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6)
向晚表哥已為表哥診治,言之并未傷及筋脈,不算嚴重,只是表哥之前的病還未好,現下又受了傷,身子恐怕要調養些日子才能恢復之前的狀態。 瑤華公主聞言不禁松了口氣,自責地說道:都怪我,明明十三年前已發生過一次,現今卻又重蹈覆轍。若不是阿嵐及時趕回,恐怕要釀成大禍。 季翎嵐勸慰道:母親,人無完人,總有思慮不周的時候,若是您事事周全,那阿嵐豈不是沒有表現的機會。更何況此次公主府能安然無恙,靠的不是我,而是婷兒和表哥。 婷兒和永夜?瑤華公主疑惑地看著季翎嵐。 季翎嵐將昨夜發生的事詳細地講了一遍,笑著說道:母親日后再不要說婷兒不務正業了,昨日若不是她,恐怕我們將面臨一場惡戰。 瑤華公主和季明秋對視一眼,笑著說道:沒想到婷兒的獸園還有如此用處,確實讓人意外,以后定讓人好好飼養。 母親,昨日夜闖公主府的人雖死了大半,卻也逃了不少,而且據婷兒辨認,并未發現高家人。 昨夜皇都便已封城,他們一個也逃不了?,幦A公主轉身看向季明秋,道:明秋,城中還需你坐鎮,便去忙吧,這里有我。不過若是有空,就在衙門里歇會兒,定要注意身體。 好。季明秋看向季翎嵐,道:阿嵐,照顧好瑤兒。 父親放心,阿嵐定照顧好母親。 季明秋沒有耽擱,轉身離開了公主府。 阿嵐,你隨我去看看永夜。 是,母親。 瑤華公主小聲問道:阿嵐,阿陵的身子如何,昨日可曾受傷? 多謝母親關心,阿陵的身子被向晚表哥調養的不錯,已經許久不曾犯病。昨夜阿陵早早便躲到了青竹園,有表哥的暗衛保護,未曾受傷半分。 暗衛?瑤華公主皺了皺眉,道:我怎不知永夜身邊有暗衛? 季翎嵐腳步一頓,隨即說道:或許是太子舅舅為表哥培養的私衛。 瑤華公主點點頭,道:倒是有可能。 季翎嵐雖然這么說,心里卻多了幾分警惕,不禁想起傅南陵和李向晚之前的提醒??梢幌氲阶蛞古R永夜奮不顧身地替他擋箭,他這心里又開始糾結。 瑤華公主和季翎嵐剛走進青竹園,就碰到了傅南陵。 傅南陵眼睛一亮,三兩步走了過來,打招呼道:見過公主。阿嵐,你來了。 見傅南陵的唇色有些發青,季翎嵐連忙說道:阿陵,你的身子不好,昨夜不曾合眼,趕緊回去歇著。 阿嵐不也一夜未睡么,你看你這眼底青黑一片。 眼看著小兩口旁若無人的說著話,瑤華公主心里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道:阿嵐,阿陵身子不好,你便陪他回去歇著吧。 那母親 放心吧,我看看永夜,也回去歇著,想來那些人現今已經自顧不暇,不會再卷土重來。 好,母親,那我便送阿陵回去,若有事,母親直接派人去叫我便可。 傅南陵笑瞇瞇地小聲說道:多謝母親體諒。 兩人聞言均是一怔,瑤華公主率先反應過來,拉起傅南陵的手拍了拍,笑著說道:既是一家人,便不用說兩家話。 傅南陵看了季翎嵐一眼,眼睛笑成了月牙,道:是,母親。 回吧,好生歇著,注意身體,需要什么盡管和阿嵐說。 傅南陵應聲,與瑤華公主告退后,和季翎嵐一起回了院子。 季翎嵐隨口問道:阿陵,表哥的傷怎么樣了,可曾清醒過?傅南陵抱住季翎嵐的腰,道:阿嵐是否覺得虧欠與他? 季翎嵐回抱住傅南陵,無奈地說道:表哥救了我,還為我受了傷,我自然覺得虧欠。怎的,阿陵這是又吃醋了? 傅南陵誠實地說道:他替你受了傷,我承他這份情,有機會定會報答,但這并不意味著我就該給他拐走你的機會,我自然要吃醋。 季翎嵐點點頭,道:表哥身體孱弱,還奮不顧身地救我,這份情義確實該銘記。 阿嵐!傅南陵吃醋地伸手戳了戳季翎嵐的胸口,道:我不管,阿嵐的眼里心里就只能容得下我,其他人都不成。 季翎嵐捉住他的手指,放在唇邊吻了吻,玩笑著說道:皇上饒命,奴才知錯,奴才的心小得很,只容得下皇上一人。 傅南陵滿意地揚起嘴角,道:這還差不多。 季翎嵐長出一口氣,道:現如今高家這棵大樹已經轟然倒塌,我的威脅也已經不負存在,以后便不必再這般小心翼翼,待皇都解封,我便帶阿陵四處游玩,領略領略臨國皇都的風土人情,如何? 傅南陵猶豫了一瞬,道:阿嵐不覺得奇怪么? 傅南陵說話沒頭沒尾,讓季翎嵐有些摸不著頭腦,道:哪里奇怪? 臨永夜。一個不受寵的世子,怎會有那么多暗衛保護?就算那是太子給他養的私衛,也不至于出門帶那么多人吧,你不覺得他就像是明知今晚會有事發生一樣。傅南陵毫無保留地說出心中的疑惑。 這個確實有些反常。季翎嵐微微皺眉,道:不過也有可能是巧合,畢竟之前我們遭遇過暗殺,表哥多調些人過來保護,倒也說得通。 傅南陵見季翎嵐為臨永夜辯解,心里酸的直冒泡,道:是是是,人家剛剛為你擋了箭,你維護一二也在情理之中。 季翎嵐聽得一陣哭笑不得,道:我也只是就事論事。況且,高家可是一直都支持太子,高振海更是他的外祖,高家怎么著也不會對他動手,他為何要帶這么多人在身邊,而且還與高家的人拼死拼活? 這個我一時半會兒也沒想通,反正我就是覺得這臨永夜古怪得很。 季翎嵐無奈地應聲,道:好好好,阿陵說古怪,那就是古怪,我一定時時防備,處處小心,保證不會被旁人拐走。忙活了一夜,實在乏得很,我們還是洗洗睡吧。 看看季翎嵐發黑地眼眶,傅南陵心疼地摸了摸,道:好,讓高威打點水,擦洗擦洗便睡吧。 吩咐高威打了水,傅南陵和季翎嵐簡單的洗漱了一番,便躺上了床,沒多大會兒的功夫,便沉沉睡去。 臨天堯下令封城三日,搜索高家余孽,一時間整個皇都都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唯恐與高家扯上關系。接連半月,法場上的鮮血就從未干過,謀反可是誅九族的罪名,不止高家人連坐,但凡與高振海有牽連的都沒能逃得過。 季翎嵐躲在公主府,和傅南陵一起忙活美人坊的事,刻意回避著這方面的消息,可即便不去問,他也能想象,每日的心情都沉甸甸的。 傅南陵了解季翎嵐,明白他最聽不得這種事,便想著法地逗他開心。季翎嵐也清楚他的心思,心里感動之余,對傅南陵的感情也越來越深。 阿嵐,這美人坊真是個聚寶盆,我們這一月才開店半月不到,便凈賺三萬兩。而且訂單越來越多,都已經排到三個月以后了。要不我們在別的城池多開幾家分店吧? 我們做的就是饑餓營銷,若是產品多了,便不值錢了。季翎嵐想了想,道:開分店的事以后再說吧,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供貨問題。 自從美人坊開張,店內所賣的化妝品供不應求,供應商的供貨不成問題,問題是唐棠如何將貨品帶進解剖室,而不被人懷疑。 說起供貨,阿嵐,我怎么從未見你做過,也未見你出府取貨,你那些化妝品是從何而來? 季翎嵐一怔,隨即說道:阿陵,有些事我還不能對你說 傅南陵見季翎嵐臉上浮現為難之色,連忙說道:阿嵐無需為難,這些無關緊要的事,說不說的都不打緊。 季翎嵐看著傅南陵認真地問道:阿陵,你當真不介意么? 傅南陵搖搖頭,同樣認真地回答道:只要阿嵐心里有我,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季翎嵐感動地將他抱緊,道:阿陵,總有一日我會像你坦白我的一切。 好,我等著。 皇宮漪瀾殿內,高真真正拿著一塊碎瓷片,在墻上刻畫著。她已經被困在這里五十四天,偌大的漪瀾殿內,只有她一個人,除了每日送飯的老嬤嬤外,沒人看看過她,她也已經有近兩個月未曾和人說過話。往日里雍容華貴的太子妃,如今已經變成面容枯槁半人半鬼的模樣,再不似之前那般盛氣凌人。 高真真爬到床上,蜷縮在單薄的被子里,空蕩蕩的宮殿更添幾分寒冷,她只能盡量將自己縮緊,才能稍微感到一點點溫暖。 她本以為自己成了棄子,這一身的病都是父親在懲罰自己,被再度關進漪瀾殿后,她以為會很快死掉,可事實確實她之前的病癥在慢慢好轉,那種即將油盡燈枯的感覺也在漸漸消失。只是在這個寂靜又陰森的宮殿待久了,她的四肢關節開始一陣陣的疼,尤其是最近刮起了北風,一日比一日的冷,她的關節每日都像被刀割一樣,那滋味簡直痛不欲生。 母妃。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正忍受痛苦的高真真神色一怔,猛的掀開頭頂的被子,朝著床邊的臨永夜看去,死灰般的眼睛有了光亮,她欣喜地說道:夜兒,你來了,你是來接我出去的,對不對? 臨永夜搖搖頭,愧疚地垂下頭,道:母妃,對不起,我沒用,不能勸說皇祖父放您出去。 高真真神情一滯,眼底的欣喜變成惱怒,罵道:廢物!這點事都辦不到,我養你何用! 臨永夜不安地揪著衣角,輕聲說道:母妃,對不起,夜兒讓你失望了。 高真真激動地從床上爬了下來,雙手緊緊地抓著臨永夜的手臂,道:夜兒,你是世子,未來的皇太子,只要你肯求皇上,你好好求求皇上,他就會像上次一樣,放母妃出去。 臨永夜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惶恐地說道:我求了,我跪在地上乞求皇祖父饒了母妃,可皇祖父將我趕了出來,他說外祖父罪犯謀反,不殺了母妃,已是看在我的份上。 罪犯謀反?高真真怔怔地看著臨永夜,半晌后才回過神來,問道:那你外祖父呢,你舅舅呢? 圖謀造反,株連九族,若不是我是世子,恐怕也難逃一死。 他們都死了?高真真下意識地松開臨永夜,怔怔地站在原地。 都死了,高家所有人,三百零八口,全死了。 都死了都死了 高真真神情呆滯地呢喃著這三個字。 第132章 母妃, 高家只剩下你還活著,我拼盡全力才救下了母妃。臨永夜期待地看著高真真,就像小時候一樣, 他拼盡全力, 就是想從她嘴里得到一句夸贊。 死了都死了哈哈,死了好, 死了好??!高真真突然大笑了起來,道:父親, 你謀算了半生,甚至不惜毀掉女兒的幸福, 換來的卻是滿門抄斬, 你可曾想過有這么一日,哈哈,哈哈 母妃,外祖父不是皇祖父殺的。 臨永夜淡淡地一句話,讓陷入癲狂的高真真回神, 她看向臨永夜, 問道:不是皇上殺的?那是誰? 外祖父在出使回來的路上,路過交城時,在客棧里被人暗殺。 客棧里?那為何皇上會給高家按上謀反的罪名? 大舅舅在得到外祖父被暗殺的消息后,便以為是皇祖父動的手, 隨即調動兵馬, 進宮皇城, 結果被季擎父子攔截在宮門外, 全軍覆沒。 蠢貨!父親被殺,不知韜光養晦,卻如此冒進, 豈不正中皇上下懷,給了他除掉高家的理由。高真真氣急敗壞地罵著。 過了好一陣,高真真方才轉頭看向臨永夜,問道:高家當真沒人了么? 臨永夜在高真真不安的注視下,如實說道:高家只剩母妃一人。大舅舅和二舅舅被凌遲處死,一共割了三千三百刀。三舅舅中了蛇毒,被找到時已經毒發身亡,皇祖父命人將他的尸體扔進了婷兒表妹的獸園,被里面的猛獸分食,連骨頭都沒留下。 高真真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著高嚴和高聰的慘狀,被嚇的踉蹌地退了兩步,摔倒在地上。 臨永夜連忙上前,將高真真扶了起來,關心地問道:母妃,你沒事吧,可摔疼了? 高真真看著臨永夜,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驚恐地說道:夜兒,我的夜兒,你快想辦法救救母妃,母妃不想死,母妃不想再呆在這兒,你那么聰明,一定有辦法救母妃出去的,對不對? 臨永夜溫柔地笑著,道:母妃放心,皇祖父答應過我,不會牽連母妃,您不會死,您會在這里好好活著,活得長長久久。 看著臨永夜臉上的笑,高真真只覺得一陣毛骨悚然,她松開臨永夜,下意識地退后一步,道:夜兒,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臨永夜怔怔地看著被松開的手,道:我跪在皇祖父的寢殿外,整整一日一夜,皇祖父才答應我,不會因高家的事牽連母妃。母妃,我已經那么努力了,為何你還是不喜歡我? 高真真聞言心里涌起愧疚,走上前握住臨永夜的手,溫柔地說道:夜兒,你是母妃的兒子,是母妃的依靠,以前母妃或許對你嚴格了些,那也是為你好,想讓你得到皇祖父的重視,在你父皇繼位后,你能順利地坐上太子之位。夜兒應該明白,母妃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臨永夜抬頭看向高真真,道:那仙兒呢?為何母妃對她寵愛有加,從不勉強她做任何事? 高真真微微皺眉,道:仙兒是女子,早晚是要嫁人,不必要求過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