,如此佳人在身側。 風煊情難自禁,低下頭去。 “——良妃娘娘說你和太子早晚要打上一仗,是指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