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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坐在一邊,抽煙,打牌,氣氛甚為熱鬧。一群挽著褲腿,腳上甚至還有黃泥的中年男人,頭上沒有某某公司經理、某某公司老總的頭銜,樣貌并不出眾,翹著二郎腿,或者盤腿而坐,湊在一起,聊著最世俗最無聊的話題,奇異的卻有著一種天然的快樂感。 樓梯轉角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林清抬頭,是那個老板。大概是因為他是最后才回到辦公樓的,淋得最厲害,所以換了一套衣服,寬大的t恤,短褲,以及拖鞋,很隨意的打扮。林清試著回憶了一下,他們第一次見面他是什么樣子,搖搖頭,想不起了。 工人招呼:“老板,來打牌!” 老板并不推脫,幾步就走到了其中一桌,一個稍年輕的已經讓了位子給他坐下。一個工人給他遞煙,他接了過來,很快,他融入了這些邊吐云吐霧邊打牌取樂的人群當中。 林清吃了水果,和阿從聊了好一陣,看看天色,雨還很大,短期內似乎沒有停的意思。再看看時間,快四點了,再不回去外婆該急了。 她想了想,終究有點不好意思:“從哥,你們這里幾點下班?” “下班啊,一般都是7點鐘可以回去吃飯了?!卑目闯隽怂男乃?,“你要回去了?” “嗯,要不我外婆該著急了?!绷智灞緛硐胫^來看一看,然后自己騎車回去,沒想到遇上大雨,恐怕又得麻煩阿從了。 “我先送你回去吧?!卑淖叩嚼习迳磉?,“老板!” 老板剛贏了一回,心情似乎很愉快:“嗯?” “我要送一下這位林小姐回家,送完了我再回來?!?/br> 老板遠遠地看了林清一眼,林清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吐出一口煙:“你先走吧,這場雨今天估計也下不完了,你送完人就回家吧,不用再來了?!?/br> 阿從開心地拿起車鑰匙:“林小姐,走吧?!?/br> 林清推著停在一邊的單車,車頭還掛著她買的rou和幾個小水果。阿從看到了,竟然很熱絡地叫了一聲:“林小姐,你拿點我們的水果回去吧,比你這個好吃!” 林清簡直是十分尷尬,她本來就麻煩了阿從不少,眼下這個阿從這太過分熱情,這可是他老 板的東西,她一個陌生人,豈可如此:“不用,不用!” “沒事!這些都是我們自己吃的,我給你拿點!”阿從跑到一邊翻出一個紅色的塑料袋,自己裝了起來。 “別別別,我真不要!” “沒事的!”阿從高喊,“老板,我給林小姐拿點水果回去!” 老板又看了過來,咬著煙說話有點含糊不清:“拿吧?!?/br> 林清臉紅得不得了,卻終究推不過,只好看著阿從把單車和一大袋的水果都放上了卡車。 車子突突地在路上跑著,林清好奇:“你家住哪?” “你隔壁村,三棱村?!卑拈_著車,“很近的,嘿嘿,送完你回家,我也可以回家了?!?/br> “你們的工作還是挺好的啊?!?/br> “我還好吧,主要是開車在路上跑,要是在果園里負責果樹的就沒那么輕松咯?!卑木谷粐@氣,“聽專家說,這次的蟲害不好治,老板這次肯定很煩了?!?/br> “怎么會有蟲害呢?” “這個我也說不好,我也不懂?!卑陌櫚櫭?,“希望老板趕快解決這個問題?!?/br> 林清回到家,外婆坐在門口等著。林清趕忙下了車,阿從幫忙把單車抬了下來,便要走。林清叫住他:“你等等!” 林清跑到里屋,把外婆腌的一壇酸菜抱了出來:“麻煩了你們幾次,還真是不好意思,這個是我外婆腌的,很好吃,你拿去吧。嗯,順便,給你老板送點!” 阿從笑了笑:“好哇!” 第8章 于是便在寧靜的小鄉村漫無目的地度過了一段時間。在那里,是星期幾或者是幾號,甚至幾點都沒有太大意義,林清可以隨時做些從沒做過或好久沒做的事,比如跟著外婆腌酸菜,外婆的手藝是很好的,阿從拿了那一壇子酸菜回去,三天后又送了一箱水果過來,說果園的廚娘用酸菜做了肥腸,做了酸菜魚,一群人吃的不亦樂乎,連一向口味清淡的老板也吃了很多,第二天還湊過去問廚娘說今天還做不做那兩道菜,林清聽阿從眉飛色舞地描述,心里竟然有莫名的愉悅感;又比如三不五時去爬爬山,她小時候就學會了如何辨別山上的蘑菇哪些能吃哪些有毒,每次采了一小籃子回家,在鍋里隨便一煮,都無比的鮮美;她甚至到市集上的文具店買了一些水彩顏料,嘗試著開始畫畫,她以前是喜歡畫畫的,但是后來不知道為了什么,慢慢的放下了,現在重新拿起畫筆,技藝當然是生疏的,但是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悠然自得。 當然,偶爾她也會到果園那邊去看。大概每個人都對她有些印象,見她過去,笑笑打個招呼,便各自忙了,阿從是送貨的,經常不在果園里,兩人很偶爾才能碰得上一面。林清在果園里,可以自由地逛上一整天,見得最多的反而是那個老板。大概是因為今年葡萄的病害特別嚴重,那個市里的農業專家前前后后來了好幾趟,好像暫時沒什么特別大的起色,林清每次逛到葡萄園那邊,都見到老板抽著煙,站在一邊若有所思。 林清想了一會兒,還是湊過去,還有點猶豫不知道怎么稱呼:“啊,老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