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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煥忽然想起了:“差點兒忘了,你府上的高管家托我帶給你帶了樣東西?!?/br> 說著自袖掖中取出一只信封來。 風煊打開信封,朝里看了看,東西并未取出來,神情卻一時有些悵惘,吩咐親兵:“請謝姑娘過來?!?/br> 風煥:“……” 瞧瞧他說什么來著? “得,七哥糧草你全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料理得妥妥當當,就不在這兒妨礙你倆了?!?/br> 風煥說著便要走人,風煊卻道:“你留下?!?/br> 風煥:“還有事?” 風煊:“留下?!?/br> 風煥:“……” 謝陟厘走到半路被請了回來。 算起來,距離她上一次見到風煊,中間已經有兩個來月了。 風煊依然穿著和兵士們一樣的藏青衣衫,坐在桌案后,神情冷峻,面無表情,讓謝陟厘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踏進大帳那一天所見到的大將軍,威嚴、遙遠、肅殺,高不可攀。 因為風煥在側,謝陟厘一時還有點拘束,不知道該怎樣開口詢問,才能免去打聽軍情之嫌。 此時久未見風煊,視線不自覺像是在他臉上生了根,一進來便瞧了好一會兒,越發把這個問題拖住了。 不自在的并非只她一個,風煊的神情也有一絲僵硬。 謝陟厘兩個多月沒見他了,他卻是時??匆娭x陟厘。 看見她抱著醫書匆匆來去,嘴里還念念有辭,有時走到半路便皺起眉頭翻開書,站在路當中都能看起來。 但那都是遠遠一瞥,沒敢走近,也沒敢多看。只瞧見一條蓬松長辮,一件洗到發白的藍圍裙,肌膚在日光與雪光的映照到白到發光,令人眩目,不得不挪開視線,以免被灼傷。 是此刻她站到了近前,他的眸子自己灼灼地望定她,仿佛要把這兩個月的空缺全部填完,視線近乎貪婪地凝固在她的臉上。 風煥只覺得兩人一句話不說,單只這倆倆相望的視線就把這大帳織得密不透風,讓風煥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錯覺,同時覺得自己出現在此地當真是一種多余。 他想悄悄拿起腳走開,又不敢違背風煊的交待,只好嘆了口氣,扯起一面衣袖擋住自己的臉。 他這一動,風煊的理智立刻回來了,控制了一下表情,將桌上的一只信封向謝陟厘推過來:“這是給你的?!?/br> 謝陟厘也回過神,答了個“是”字,上前接過。 打開來看是一份房契,云川城長興街上的鋪面兩間,后面還連著一個小院,并兩進小宅。 屋主的名字落的是“謝陟厘”。 謝陟厘有點疑心自己看錯了,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訝然:“這……莫不是假的吧?” 她什么時候在云川城有宅子了? 還是帶鋪面的那種? 難道是什么人用她的名義去行騙,被風煊發現,所以才肯見她了? “……”風煊一時險些沒能保持住冷淡的神情。 她訝異的時候總是會把兩只眼睛睜得滾圓,溫潤眸子像兩粒黑葡萄,過于可愛。 “你去年在云川城外救過我一命,我待你師父那點恩情,便算是兩清了?!憋L煊神情盡量平靜,聲音里也不帶一絲喜怒,“之前與北狄一戰,你獻藥有功,這是賞你的?!?/br> ……所以這房契是真的? 意識到這個事實,謝陟厘更驚了。 她自來一貧如洗,從沒買過宅子,也不懂云川城的行情,所以估不出這份房契到底值多少銀子。 不過想也知道,云川城可是北疆首府,這樣一份房契,定然需要一個自己這輩子都掙不到的數目。 原來在軍中混功勞這么簡單的嗎?只是換了一個藥,就能得一所宅子?? 然后就聽風煊接著往下道:“這幾日你收拾一下,待大軍開拔,便住過去吧?!?/br> 謝陟厘愣了愣,這才明白他的意思:“我……不隨大軍一起出發嗎?” “你學醫未久,醫術尚淺,不得隨行?!?/br> 謝陟厘看了看手里的房契,一時有點懵。 她一面因為獻藥有功而得了座宅子,一面又因為醫術尚淺不得隨大軍一起出發,這是什么道理? 可風煊已經不準備給她解釋,只淡淡道:“出去吧?!?/br> 謝陟厘張了張嘴,看了看旁邊的風煥,到底還是沒說什么,安安靜靜地離開了。 風煊算準了她的性子,她跟風煥認真說話沒幾句,在她的世界里還算不熟。而在不熟的人面前,她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習慣說出來,更不習慣去跟人爭執。 風煥看看帳簾方向,再看看風煊:“……哥,你來真的?” 若只是舍不得謝陟厘上戰場受苦,讓她回將軍府好生等他回來便是,這種送宅子的法子,明顯是要把她安置了。 風煊淡淡道:“你不懂?!?/br> “我怎么就不懂了?兄弟我的紅顏知己可不少好嗎?”風煥道,“你明明喜歡得緊,她又乖巧得很,干嘛要放手?” “她看著乖巧,其實尤為固執?!憋L煊說著,深深地嘆了口氣,“這種事情不是我喜歡就成的。她若有意,便是千難萬難我也愿意去爭一爭,可她既無意,我又何必拉她入險境?” 風煥懂。 這個險境,指的是戰場,也是指王妃的身份。 什么是王妃?是天家媳婦,執掌一座王府的門庭,迎來送往的皆是人精里的人精,一舉一動牽引的皆是謀算中的謀算,那個小醫女,著實無法勝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