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0)
染病死了?季翎嵐轉身看向御史府的牌匾,道:走吧,既然來了,便進去看看。 小林子自然沒有意見,他也想看看這御史府的少夫人,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物,居然敢欺瞞他們家王爺。 小林子走到門前拍了拍門環,緊接著便聽到應門聲,來了來了。 側門被打開,一名守門的侍從探出頭來,打量了兩人一眼,拉開門走了出來,笑著說道:兩位看著眼生,不知是哪個府上的貴客? 小林子二話不說掏出身份牌,亮在侍從眼前,道:陵王府的。 官宦人家的侍從,尤其是看門的侍從,那都是經過訓練的,最起碼也得認識各種身份牌,尤其是宮里的。 這人一看小林子手里的牌子,連忙恭敬地說道:原來是陵王府的公公,失敬失敬。 這是季公子,王爺派我們來看望劉小公子。 小的見過季公子。侍從恭恭敬敬的問了好,隨即說道:您兩位請隨小的到前廳喝茶,容小的去向老爺通傳一聲。 公子,您看?小林子看似征詢季翎嵐的意見,其實是在告訴御史府的人,他這個八品首領太監,在季翎嵐面前也不過是個奴才。 正好口渴了,那便進去喝杯茶。季翎嵐心思通透,自然明白小林子的意思,配合地說道。 得嘞,聽您的,那咱們就等一等。 侍從一聽,連忙說道:您稍后,小的這就開門。 不說小林子是陵王府的,就是他是有官階在身這一條,都必須開正門迎接。侍從對這些規矩都心知肚明,不敢怠慢,從側門進去,隨之將大門打開,迎著兩人進了門,一路來到前廳就坐。 侍從知會了門房的其他人,在季翎嵐兩人進門的時候,就有人去通秉。等了大約兩刻鐘的時間,也不見通秉的人回來,小林子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怎么著,這通秉的人是去了皇宮,還是出了京都,這么半晌還不回來?這就是你們御史府的待客之道? 門房的侍從陪笑著說道:公公息怒,許是通秉的奴才沒找到老爺,或者被什么事絆住了,您先喝茶,小的這就去尋。 侍從慌慌忙忙地離開前廳,一時間只剩下季翎嵐和小林子兩人。見小林子面色難看,季翎嵐笑了笑,道:等一會兒便等一會兒,總要給別人準備的機會,只是今日無論如何都要見到劉小公子。 小林子不滿地說道:李大人在外的名聲還不錯,出了名的剛正耿直,怎的在家事上這般糊涂,不說我們的身份,就是家中來的是普通客人,也不該這般怠慢。 小林子,這李大人的公子是否也在官場,這少夫人又是何種來歷? 小林子想了想,道:李大人有兩個兒子,大公子李明真在遼廣都司做千戶,常年在外很少回京。二公子李明奇現在還年幼,是李大人的老來子,也就七八歲的模樣,比劉小公子還要小上一些。至于這少夫人,奴才還真不了解。 常年在外?那為何這少夫人不跟在夫君身邊? 這個不太清楚,不過奴才大致也能猜到,遼廣屬于邊塞,常年風沙不斷,哪有這京都舒服。 兩人說話間,一陣腳步聲突然響起,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賠笑地來到近前,拱手說道:兩位貴客失禮失禮,老爺上朝至今未歸,今日恐怕無法待客,還請兩位海涵。 季翎嵐笑了笑,道:不知這位是? 男子連忙答道:小人是御史府的管家,姓林。 原來是林管家。季翎嵐點點頭,道:李大人事忙,我們體諒。不過我們此次前來只為探望劉小公子,兩者之間并不沖突。還請林管家帶我們前往劉小公子的院落,讓我們交了這趟差事。 這林管家臉上露出為難之色,道:老爺不在,表少爺又在后院,恐不太方便。 季翎嵐嘴角的笑消失,道:那就有勞林管家將劉小公子帶來前廳,待我們確定劉小公子安然無恙,也可回去交差。 兩位貴客,實在對不住,我家表少爺偶感風寒,現下正在臥床養病,不易見客。 季翎嵐臉色一寒,道:讓我們等了兩炷香的時間,等來的卻是一句李大人不在,李大人在不在,門房會不清楚?我們要見劉小公子,你們又百般推脫,這就是你們御使府的待客之道?還是說御史大人心高氣傲,不把我們陵王府放在眼里? 林管家聞言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解釋道:這位大人息怒,我們絕無此意,今日實在是不太方便。待明日,明日兩位大人再來,我們一定掃榻相迎,還請兩位大人體諒則個。 季翎嵐心里清楚,一定是劉漣出了什么事,一時半會不能見人,所以這所謂的林管家才會百般推脫,推到明日,劉漣能見人了,他們也就可以瞞天過海了。 林管家,劉小公子乃是劉大人的遺孤,皇上都曾嘉獎過,王爺也時常關心他的境況,他在這御史府應該不會受到苛待吧。 林管家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笑著說道:表少爺是我們大小姐留下的唯一的子嗣,老爺和夫人心疼還來不及呢,又怎會苛待?兩位大人完全可以放心 那便讓劉小公子出來吧。 林管家神情一滯,道:這位大人,我家表少爺偶感風寒 那正好,我會醫術,倒可以幫劉小公子診治診治。 這個就不勞煩大人了,我們已經請過大夫。 看來你們是想王爺親至,才能見到劉小公子了。季翎嵐轉頭看向小林子,道:你回去請王爺,就說我分量輕,見不到劉小公子的面,還得王爺親來,才能得以一見。 小林子躬身說道:是,奴才遵命。 林管家想要上前阻攔,卻被小林子一把推開,他警告地說道:你們最好對公子客氣點,若他有半分差池,這事就沒那么容易善了了。 林管家看向季翎嵐,慌忙說道:公子,公子,此等小事實在不敢勞煩王爺,小人這就去請表少爺,這就去請。 季翎嵐怎會不明白林管家的小心思,道:小林子,既然林管家肯去請,那你便再等一等,一炷香后,林管家若是未回,你再去請王爺。 小林子頓住腳步,看著林管家輕蔑地笑了笑,道:是,公子,一炷香之后,奴才再去請王爺。 林管家心里一緊,顧不得其他,和季翎嵐告退之后,腳步飛快地走出前廳。 林管家的反應讓季翎嵐皺緊了眉,他們越是這樣遮掩,證明劉漣受到的苛待越嚴重,想起受他牽連的劉夫人,季翎嵐心里沉甸甸的。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過去,小林子正打算去請傅南陵,又聽一陣腳步聲響起,兩人隨即看向門口,只見一群人呼啦啦的走了進來,全部都是女眷,打頭的是個中年婦人,看身上的穿戴,應該是這御史府的女主人??催@架勢,這一家子是打算一拖到底了。 婦人來到堂前,看向堂中的季翎嵐和小林子,笑著說道:想必這就是陵王府的貴客,老身這廂有禮了。 季翎嵐強壓下心底的怒氣,規規矩矩地還禮,在他心里身份是其次,還禮是禮貌問題。 季翎嵐直截了當地說道:想必這位應該是李老夫人吧,敢問劉小公子在何處? 李夫人略帶歉意地說道:公子見諒,老身這孫兒近兩日身體欠佳,不便見客。待他身體好些,老身再讓他登門拜謝。 季翎嵐的耐心被消耗殆盡,他看向小林子,道:一炷香已過,我們走吧,去請王爺。 小林子冷眼看了看眾人,道:是,公子。 你們這是何意?劉漣現下是我們御史府的人,即便陵王身份再高貴,也不該插手我們御史府的家事。李夫人身旁的女子突然出聲,聲音尖利,語氣尖銳,聽到耳里讓人不適。 季翎嵐轉身看向女子,眉眼刻薄,濃妝艷抹,身上穿著粉色的外衫,里面是玫紅色的抹胸,下身搭配翠綠色的百褶裙,站在人群中當真是百花叢中一抹綠,異常顯眼。 家事?王爺曾受劉夫人囑托,多多看顧劉小公子,我們過來探望有何不可,如今你們卻百般推脫,難道劉小公子被你們謀害了不成?季翎嵐自認好脾氣,可事到如今也終于壓不住怒火。 李老夫人的臉色漲紅,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心虛,惱怒地說道:你這是什么話!漣兒是老身的親外孫,老身心疼都來不及,又怎會謀害,你莫要血口噴人。 季翎嵐態度強硬地說道:是不是血口噴人,讓劉小公子出來一見便知,如若不然,就算鬧到皇上那兒,我也絕不善罷甘休! 就算鬧到皇上那兒,這也是我們李家的家事,跟旁人無關,你們莫要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季翎嵐眼神一冷,揚聲道:來人,把劉小公子帶過來。 第78章 來人, 把劉小公子請過來! 季翎嵐心里清楚,傅南陵不會放他一個人在外面,他的身邊始終有人在暗中保護, 所以才會有此一說。 眾人一怔, 不明白季翎嵐這是何意。 你說請就請,這里是御史府, 不是陵王府,想仗勢欺人, 你來錯了地方,小心老爺明兒參陵王一本, 到時候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錢氏說的肆無忌憚, 臉上隱隱有些自得。 李老夫人雖然面色難看,卻也沒有阻止,反而看向季翎嵐,道:這位公子,老身這兒媳雖然說話不中聽, 但理是這么個理, 漣兒是老身的外孫,那他的事便是御史府的家事,既是家事,那便不勞陵王煩心了。 三年前, 我與劉夫人有過一面之緣, 她曾求我, 若她不幸遇害, 便將唯一的兒子送往京都的御史府,那是她的娘家,是她兒子的外祖家, 她信誓旦旦地說,她的兒子定不會受到苛待??扇缃駝⑿」舆M了這御史府,連外人想見上一面都難,這如何不讓人多想? 李老夫人面色更加難看,卻依舊堅持地說道:是老身照顧不周,才讓漣兒染上風寒。這位公子放心,自此以后,老身會將漣兒帶在身邊,親自教養,定不會再讓他受半點委屈。 回公子,劉小公子帶到。門外傳來陸九的聲音,隨即便見他帶著一名少年走進了前廳。 季翎嵐看向少年,率先進入眼簾的便是那兩個異常礙眼的巴掌印,整張臉腫的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季翎嵐強壓著怒火,來到劉漣身邊,想伸手去碰他,卻被他害怕地躲了過去。季翎嵐看向劉漣的雙手,這樣暖和的天氣,他手上的凍瘡居然還沒痊愈。他拉起劉漣的手,掀開他的衣袖,一道道紅痕映入眼簾,很明顯是用硬物抽打的痕跡。 季翎嵐怒極,看向御史府的眾人,道:這就是你們所說的偶感風寒? 李老夫人臉色漲紅,事實擺在眼前,他們也無從狡辯。 這位公子,漣兒的事確實是老身疏忽所致 夠了!季翎嵐大聲喝止李老夫人的話,道:李老夫人,劉夫人好歹是你親女,若她知道她疼著寵著養大的兒子,居然在自己的外祖家受到這種待遇,您說她會不會死不瞑目? 李老夫人臉上掛不住,心中惱恨,卻無言以對。 錢氏眼珠子一轉,道:這三年來,我們御史府沒少他吃,沒少他喝,已經夠對得住他了。誰曾想這小子手腳不干凈,居然偷拿我的錢財,被我抓到自然要好好教養一番,如若不然,這以后長大了,染上了惡習,那我們御史府的臉不就丟盡了。 我沒有,漣兒沒拿,是秋兒拿的。劉漣看向錢氏的眼神帶著畏懼,卻依舊替自己喊冤。 秋兒自小乖巧懂事,怎么可能是他拿的?你這混小子就是欠收拾!錢氏手指著劉漣,疾言厲色,一副潑婦的模樣。 季翎嵐蹲下身看著劉漣,道:漣兒,他們誣陷你偷了什么? 季翎嵐用的誣陷一詞,已經立場鮮明地站在了劉漣身邊。 劉漣看著季翎嵐委屈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這三年來他在御史府過的有多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曾向往過外祖父和外祖母的疼愛,可得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失望,沒人聽他說什么,也沒人信他說的話,自老嬤嬤去世以后,就只有季翎嵐無條件地相信他。 一兩銀子。哥哥,我沒拿,是秋兒拿的。 季翎嵐掏出手帕,給他擦了擦眼淚,道:敢問這位李夫人,你所謂的漣兒偷的那一兩銀子在何處?秋兒又是誰? 秋兒是我兒子,今年剛五歲,向來聽話懂事,不可能做出這等偷雞摸狗的事。錢氏從袖袋里掏出銀子,道:喏,就是這塊銀子,別說我冤枉他。 季翎嵐看了一眼小林子,小林子會意,將銀子從錢氏手中拿了過來,遞給季翎嵐。 季翎嵐接過銀子看了看,道:秋兒在何處? 人群中走出一個孩童,身材矮小、肥胖,臉上的rou一層堆著一層,抬頭看著季翎嵐,道:你在叫我嗎? 季翎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這銀子可是你拿的? 秋兒看了一眼錢氏,搖搖頭,指著劉漣道:是他拿的。 季翎嵐蹲下身看著秋兒的手,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糖果,好吃嗎? 一聽季翎嵐說吃的,秋兒頓時兩眼放光,攤開手道:這是蜂蜜花生糖,我娘專門讓人給我做的,特別好吃。 那漣兒吃過嗎? 秋兒再一次看了錢氏一眼,剛想說話,就聽季翎嵐說道:秋兒若是說實話,我就給你做玉米麥芽糖,比這個還好吃。 秋兒的眼睛閃閃發光,道:他沒吃,我娘不讓我給他吃。玉米麥芽糖真的好吃嗎? 季翎嵐點點頭,道好吃,待明日我做好讓人給你送來。 季翎嵐明白這有誘供的嫌疑,但事到如今,他不想再跟這些人糾纏。他站起身將手掌攤開,道:這是剛剛李夫人拿出的銀子,上面不僅有蜂蜜的香味,還有黏黏的觸感,分明就是拿過蜂蜜花生糖的手拿過,而漣兒的手上并沒有蜂蜜的香味,也不曾有粘膩的觸感,這銀子是秋兒拿的,而不是漣兒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