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李泰仔細看了看地圖,說道:這應當不是在劉府。 季翎嵐接話道:當時劉夫人也曾說過,密室并不在劉府內。 沉默了半晌,李泰突然興奮地抬起頭,說道:殿下,阿嵐,這是在布政司衙門,這左側正是布政司衙門的地圖,而右側應該是密室所在。 季翎嵐一看李泰的狀態,就知道定然是八九不離十,不禁松了口氣,笑著說道:沒想到劉大人竟然在高瑾的眼皮子底下修了一間密室,用來隱藏高瑾的罪證,這還真是諷刺得很。 聽季翎嵐這么一說,李泰瞬間恍然,道:一年前,劉大人曾主持修繕糧庫,應是那時修建的密室。 季翎嵐感慨地說道:高瑾雖然到死也不肯認罪,但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他的罪行終究沒被掩埋,這是大好事! 這都多虧了阿嵐。若是沒有阿嵐,遼遠現在恐怕還在高瑾的手中。傅南陵毫不掩飾自己對季翎嵐的看重。 季翎嵐被夸得臉上一熱,轉移話題道:現下局勢未穩,還是等一切塵埃落定,再將東西取出吧。 就照阿嵐的意思辦。 傅南陵淡淡地看了一眼李泰,李泰心下一緊,連忙說道:殿下若無吩咐,下官便先行告退。 傅南陵淡淡應聲,伸手拿了一顆葡萄放進嘴里嘗了嘗,道:阿嵐,這葡萄不錯,酸甜適中,你嘗嘗看。 李泰站起身,頭也不敢抬地退出門外。 季翎嵐看看李泰的背影,不禁哭笑不得,說道:阿陵,在外人面前,你稍微收斂一點。 傅南陵拿起一顆葡萄送至季翎嵐嘴邊,道:阿嵐嘗嘗,這葡萄當真可口。 季翎嵐無奈地搖搖頭,將葡萄接了過來,放進嘴里嘗了嘗,道:確實不錯。 他曾傷過阿嵐,若不是看他對朝廷還算忠誠,我怎會那般輕易就放過他。 季翎嵐一怔,隨即說道:李大人當時并不知曉我的身份,應激之下那般反應當屬正常,阿陵怎的還記在心上? 誰都不能傷你,無心的也不行,阿嵐心軟不記仇,我記著。 傅南陵皺著眉,嘟著嘴,一副記仇的小模樣,看的季翎嵐一陣好笑,卻認真地說道:阿陵,你身份尊貴,一言一行無形中決定很多人的生死,切不可任性,明白嗎? 傅南陵猶豫了猶豫,問道:阿嵐,對于我的傳聞,你聽去多少?你就不問為何他們都那般怕我? 這個倒是沒怎么聽聞,這段日子和你幾乎形影不離,誰有膽子在我面前說你的是非。 那阿嵐就不好奇嗎? 好奇得很。若阿陵肯說,我便洗耳恭聽。 我擔心我說了,阿嵐便不想再理會我了。 傅南陵低著頭,兩只手下意識地交握,眼睛時不時地瞅上季翎嵐一眼,一副緊張不安的模樣。跟剛才李泰在時的盛氣凌人相比,簡直是兩副面孔。 這個還真說不準。季翎嵐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阿嵐那我不說了,你也不要聽別人說。 季翎嵐挑挑眉,道:原來三皇子殿下這般霸道??! 就是這么霸道!奶兇奶兇的模樣僅僅維持了一瞬,便垮了下來,傅南陵揪著季翎嵐的衣袖,可憐巴巴地說道:阿嵐,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后無論聽到什么傳言,都不要輕信,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嗎? 季翎嵐沉默地看了傅南陵一會兒,道:我真的很好奇,就你這副奶兇奶兇的模樣,是怎么震懾住旁人的?還是說你現在這副模樣都是裝出來的,其實你骨子里就是個冷血無情的小惡魔? 近段時間接觸下來,季翎嵐看到了傅南陵很多面,軟萌無害的,高高在上的,運籌帷幄的,冷酷無情的,他就像是擁有無數張面孔一樣,面對不同的人露出不同的面孔,可除了他和傅連朝,幾乎所有人對他都是畏懼的,尤其是傅南陵身邊親近的人,那種畏懼是發自內心的,是真真切切的,可除了畏懼以外,他們對傅南陵又是極度忠心的,甚至可以說他們是實打實的將自己的命,交付在傅南陵手中,季翎嵐很好奇傅南陵那層堅硬的外殼下,真實的他到底是怎樣一副模樣。 阿嵐,就算以前我是惡魔,可自從遇到你以后,我便想洗心革面,你能否給我一個回頭是岸的機會? 看著傅南陵眼底的期待和不安,季翎嵐心里一軟,道:阿陵,以前的你如何,我可以不去問,但我希望以后的你能與人為善。當然你我生存的環境不同,所謂與人為善的界限自然不同,我不會強加于你任何標準,只希望你在處事時,能保留一份善念。 嗯嗯,只要阿嵐不疏遠我,我都聽阿嵐的。傅南陵狂點頭的模樣,像極了討好主人的狗狗,奶萌奶萌的很是可愛。 雖然知道傅南陵這副模樣多半是裝的,但季翎嵐還就該死地吃這一套,心里不禁為自己的不爭氣唉聲嘆氣。 都司衙門,張漢臣正在處理公務,門外突然傳來侍從的通傳,大人,孫千戶在外求見。 張漢臣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即說道:讓他進來。 孫興聽到通傳,整了整衣襟,抬腳進了房門。他來到堂前,躬身行禮道:屬下孫興見過大人。 張漢臣頭也不抬地問道:人抓到了? 孫興心里一緊,惶恐地說道:大人恕罪,人沒抓到。 張漢臣抬頭看向孫興,惱怒地說道:連名女子都抓不到,我要你們有何用! 孫興跪倒在地,解釋道:大人恕罪!屬下前去抓人之前,人并不在春風苑,據老鴇說,曾有人先一步將百合叫走,屬下懷疑定有人為她通風報信。 收到風聲?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人里出了內鬼? 這個屬下不敢多言,但此事太過巧合,不得不讓人懷疑。 張漢臣將手上的筆放下,問道:可曾問過老鴇,帶走百合的人是何模樣? 是名清瘦的年輕男子,因其遮擋了相貌,老鴇并未看清。 年輕男子?那他們可曾說去哪兒? 回大人,那人出手大方,老鴇并未多問。 全城搜索,務必找到她。 是,大人! 張漢臣叮囑道:記住,秘密搜查,切勿驚動城東的貴人。 孫興猶豫了猶豫,道:大人,屬下還有一事向您稟報。 何事? 城東的貴人今日一早便出了府,我們的人一路尾隨,可跟著跟著便跟丟了,屬下懷疑他們發現了我們的監視。 他身邊的人是整個傅國最精銳的鷹衛,無論是武功還是智謀,都不是你們能比的,發現你們實屬正常,不必大驚小怪。張漢臣停頓了停頓,接著說道:你們可曾打探到昨日提審高夫人所為何事? 回大人,地牢守衛嚴密,所有事物都有鷹衛一手cao辦,根本沒有滲透的機會,所以屬下并未打探到任何消息。 張漢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那西北邊可有動靜? 屬下按照大人的意思帶人前往搜查,現下還未收到回應。 張漢臣冷哼一聲,道:那便索性去村子里搜。 是,屬下遵命。 還有其他事么?沒有的話退下吧。 屬下告退。 孫興剛剛退下沒多久,張富急匆匆地從外面跑了進來,道:大人,老奴有要事稟告。 張漢臣見狀眉頭緊皺,道:何事如此慌張? 張富神色慌張地說道:大人,小少爺身中劇毒,現在危在旦夕,您趕緊回府看看吧。 張漢臣噌的一聲站了起來,緊張地說道:身中劇毒?怎會如此? 小少爺的食物中被人投了毒,大夫也是束手無策,大人還是趕緊回去看看吧。 張漢臣繞過書桌,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張富緊隨其后。騎快馬趕回家中,張漢臣直奔小兒子張默所在的院子。 門口的婢女一看張漢臣回府,連忙進房間通秉,張夫人李氏得了信,從房里迎了出來,眼睛紅腫,頭發散亂,看著張漢臣再度流下淚來,哭著說道:老爺,您可回來了,墨兒,我們的墨兒還那么小,誰這么狠心,居然對他下手。 大夫呢?張漢臣越過李氏朝著屋里走去。 大夫在墨兒的房內。李氏緊跟在張漢臣身后。 張漢臣來到房內,一眾仆從連忙行禮。張漢臣沒有理會,徑直走到床邊,看向床上的張默。只見他眉頭緊皺,臉色潮紅,呼吸粗重,額間滿是冷汗。 張漢臣看向一旁的大夫,直截了當地問道:墨兒中的什么毒,該如何解? 大夫擦擦額角的冷汗,顫顫巍巍地說道:大人恕罪,此毒罕見,小民也未曾見過,不敢擅自用藥。 張漢臣剛想說話,就聽李氏慌張地說道:墨兒,墨兒,你怎么了?老爺,你快看看墨兒! 張漢臣回頭一看,只見張默全身抽搐,嘴眼歪斜,嘴角流涎。 大夫見狀連忙上前,緊張道:快,按住他,莫要讓他咬了舌頭! 張漢臣連忙按住張默的手腳,而大夫則從藥箱中取了一塊木頭,塞進張默的嘴里,讓其咬住。 散開,把窗子開大,下人們都出去! 張漢臣轉頭看向眾人,怒聲說道:都沒聽到嗎?滾出去! 仆從們連忙退出門外,房內只留下張漢臣和李氏。 張漢臣眼角余光看向窗子,卻發現人影一閃,緊接著咻的一聲,一枚飛鏢擦著李氏的腦袋,直直地射在床頭上,嚇得李氏驚叫一聲。 誰?張漢臣眼神銳利地看向窗口,隨即憤怒地說道:張富,有人闖入,不惜一切代價,把人給我搜出來! 是,老爺。 張默慢慢平靜下來,張漢臣小心地松開手,走到床邊將飛鏢拔了下來。飛鏢上幫著一張字條,張漢臣打開字條,發現里面包裹著一顆藥丸,字條上寫道:這是給張大人的回禮,望張大人喜歡。 張漢臣惱怒的將紙條揉成了一團,眼神莫名,臉色陰沉。他將那顆藥丸遞給大夫,道:你看看這可是解藥? 大夫接過藥丸聞了聞,又仔細看了看,有些為難地說道:這個小民不敢肯定。 張漢臣一把奪過藥丸,粗魯的將大夫推向一邊,來到床前掰開張默的嘴,將藥丸就著水喂了下去。 張漢臣轉頭看向大夫,道:你最好有點用,否則哼! 張漢臣沒有把話說完,威脅的意味卻很濃,嚇得大夫膽戰心驚,忙不迭地說道:小民一定盡心竭力! 張漢臣轉身離開,沒有理會身后李氏的叫喊。 晚飯后,季翎嵐和傅南陵正在下棋,門外突然傳來小李子的聲音,主子,零五有事稟告。 傅南陵落下手中棋子,方才說道:讓他進來。 劉武推門走了進來,來到堂前,躬身說道:屬下參見主子。 何事? 回主子,今日午間,張府小公子遭人下毒,現已脫離危險。 張漢臣的小兒子?傅南陵挑挑眉,將手里的棋子放進棋盒,感興趣地問道:可知是誰下的毒? 劉武如實回答:下毒的人并非張府中人,他下毒后一直隱藏在張府,待張漢臣回來以后,又將解藥送上,看樣子只是單純的威脅,并未有想要張默性命的打算。 看來咱們張大人這是得罪了人,人家這才上門給與警告。傅南陵諷刺地笑了笑。 劉大哥可知張默中的是何種毒,有何癥狀?季翎嵐對此比較感興趣。 劉武搖搖頭,道:屬下不敢靠近,所以并不知詳情。 季翎嵐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以目前寧城的形勢來說,有能力和張漢臣對抗的,就只有孫毅。難道是張漢臣做了什么,惹惱了他,以致于孫毅派人潛入張府,予以警告? 就在昨日,咱們張大人下令手下軍士,再次向西北方搜索,我猜測應該是此事惹惱了孫毅。 季翎嵐一怔,隨即問道:張漢臣為何如此做? 傅南陵提醒道:阿嵐可是忘了高威的事? 高威?季翎嵐恍然,道:我差點忘了,高威是張漢臣的親生兒子,孫毅那般算計高威,張漢臣心里定然不悅,有這樣的舉動倒是情有可原。他大概沒想到孫毅的回應,居然這般狠毒,可見孫毅對張漢臣沒有絲毫忌憚。 狗咬狗一嘴毛,我們樂見其成。傅南陵看向劉武,接著問道:下毒的人,你可曾跟上? 屬下跟隨此人進了城南高瑾的私宅,隨后人便消失不見了。屬下唯恐打草驚蛇,壞了零九的事,便未再跟隨。 傅南陵聞言輕笑出聲,和季翎嵐對視一眼,道:我們剛想查密道,就有人帶路。阿嵐,你這運氣可真是逆天! 第51章 午夜時分, 一輪皓月高掛半空,寧城西北蒼山下的田南村外,月光照不到的陰影處, 數十名黑衣人潛伏其中。 陸九揮揮手, 眾人猶如暗夜精靈般, 幾個縱身間進入田南村, 無聲無息, 很快便失去了蹤影。 陸九抬頭看了看天空, 認準方向, 直奔位于村東頭, 季翎嵐所說的那座宅子。來到大門外,陸九謹慎地圍著宅子轉了一圈, 仔細地聽著宅子里的動靜。來到東邊院墻的一棵大樹下,縱身一躍便跳到了樹上。 陸九站在樹干上, 借著月光看向院內,兩進的宅子不算大, 分為前院和后院,他所在的位置, 正好在前后院的院墻附近。宅子里很安靜,一片漆黑, 沒有絲毫燈光亮著,也不見人影。與季翎嵐所說有些不符, 陸九微微皺眉, 并沒有冒進, 而是安靜地站在樹上觀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