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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著手機的手一直在顫抖。我說你怎么沒告訴他我在哪兒。 小唯又嘿嘿兩聲,說您別逗了好嗎?我像是會這樣出賣朋友的人嗎? 我掛了電、話,硬生生的忍住了那句你大爺的! 眼淚掉的猝不及防,砸到我手面上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已經整整一年沒有哭了。 我的哭聲驚動了坐在庭院里的那個姑娘,那個姑娘,就是卓思暖。 我喜歡卓思暖,可能,是因為她也來自云城。 可能是她沒有想過,像我這樣人前笑的明朗的女子,人后也會哭的這樣的悲慟。 她轉過身來,趴在窗榧上看著我半晌,然后慢悠悠的將我白天說給她聽的話又對我重復了一遍。 與其躲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怨自艾的做著悲情女主,還不如將這份悲憫分給更加需要的人。 她說完,朝我狡黠的眨眼,微笑。 她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梨渦微旋,眸光璀璨。 我一生中遇過笑容最好看的兩個人,一個是卓思暖,一個是阮寧崢。 女人是多么虛榮的動物,分享喜悅往往會讓她們變得相互攀比與嫉妒,而分享悲傷,卻會讓她們變得信任與親密。 我和卓思暖,也是女人。 我們在衣香鬢影的世界里彼此審度打量,在眼淚洶涌的時刻卻看到了彼此最真的靈魂。 我讓她看到了最脆弱的我,所以她愛我。 我終于打算回云城了,可能是看到思暖之后我發現我依舊割舍不下那個地方,也可能,只是小唯對我說,他回去了。 詹姆斯太太很鼓勵我回到最初的地方。她說Jena,只要有心,哪里都可以做慈善,你是個善良的好姑娘,回去找你的幸福吧。 我靠在她懷里撒嬌,您是有了思暖不要我了吧? 思暖在一旁咯咯的笑,她的笑容煨著五月的陽光,溫暖美好。 我朝她張開了雙臂,她傾身將我抱住的時候,我問她你什么時候回云城? 她在我懷里微微一僵,然后斬釘截鐵的告訴我我不會再回去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擁緊了她。 曾幾何時的我,也對小唯說過,永遠不會回來,永遠不會再見他這樣絲毫不給自己留退路的話。 可我此時此刻站在機場,這就是對我那個無知無畏的過去扇的最響亮的巴掌。 云城還是云城,路更寬了,樓更高了。 簡家還是簡家,燦若桃花的脂粉,笑里藏刀的女人。 不過我已經不是我了。 看著這一年來幾乎脫胎換骨的我,mama很高興。她急于將我帶進云城的名媛圈,炫耀一下她魏明芳不是傀儡夫人,她還有一個像我這樣出色的女兒。 我衣著華麗的跟著mama來到城南沈局長家為他家的老太太賀壽,然后遇到了時隔一年沒有相見的阮寧崢。 他還是那樣俊朗,穿著深色的西裝,打著喜慶的領帶,站在一群名媛淑女之中笑的恰到好處。 我一直看著他,看到他身邊的人都知道我在看他。 他在眾人好奇的目光里轉過身來。 我知道這一年我變得很多,可是還不足以多到他認不出我。他波瀾不驚的表情讓我有些失望,可是我還是笑了。 這樣又可以見到他的感覺,真好。 他大步朝我走過來,吵雜鼎沸的人聲在我耳邊消退,我聽到他清風一樣的步伐。 嗨,好久不見。我揚起僵硬的手指。 他眸光森冷,好似冰霜。不是好久不見,是沒有想過還會再見。 我怔了怔,這樣咄咄逼人的他,不是記憶里的模樣。 你就這樣一聲不吭的消失了整整一年,簡愿,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做朋友? 他微微提高了聲調。 我看著他,想哭想笑。 阮寧崢,他是不是忘了,我沒有把他當做朋友,我曾企圖做他的女朋友。 如果他真的忘了,那也挺好。 身邊有女子嬌笑著圍過來,指著我問阮寧崢我是誰。 他終于緩和了色調,懶懶的說,同學。 那涂著火紅豆蔻的小手立即攀附到了阮寧崢的肩膀,語調曖昧不明喲,沒想到阮少爺身邊還有女同學。 我一直在笑,笑著躲開她們輕諷的目光,笑著對阮寧崢說下次見,笑著跟隨mama走出了沈局長家的大門。 這一路笑的我渾身都僵硬,心口卻有一個地方化開了。不管怎么樣,我終于又見到他了。 mama對我認識阮寧崢這件事情很不以為然,這種感覺就好像,她第一次帶著我出門,我就給她丟臉了。 她說阮家大少那個花花公子,你最好別招惹。 花花公子。 這個世界真奇妙。 那個一心一意懷揣著一個姑娘的名字且大有一條道跑到黑架勢的三好男人,竟然搖身一變成了人們口中的花花公子。 我想,大概每個人都有一張虛偽的表皮,有的人選擇善,有的人選擇惡,不過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擋住最真實的自我。 不過不管阮寧崢是不是真正的花花公子,我都該乖乖聽話,不去招惹。 雖然我回來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招惹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