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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帶都是沙漠,并無人居住,嚴鋒是為了速去速回才抄了這條近道,那也是因為人多勢重,水糧都充足,才敢走上這條道。 而這人沒有同伴,多半是迷路了。 嚴鋒看了一眼并不打算理會,謝陟厘卻瞇起眼睛細瞧了瞧:“不對,那好像是咱們的兵士?!?/br> 嚴鋒這才勒住韁繩,派了兩名兵士去把人帶過來。 那人果然是北疆兵士,只是雙唇干裂,人已經有些恍惚,謝陟厘喂了他一些水,再以銀針扎了扎人中,那人才緩過氣來。 “嚴將軍,求您快去救救我們程將軍,我們在路上遇到了索文部族的人,程將軍已經受傷了!” 左路軍和大軍一起出發,按說應該已經和右路軍一樣抵達了古納的大后方,但大軍卻遲遲沒有收到消息,沒想到竟是在此處遇了北狄人。 索文部族是北狄十八部族中的一支,族中個個擅射,在云川城外死在風煊槍下的索文措便是該族的族長,曾經極得古納信任,是古納的左膀右臂,據說古納還打算把親meimei嫁給索文措,整個索文部族在北狄的地位也是隨之水漲船高。 不過隨著索文措戰死,索文部族后繼乏人,又逢去年年底古納戰敗而歸,北狄各部族經歷了一番內斗,失去頭狼的索文部族顯然是被逐出了水草豐美的中心地域,開始往別處遷徙,不想卻在途中遇到了北疆軍的部隊。 雙方激戰已有數日,互相劫殺對方的信使,試圖阻撓對方的援兵,這名兵士是經歷了九死一生才逃出來報訊。 嚴鋒眸子里光芒閃動。 若回大營搬救兵,一來一回還得十幾天,而他此時手里有兩百余人,個個養精蓄銳,對上惡戰多日的疲兵,勝算雖不能說是十拿九穩,一場功勞當真是近在咫尺。 他立即道:“救急如救火,再回頭搬救兵是來不及了,謝姑娘,你是跟我一起走,還是我留些人手給你,讓你在這里等待援兵?” 謝陟厘心道他手下本來只有兩百來人,再分點給她豈不是愈發少得可憐?再說她身為醫者,既然有人受傷,她便責無旁貸。 她道:“一道去?!?/br> “好!”嚴鋒十分激賞,“不愧是主子看上的人!” “……” 從前謝陟厘聽到這種話只當是誤會,可這會兒正戳中她心中的疑竇,倒有幾分不自在,低聲道:“……不要亂說?!?/br> 嚴鋒派出兩名兵士回大營報訊,然后命那名左路兵士帶路,沿路留下記號。 兩日后的傍晚,一行人越過一片黃沙,便看聽到了殺聲。 嚴鋒帶著人沖上沙丘,揮起刀,揚聲道:“兄弟們,一場大功就在眼前,此時不上更待何時?殺光狄狗,救下同袍!” “殺光狄狗,救下同袍!” 他們來得正是時候。就算是謝陟厘不通戰事,也看得出來左路軍處于下風,被索文部族圍在當中,部族戰士打馬繞著左路軍來回奔跑,手里高高地舞著刀,發出吆喝之聲。 旁邊甚至有人敲起了羯鼓,像是已然將左路軍看成了即將收入囊中的戰俘。 那位程將軍名叫程商,當初就是他帶著謝陟厘去將軍府。只是,那時謙和有禮的將領在此時斷了一臂,半身是血,帶著殘部被圍困當中,滿面悲憤凄涼,猶如困獸。 突如其來的喊殺聲打破了眼下的局面,暮色四合,黃沙滾滾,喊聲震天,索文部族的人也不知道來者有多少人,只知道是北疆援軍,頓時陣腳大亂。 程商到底是一位能夠獨擋一面的主將,趁機便領兵反攻,內外交擊之下,索文部族死傷慘重,暫時后退。 謝陟厘只見索文部族中有一位女將,身穿烈火般的紅衣,紅色紗巾蒙面,只露出一雙寶光灼灼的眼睛,手持一根長鞭,似是殺得興起,不肯后撤,被左右的人強行帶著撤去了。 謝陟厘連忙上前,打開醫箱準備給程商包扎傷口。 程商卻是一驚。他年歲頗長,從風煊讓出將軍府主位,便知道風煊對謝陟厘有多愛重,絕不會將她派在援兵之列,再一看人數,心中便知道他們一行原本絕非為馳援而來。 “不好?!背躺痰?,“我們不能給他們一絲喘息之機,否則等他們發覺我們人少,必然會殺回來?!?/br> 嚴鋒本身走的就是窮追猛打的路子,程商的主意正對他的脾氣,兩人一拍即合,為壯聲勢,但凡騎得動馬的全部上馬,向著索文部族追殺而去。 * 數日后,烈焰軍大營。 “主子!”路山成大踏步進了大帳,“古納有異動!” 古納上次襲營失敗,又失了數百匹戰馬,士氣一下子萎頓不少,這些日子兩軍隔岸相峙,甚是安靜。 風煊登上望樓,果見北狄大營后方煙塵滾滾,有部隊朝西而去,人數還不少。 當先一人騎的是一匹紅鬃烈馬,異常顯眼,竟然是古納。 古納離營了? 風煊放下手中的千里鏡,沉吟。 那個方向……倒似是左路軍的行軍路線,難道古納的人發現了左路軍的行蹤? “報——” 兩匹快馬直奔望樓下,馬背上的兵士滾鞍落馬,風煊認得這兩人,他們原該在隨嚴鋒一起護送謝陟厘回北疆的隊伍中。 風煊心頭一跳,有一絲不祥的預感。 阿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