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4)
見傅南陵沒有反應,季翎嵐接著說道:阿陵,傅南平將所有事都告訴我了,我信了大半,可我答應過你,會給你解釋的機會,所以我耐心的等著,可我足足等了你三日,你都沒回來。如今你回來了,卻是這副模樣,你還想讓我等多久? 傅南陵的眼球在不斷轉動,好半晌終于睜開了雙眼,虛弱地叫道:阿嵐 季翎嵐溫柔地笑了笑,道:醒了就好,別說話,你現在很虛弱,有什么話待你恢復些再說。 傅南陵握緊季翎嵐的手,貪婪地看著他,想起傅南平之前說的話,他的心就像被撕裂一般,疼得厲害。 見傅南陵皺緊了眉,季翎嵐威脅地說道:你現在什么都不許想!你的身子若是再折騰,你的命就甭想要了。 阿嵐,我想你。話說出口,傅南陵也跟著紅了眼眶。 看著傅南陵眼底的水光,季翎嵐心里也一陣難受,道:若你好好養病,那就還有時間想。 對不起傅南陵雖然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情緒,可內心卻始終無法平靜,尤其是在聽了傅南平那些話以后。 前世,自季翎嵐死后,他從來不敢去詢問季翎嵐被拋棄之后的生活,他不是不想,而是害怕面對。今日傅南平的話,真正刺激到了他,他真的無法想象季翎嵐被欺辱折磨的場景。若當真如傅南平所說,他恐怕再也沒有勇氣乞求季翎嵐的原諒。 季翎嵐拍拍他的手,安撫地說道:阿陵,這些事以后再說,你先養病。你等著,我去跟你倒杯水。 傅南陵再度握緊季翎嵐,道:我不渴。 你的嘴唇干裂了,還說不渴。別擔心,在你沒說清楚之前,我哪兒也不去。季翎嵐了解他在怕什么。 那你快回來。傅南陵聲音微弱卻急促。 季翎嵐安撫地笑了笑,起身來到門前,打開門看向門口的小李子,道:去熬點銀耳蓮子羹。 是,奴才這就去。小李子看了一眼房內,擔憂地問道:公子,王爺怎么樣了? 他醒了,身子依舊很虛弱,還是需要御醫過來診治。 好,奴才這就去催。小李子匆匆忙忙地出了院子。 季翎嵐看向小林子,吩咐道:去拿個小勺過來。 是,公子。 季翎嵐回到房間,來到桌前倒了杯水,端著來到床前,見傅南陵直勾勾地看著他,道:等一下,待小林子拿來勺子,我便喂你。 小林子很快拿來勺子,季翎嵐將茶杯遞給小林子,坐到床前將傅南陵抱進懷里,讓他靠在胸前,拿著勺子一點一點地喂著水。 就喝這些吧,待會兒我再喂你。 季翎嵐動了動身子,剛想起身,就被傅南陵側身環住了腰。 小林子見狀連忙退出房間,隨手關上房門。 阿嵐,再抱我一會兒,可好? 面對虛弱的傅南陵,季翎嵐總是會心軟,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將傅南陵重新抱進懷里。摸著他厚重的衣衫下瘦弱的身體,季翎嵐皺緊了眉,道:最近都沒吃飯么,怎么瘦得這般厲害? 我吃不下。傅南陵靠著季翎嵐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感受著他的體溫,忐忑的心才算安穩下來。 季翎嵐自然知曉他吃不下的原因,只是看他越發孱弱的身子,心疼得厲害,臨進宮之前,我是如何囑咐你的,忘了么? 我沒忘,只是傅南陵頓住了話頭,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說道:阿嵐,傅南平都跟你說了些什么?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安心養病,待你的病情穩定以后,我們再談。 阿嵐,傅南平說的若是真的,你會離開我吧。傅南陵的心不自覺地提了起來,忐忑地等著季翎嵐的回答。 季翎嵐如實地回答:若他說的都是真的,我想我會離開。 傅南陵心里一陣苦澀,環著季翎嵐的手臂緊了緊。雖然不清楚兩人對話的具體內容,但總歸離不開他利用了季翎嵐,又將季翎嵐拋棄的事實。他害怕知道答案,卻又忍不住發問,無非是心底存了絲僥幸。 兩人沉默了下來,氣氛無比的壓抑,察覺到胸前的異樣,季翎嵐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他的話,我只信五成,至于會不會抽身離開,看事實到底是什么。 阿嵐 傅南陵呢喃著季翎嵐的名字,聲音哽咽,語氣里充斥著太多說不出的情緒。 嗯。季翎嵐輕輕應了一聲,心里也同樣不好受。 一個時辰后,李向晚被迎進了王府,在小李子的帶領下,徑直朝著□□園走去。 雖然李向晚來陵王府的次數不多,卻也知道這不是去青竹園的路,看著在前面引路的小李子,他奇怪地問道:小李子,我們這是去何處? 小李子如實答道:□□園,主子現在便在那里。 見越走越偏,李向晚忍不住問道:陵兒怎會住那么偏遠的院子? □□園是季公子住的院落。 季公子?李向晚一愣,隨即說道:你說的可是阿嵐? 是。表少爺,王爺正等著您呢,咱們還是快著點吧。小李子心焦不已,當真沒心情和李向晚閑聊,更何況傅南陵和季翎嵐之間的關系是禁忌,他們這些當奴才的,自然要管好自己的嘴。 見小李子不愿多說,李向晚也識趣的不再多問,只是他身邊拎著藥箱的李旺來了精神,雖然三年未見,但李旺一直沒忘了季翎嵐,一聽待會就能見到他,就忍不住一陣欣喜。 三人快步走進□□園,小林子一看連忙過來打招呼,道:奴才見過表少爺。 免禮。李向晚見房門關著,上前就想推門。 小林子連忙阻攔,道:表少爺,請容小的通稟一聲。 李向晚一怔,隨即后退一步,道:好。 小林子剛想通稟,房門便被打開,季翎嵐出現在門口,看向門外的李向晚,笑著招呼道:阿嵐見過表少爺。 李向晚借著門口的燈光打量著季翎嵐,笑著說道:三年未見,阿嵐長大了。 李旺迫不及待地出聲說道:阿嵐,你還記得我嗎? 季翎嵐看向拎著藥箱的李旺,道:自然記得,你是阿旺。 李旺一聽喜上眉梢,笑著說道:阿嵐,三年未見,你竟長得比我還高。 阿旺也長大了。季翎嵐讓開門口的位置,道:表少爺,王爺正等著您呢,有話我們待會兒再說。 好。 李向晚走進房門,徑直走向床邊,看著半躺在床上的傅南陵,躬身行禮道:小民參見王爺。 雖然他們是表親,但該行禮的,還是要行禮。 傅南陵虛弱地說道:表哥不必多禮。 李旺給李向晚搬了個凳子,讓其坐在床邊,方便他為傅南陵把脈。李向晚坐下,拿出脈枕放在床頭,傅南陵伸出左手,放在脈枕上,李向晚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仔細地把著脈。 時間過得越久,李向晚的眉頭皺得越緊,看向傅南陵的眼神也就越悲憫。半晌后,他收回手,道:你的心脈受損,現下已經不堪重負,若是再來一次,就算是神仙,也無力回天。之前身體明明調養的不錯,為何會變得如此糟糕,到底發生何事? 傅南平想坐上太子之位,自然要除掉我這個絆腳石。 平王?李向晚沒再多問,站起身來到桌前,拿起小林子準備的筆墨紙硯,便開始書寫藥方。 第88章 將寫好的藥方遞給小李子, 李向晚看向傅南陵,道:我需用針灸的方式,鞏固你的心脈, 雖然療效甚微, 但也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法子。 傅南陵點點頭,道:好, 那就勞煩表哥了。 若是不想麻煩我,便莫要再折騰, 明知自己身體不好,卻還這般肆意妄為, 當真是不把性命當回事。李向晚忍不住嘮叨。 李向晚和傅南陵雖然只是表親, 卻比他們所謂的親兄弟,關系要好得多。尤其因為傅南陵身體的原因,兩人經常見面,關系要更加親密一些,至少傅南陵對李向晚是完全信任。 表哥還是盡快找個女子成婚吧。 李向晚一怔, 隨即反應過來, 無奈地說道:嫌我嘮叨是吧,那我閉嘴,反正是你的身體,自己都不愛惜, 我跟著著什么急。 季翎嵐插話道:阿嵐覺得表少爺說得對。您說呢, 王爺。 傅南陵聞言神情一滯, 連忙改口道:阿嵐說得對, 表哥放心,我以后定然遵醫囑,絕對不會在這般糟踐身子。 李向晚驚訝地看看傅南陵, 又看向身旁的季翎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你若是真能說到做到,我就謝天謝地了。 一定說到做到。話雖然是回答李向晚的,但傅南陵的眼睛卻直直地看向季翎嵐。 李向晚是聰明人,雖然只是三言兩語,卻也發現了兩人關系的不同。這種事雖然是禁忌,上不了臺面,卻在貴族之中常有發生,倒也不算稀奇。只是傅南陵與季翎嵐的關系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似乎傅南陵才是弱勢的那一方。不過想想至今還未納妃的傅南陵,他也就釋然了。 阿嵐,你幫我將陵兒的衣衫脫下來,我要為他施針。 季翎嵐應聲,來到床前,掀開錦被,為傅南陵寬衣解帶。季翎嵐沒覺得有什么不自在,現在的傅南陵在他眼里就是個病人??筛的狭陞s不自覺地紅了臉,尤其是季翎嵐溫熱的指尖無意間觸碰他的皮膚時。兩人雖然也一起睡過幾次,卻從未赤/裸相對過,如今有深愛的人為自己寬衣解帶,難免會出現旖旎的心思。 煞白的臉上浮現紅暈,非常顯眼,季翎嵐的動作一頓,原本的坦坦蕩蕩突然變了味道,他的臉上一熱,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從床上下來,他有些尷尬地說道:好了。 李向晚將兩人的表情看在眼底,又是一陣驚訝,不過很快便集中了精神,拿出銀針開始為傅南陵針灸。 半個小時后,李向晚停下動作,將銀針收好。 季翎嵐猶豫了猶豫,問道:表少爺的醫術是師承何處? 李向晚抬頭看向季翎嵐,不答反問道:聽說阿嵐也懂醫術,不僅救了平王府的小郡主,還救了丹陽公主,阿嵐的醫術是師承何處? 季翎嵐一怔,隨即說道:是阿嵐唐突了。只是方才觀表少爺下針的手法有些熟悉,所以才有此一問。 熟悉?李向晚的眼神閃了閃,道:阿嵐還在何處見過? 永寧鎮的永寧堂,一位姓張的老大夫那兒見過。季翎嵐說完,仔細地觀察著李向晚的表情。 李向晚笑了笑,道:針灸的手法大致類似,看著熟悉也不奇怪。好了,今日就到這兒,陵兒待會兒喝了藥,便好好歇息吧。 傅南陵看向小李子,道:表少爺的院子可打掃了? 主子放心,已經收拾妥當。 那便送表少爺回院子,好生侍候著。 是,主子。 李向晚叮囑道:喝完藥,好生休息,莫要再折騰,可明白? 好,表哥也早點歇息。 李向晚招呼李旺出了門,小林子也隨著退出了門外,房間里只剩下季翎嵐和傅南陵兩個人。以往不覺得,但經歷了剛才的事后,季翎嵐總覺得有些不自在,道:阿陵,好生躺著,我去廚房看看,幫你做點吃的。 傅南陵自然能看出季翎嵐的不自在,可傅南陵不想放任他離開,面對不可控的未來,傅南陵第一次覺得無能為力,若是兩人之間注定是悲劇,他能做的就是努力地抓住現在。 阿嵐,想吃什么,讓他們去做,你留下陪我,可好? 傅南陵眼底的不安,讓季翎嵐不禁一陣心軟,道:好,我去吩咐小林子,讓廚房做點吃的,馬上回來。 傅南陵應聲,季翎嵐轉身出了房間,交代了小林子幾句,便又回了房間。 傅南陵朝里挪了挪身子,眼巴巴地看著季翎嵐。 季翎嵐干咳了兩聲,道:待會兒還要喝藥,我在就這兒看會書,阿陵若是累了,便閉上眼睛休息,藥好了我再叫你。 待會兒喝完藥,阿嵐是不是要去客房睡? 心里的打算被人戳穿,季翎嵐莫名有些心虛,道:阿陵,你的身子弱,需要好好休息,我怕晚上翻身會打擾你。不過我不去客房,我就在塌上睡。 傅南陵垂下眼,自嘲地笑了笑,道:阿嵐是被我這丑陋的身子嚇到了吧。也是,我這身子不僅沒有女子的嬌軟,甚至連健康都沒有,干巴巴的只剩一把骨頭,惹人嫌棄也是應該的。 季翎嵐聞言只覺得既心疼又好笑,道:傅南陵,你每日都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我何時嫌棄過你的身子? 想你!傅南陵抬頭看向季翎嵐,眼眶通紅,兩眼含淚,道: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明知道最后很可能一無所有,卻還似飛蛾撲火般義無反顧地愛著你,甚至甚至只是那么一點點碰觸,我都會臉紅心跳,忍不住去幻想。阿嵐你說,我是不是很輕賤? 淚水從眼角流下,順著臉頰落在枕頭上,傅南陵此時像個支離破碎的瓷娃娃,讓人心疼得厲害。 季翎嵐無奈地嘆了口氣,來到床前坐下,掏出帕子為他擦拭眼淚,道:阿陵,你怎會這般想?你可是身份尊貴的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想要什么不是唾手可得,為何這般輕賤自己? 可我只想要你一個!傅南陵攥住季翎嵐的手腕,認真地問道:阿嵐,是否一旦犯下了錯,便沒了改過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