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過的時候已經過去了，那是他們還沒離婚之前、經常吵架的時候。這幾年我很開心?！?/br>
    “你為什么要和我說這些呢？”

    “不是你問我的嗎？”

    “你不覺得這是——秘密嗎？”

    “為什么這會是秘密？”

    “比如，換了是我，我會覺得這是需要很熟悉很親密的朋友才可以交換的心事。我不會輕易跟別人說這些?！崩顫O聳肩，“也許是個性不同吧?！?/br>
    “我并不覺得這件事情很重要，沒必要當成秘密?！睆埳胶雍鋈欢⒅顫O的眼睛，“再說了，你不覺得我們也很熟了嗎？”

    “啊——”李漁訕訕然，“算嗎？”

    “我到吳大報到的第一天，認識的第一個人，就是你?！?/br>
    “不是韓曼曼嗎？”

    “你覺得呢？”

    “呵呵呵呵——好像也是?！?/br>
    “沒過兩天，還被你蹭花我的新車。之后就一直收到你在群里發的各種通知，每次院里開會都能看見你?！睆埳胶友劬锖孟裼虚W爍的光，李漁微微走神，他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雖然經常和你斗嘴，但是覺得你挺——”李漁以為他會說“可愛”甚至“漂亮”，結果他說，“搞笑?！?/br>
    李漁竟然有微微的失望：“哈哈哈哈，搞笑，我還覺得你討厭呢?！?/br>
    “真的嗎？”張山河緊盯李漁，“真的討厭我？”

    “好啦好啦，被你的腦花收買，不討厭了?！崩顫O轉開視線，“我想，我要不要多點一份日式撈面呢，不吃主食晚上會餓喔?！?/br>
    “問你一個問題？”

    李漁低頭看單子：“什么？”

    “你有沒有男朋友？”

    “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崩顫O感覺自己的臉龐在發熱，慶幸店里的燈光并不明亮，大概她的神色并不會被燈光出賣，“秘密、秘密?！?/br>
    “那就是有？”

    “哈哈哈哈?！?/br>
    “還是沒有？”

    “這個話題結束。我下去加單，你要不要再吃點什么？”

    張山河往后坐：“去吧。我不用了?！?/br>
    第15章

    李漁回到家已經快十點，在樓道里遇到欒文學老媽：“曹老師，這么晚還沒休息？”

    “嗯，我到樓下信箱拿點東西?！?/br>
    “哦，好的，我先回家了?！?/br>
    李漁上樓，心里覺得奇怪，怎么這么晚才下去拿東西。她拿了鑰匙開門，卻發現老媽在客廳剝橘子吃：“媽，你不是加班嗎？”

    “現在都幾點了，加班也早回來了?！崩顫O媽看了一眼李漁手里拿著的奶茶杯，“說了多少次了，這種東西少喝。你今晚去圖書館了？”

    “嗯?！崩顫O心虛的應了一聲，放下背包換鞋，“我爸回來了嗎？”

    “休息了?！?/br>
    “哦?！?/br>
    “那你——”

    李漁看著老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里有點虛：“那我先去洗澡了?！?/br>
    “去吧?！?/br>
    “嗯嗯?！?/br>
    “誒？”

    “??？”

    “你在樓下見到欒文學嗎？”

    “沒有啊?！崩顫O想起欒文學的老媽，“倒是見到了曹老師?！?/br>
    “欒文學今天帶女朋友回來吃飯。我剛從他們那邊回來，他女朋友剛走?！?/br>
    “啊，真的嗎？漂亮嗎？”

    “還行吧，各方面都不差?！崩顫O媽看了一眼李漁八卦的樣子，“你好像很興奮？”

    “那當然咯，我還不趕快吐槽吐槽欒文學？”

    “你——沒點別的心情？”

    “沒有啊?！崩顫O心想，還能有什么心情？

    李漁媽沒有再說話，李漁便回了房間收拾睡衣，準備洗澡。

    拿著浴巾、睡衣出來，準備去浴室洗澡的時候，李漁媽忽然來了一句：“要是有什么不開心，不妨和我說?！?/br>
    “我有什么不開心？”李漁莫名其妙。

    “你不是經常和欒文學一起玩？”

    “我們以前是同學啊，又做了這么多年鄰居——”李漁忽然明白，“老媽，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我就是問問?！?/br>
    “太搞笑了?！崩顫O哈哈笑了兩聲，“你們不懂我們倆的兄弟情，或者說姐妹情?！?/br>
    “去，胡說八道?！?/br>
    李漁走進浴室，關了門。習慣先刷牙，再洗澡。

    在水霧繚繞的浴室里，李漁閉上眼，感受水流從頭頂緩緩流下的感覺。

    欒文學談戀愛了，那個女孩會是什么樣的人呢？——找工作，買房子，談戀愛，欒文學的人生，就會是接下來幾年內她將要完成的人生，對吧？

    而她的人生，將會有哪個同行者呢？

    她用手指無意識地在水蒙蒙的鏡面寫寫畫畫，那是她長期以來的小習慣?？僧斔J真看向那幾個快要被水霧再次覆蓋的字，她愣住了，為什么她寫了這個人的名字？

    張山河。

    我們年少輕狂之時，都自我判斷為一個獨一無二的人。我們以為，我們的思想比其他任何人都要獨特，我們的行為模式恰好又體現了我們與眾不同的思想。即使我們臉上掛著同樣的微笑，那嘴角不一樣的弧度都能體現我們對這個世界不一樣的態度——可是，那僅限于年少輕狂之時。等我們再大一點，再老一點，我們就會突然發現，眾生千相，本質都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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