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6)
原來如此。眼看著妻兒慘死眼前,高威也算得到了報應,季翎嵐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既然你有心改邪歸正,那便忘卻過去,重新開始吧。 高威聞言似是松了口氣,道:多謝主子。 我現下住在皇宮,你身份不明,恐不能跟在我身邊,便暫時住在公主府吧。 是,屬下遵命。高威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牌,遞給季翎嵐,道:主子,這是王爺的令牌,是屬下臨行之前,王爺讓屬下代為轉交的。 季翎嵐接過玉牌,仔細看了看,這是一塊白玉做成,正面刻著龍紋,反面刻著大大的陵字。季翎嵐看向高威,道:這令牌是命令潛伏在臨國的內應所用? 是。 季翎嵐將令牌收了起來,問道:這幾日你是否與他們在一起? 是。 那我現在去寫封回信,你幫我交給他們,讓他們盡快送到王爺手上。 是,屬下遵命。 季翎嵐沒再耽擱,回到臥房開始寫信,寫完后他想了想,回到解剖室拿了根鉛筆,在信紙的最后一頁畫了兩個依偎在一起的Q版小人,其中一個眼下有顆明顯的淚痣,另一個小人身上掛著的玉佩上,有一個小小的陵字。 季翎嵐滿意地看了一遍,這才將信封好,起身來到前廳,交給了高威,叮囑道:你囑咐他們,這封信一定要親手交給王爺。 高威接過信封,應聲道:主子放心,屬下一定把話帶到。 好,你去吧。 看著高威躬身退出門外,季翎嵐不由長出一口氣。 自這日開始,高威便在公主府掛了號,季翎嵐也沒瞞著瑤華公主,將高威的身世以及傅南陵的來信如實的告知與她?,幦A公主非常欣慰,默認了高威的存在,以及季翎嵐和傅南陵的通信。 轉眼間又是半月過去,臨天堯身體里的毒素清除的差不多了,被押進驍騎衛的三名內侍也回來了兩個,只有烏蘭沒了蹤影。臨天堯心疼季翎嵐,便免了他包攬的一日三餐,只要求每日上午,季翎嵐來御書房,陪他處理公務。 有了空閑的季翎嵐就開始張羅鋪子的事,將定制的化妝品,以回禮的名義送了出去,當然瑤華公主和季娉婷是首批使用者。第二批便是國公府的大伯母和幾位堂姐。至于太子妃高真真和表姐臨仙兒,季翎嵐沒敢送,畢竟是用在身上的東西,萬一她們在里面下了毒誣陷自己,他還真沒地兒說理去,所以回禮便送了些金銀首飾,當然也是定做的。 為了配合季翎嵐,瑤華公主還專門在公主府開了宴會,邀請四品以上官員的家眷來參加,就是為了給季翎嵐的化妝品做宣傳。臨天堯聽了也湊起了熱鬧,讓瑤華公主在宮中舉辦宴會,借此宴會公開季翎嵐的身份,慶祝他平安回歸。參宴者的條件由四品降到了五品,還為此規定了每個官員府上參宴的人數??梢哉f是數年來,最盛大的一次宴會。 皇帝親自參宴,但凡符合要求的大臣如數到齊,當然除了還在出使路上的高振江等人。諸大臣到齊,其家眷也跟著來了不少,尤其是成年的公子、小姐。他們不僅精心打扮,還準備了拿手才藝,目的就是想在宴會上引人注目,給自己的未來鋪路。 皇上駕到!隨著寶貴的聲音落下,原本喧鬧的大殿頓時安靜下來。 季翎嵐跟在瑤華公主身后,步入了大殿。 待臨天堯邁進大殿,殿中眾人齊齊跪倒在地,揚聲喊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臨天堯穿過眾人,走上高高在上的龍椅,隨即轉過身,道:諸位愛卿平身。 謝皇上隆恩。 臨天堯坐到龍椅上,看了看殿下眾人,道:諸位愛卿,十三年前那場宮變想必許多老臣還記憶猶新,雖然后來順利平叛,卻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尤其是叛賊梁河擄走了朕的外孫昭兒。今日朕的外孫被瑤華尋回,龍章鳳姿,恭順謙和,朕甚慰。封其嵐郡王,歲俸銀六千,祿米六千斛,封地交城、韓城,特此宣告天下。 季翎嵐雙膝跪地,道:謝皇祖父隆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再次跪倒在地,揚聲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臨天堯微微抬手,道:阿嵐平身,諸位愛卿平身。 謝皇上。季翎嵐起身,殿下眾人也相繼起身。 臨天堯笑著說道:都坐吧。今日宴會,只為君臣同樂。諸位愛卿盡情暢飲,不必過多顧及。 多謝皇上。殿下眾人各自落座。 寶貴揚聲喊道:宴會開始,歌舞起。 季翎嵐雖然不喜歡這種場合,奈何這次宴會他是主角,只能坐在瑤華公主的下首,任人打量著。 瑤華公主看出季翎嵐的不自在,道:阿嵐可是不適應? 季翎嵐苦笑著小聲說道:確實有些。 瑤華公主拍拍他的手背,安撫地說道:以后宴會參加的多了,也就習慣了。 若不是這場宴會是皇祖父為我所辦,我當真不愿參加。 季娉婷拉了拉季翎嵐的衣袖,小聲說道:哥,你看那邊的小姐們,都在偷瞧你呢。 季翎嵐抬眼看過去,果然見不少女子正望向他這邊,見他看過來,又紛紛移開目光,唯有一名女子與他對視。 季翎嵐微微笑了笑,隨即便錯開目光,低聲問道:那位穿著藍色海棠花衣裙的女子是誰? 季娉婷看了看,小聲答道:那是刑部尚書韓旭的孫女韓詩詩,她的母親是高小憐,姨母是太子妃。 季翎嵐點點頭,了然地說道:怪不得她通身傲氣,確實有驕傲的資本。 季娉婷撇撇嘴,道:她是出了名的胡攪蠻纏,誰都不放在眼里,生平的志向就是嫁給表哥做世子妃。哼,就她也配,花瓶一個,除了有一副還看得過去的皮囊和顯赫的家世,她什么都不是。 季翎嵐聽得一陣好笑,道:她可是哪里得罪過婷兒? 豈止是得罪。季娉婷氣呼呼地說道:哥,你不知道,就是她在外面到處詆毀我,說我琴棋書畫樣樣不會,還說我持家女紅一竅不通,是個每日就只知和臭不可聞的野獸為伍的野蠻人。 季翎嵐聽得一陣皺眉,道:她這么詆毀你,為何不出手教訓她? 那是自然,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負的。她嘴不是賤嘛,我就偷偷在她衣裙上抹了特別調制的蜂蜜,當她在御花園散步的時候,引來一群蜜蜂,蟄得她哭爹喊娘的,嘴巴都腫了,別提有多解氣。 看著季娉婷臉上的得意,季翎嵐不禁一陣好笑,道:也就你能想出這種整人的法子,這么一鬧,不是都知道是你做得么,后來是不是受罰了? 一提這個,季娉婷的小臉就垮了下來,心有余悸地說道:皇祖父罰我抄佛經,我整整抄了三日才抄完。 季翎嵐不禁輕笑出聲,道:皇祖父果然了解婷兒,知道婷兒最怕什么。 哥,你居然還在幸災樂禍,哼,不理你了。季娉婷佯裝生氣地扭過頭。 季翎嵐見狀將桌上的荔枝拿了起來,剝開后遞給季娉婷,道:好好好,哥錯了,這荔枝當做補償,婷兒莫氣。 季娉婷頓時喜笑顏開,接過荔枝,道:好吧,下不為例哦。 瑤華公主打斷兩兄妹,小聲提醒道:阿嵐,你該去敬酒了。 季翎嵐抬頭一看,發現歌舞已經停下,他點點頭,站起身說道:皇祖父,孫兒敬您一杯,祝您健康長壽,祝臨國繁榮昌盛。 臨天堯端起御案上的酒杯,道:好,阿嵐有心了。 臨天堯剛想一飲而盡,就聽季翎嵐說道:皇祖父的身體不好,還是以茶代酒吧。 臨天堯的手一頓,笑著說道:好,就依阿嵐,給朕換茶。 寶貴將酒杯端走,換了一杯茶,和季翎嵐一起喝了下去。 祖孫倆這小小的舉動,卻引來一眾人的關注,眾人在心中默默估量著季翎嵐在臨天堯心中的分量。 季翎嵐再次舉杯,看向臨鳳書和高真真,笑著說道:阿嵐這杯酒敬舅舅舅母,祝愿舅舅舅母夫妻和睦,恩愛到白首。 臨鳳書看了一眼高真真,兩人齊齊舉起酒杯,道:阿嵐有心了。 三人各自飲下杯中酒。 季翎嵐再次倒滿酒杯,來到季擎身邊,道:這第三杯,阿嵐敬祖父,祝愿祖父身體康泰,延年益壽。 好。季擎點點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隨后季翎嵐又敬了季明杰夫婦,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續滿酒杯,看向瑤華公主和季明秋,道:這一杯,阿嵐敬父親母親,感謝父親母親的生育之恩,感謝你們沒有放棄尋我,祝愿父親母親一輩子平安喜樂,生生世世相親相愛。 瑤華公主看著季翎嵐,眼眶微紅,道:好孩子,母親能把你找回來,便是母親此生最大的幸事,但愿我們一家人都能平平安安,相親相愛。 季明秋安慰道:瑤兒,今日宴會,該高興才是。 瑤華公主擦擦眼角,笑著說道:阿秋說的是,該高興,該高興,我們便與阿嵐喝上這一杯。 我也來,我也來。季娉婷也跟著舉杯。 一家四人相視一笑,滿飲了杯中酒。 四人相繼坐下,臨天堯出聲說道:今日來了不少年輕人,俱是享譽皇都的青年才俊,有何才藝不妨展示一下,讓朕和諸位愛卿也欣賞欣賞。 殿下一眾年輕人正等著這一環節,個個摩拳擦掌。 韓詩詩第一個起身,道:皇上,臣女想撫琴一首,為大家助興。 臨天堯笑著點點頭,道:準了。 韓詩詩招來侍從,將琴搬到殿中,隨后才裊裊娜娜地走了過去。 季娉婷見狀不屑地撇撇嘴,道:做作。就她那琴藝,五音都認不全,還好意思獻丑。哥,待會兒你可要塞住耳朵,免得被荼毒。 季翎嵐好笑地說道:她既然敢在殿前獻藝,定然不會如你所說,就算她不顧顏面,那韓尚書也不會讓她胡鬧。 倒也是。季娉婷看向韓詩詩,疑惑地說道:這才多久沒見,難道她長進了? 長沒長進,等一下便知。 韓詩詩坐到古琴旁,兩手放置琴上,隨著她的動作,一個個音符從她指尖流出。季翎嵐雖然喜歡聽音樂,卻實在在音律方面一竅不通。不過聽上去還不錯,至少是首完整的曲子,也沒聽出有明顯的瑕疵。 咦,確實長進了。季娉婷有些驚訝地說道。 季翎嵐點點頭,突然有些頭暈,他平時不怎么喝酒,剛才卻連喝了幾杯,雖然量不算多,卻也有些上頭。他靠近瑤華公主,小聲說道:母親,我有些不勝酒力,想去殿外透透氣。 去吧,讓婷兒陪你去?,幦A公主看向季娉婷,道:婷兒,照顧好阿嵐。 季娉婷點點頭,道:母親放心。 兩兄妹沒再多話,相繼起身離開了席位。 坐在對面的高真真見狀,低頭在臨仙兒耳邊說了幾句,臨仙兒點點頭,和臨永夜一起退出了大殿。 第118章 哥, 我陪你去那邊的亭子坐坐吧。 季翎嵐捏了捏眉心,點頭說道:好。 林奇,你去御膳房要一碗醒酒湯過來。 是, 郡主。 季娉婷扶著季翎嵐走過拱橋, 走向對面的涼亭。扶他坐好,季娉婷擔憂地問道:哥, 你沒事吧。 季翎嵐搖搖頭,笑著說道:無礙, 就是方才喝酒喝的有些急,坐在這里醒醒酒, 便沒事了。 季娉婷松了口氣, 在季翎嵐的身邊坐下,道:哥,你酒量真差,還不如我。 季翎嵐無奈地笑了笑,道:我不喜酒味, 平日里從不飲酒, 今日若不是皇祖父為我舉辦宴會,我絕不會飲酒。 現在想來,確實不曾見哥飲過酒。其實我也不喜酒味,只是宮中舉辦宴會, 少不得要喝上幾杯。 酒不是好東西, 能不沾染, 便不沾染。頭暈目眩的感覺和暈車很像, 季翎嵐的胃開始翻騰,臉色也變得蒼白。 哥,表哥、表姐過來了。 季翎嵐睜開眼睛看過去, 果然見臨永夜和臨仙兒走了過來,他不禁皺緊了眉頭,道:他們跟來也不知是何目的,我現在頭暈目眩,難免思慮不周,婷兒多替我提防著點。 季娉婷點點頭,道:哥放心,但凡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你,誰都不行。 季翎嵐笑了笑,重新閉上眼睛,靠在了涼亭的柱子上。 腳步聲越來越近,緊接著便聽到季娉婷打招呼的聲音,道:表哥、表姐,你們怎么也出來了? 臨仙兒看了看季翎嵐,笑著說道:大殿里煩悶,我們出來透透氣。阿嵐這是怎么了? 季娉婷無奈地說道:哥的酒量太差,剛剛又喝得急,這會兒酒勁兒上來了,靠在柱子上就睡著了。 臨仙兒關切地說道:既如此,為何不為他找個房間歇息一會兒?在這里睡覺,萬一著了風寒,就得不償失了。 我也是這么說的,奈何身邊的人都被哥支走了,我自己也扶不動他。好在今日溫度剛好,小歇一會也不礙事。 臨仙兒轉頭看向一旁的侍女,道:你去拿件斗篷來。 是,奴婢遵命。 季娉婷見狀連忙說道:表姐不用了,待會兒林奇拿醒酒湯來,我就把他叫醒。 讓她去吧,不過是幾步路的事。 季娉婷聞言也沒再多說,道:表姐、表哥,你們也坐吧,大殿里確實悶得慌,沒意思得很,還不如我們在這兒聊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