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
聽完王順的敘述,傅南陵的面色有些古怪,道:這么說今日那高威曾與潛入之人交過手,還被那人傷了? 確實如此。高威當時衣衫不整地躺在梅園外的桃樹下,身體似是動彈不得 衣衫不整?動彈不得?傅南陵的臉色變得難看,很明顯是想岔了,道:怎么個衣衫不整? 上衣被撕爛,褲子被褪下 剛才不覺得,經傅南陵這么一問,王順也不知不覺地想多了,尤其想到之前自己上前幫忙的時候,高威過激的反應 小林子見狀頭垂得更低了,陸九的神色也顯得有些不自然。 啪,傅南陵手里的折扇被折斷,雖然清楚以季翎嵐現在的身子,不可能發生那樣的事,可他看了別人的身子這是事實,傅南陵心底的占有欲發作,恨不能現在就將那個高威給滅了。 那高威呢? 回大人,方才小人在料理劉夫人的尸身,并不清楚高威的去向。 傅南陵惱怒的情緒一滯,問道:劉夫人死了?如何死的? 回大人,高威吃了暗虧,惱羞成怒,便將劉夫人抓來,以小公子為要挾,想要問出潛入劉府之人的下落,以及劉大人所留下的秘密。劉夫人佯裝答應,想用藥制住高威,結果被高威所殺。說到這兒,王順突然靈光一閃,道:大人,以方才高威的癥狀,似乎和之前受制相差不到,估計之前那人也是對他用了藥。 傅南陵想起之前在俆曹村的時候,季翎嵐也曾用藥將人制住,知道季翎嵐用的是類似迷藥的藥物,可加上之前的衣衫不整,他怎么聽怎么別扭。 找,就算把劉府翻過來,也要找到他。 是,主子。 雖然傅南陵說的模棱兩可,陸九還是第一時間會了意,帶著王順退了下去。 小李子倒了杯熱茶,遞了過去,道:主子,您喝杯茶潤潤嗓子。 傅南陵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平復心底煩躁的情緒,道:小林子,你去傳話,好好安置劉府眾人,不得打擾。還有劉夫人的尸身,定要安置妥當。 是,主子,奴才這就去。 傅南陵疲憊地捏了捏眉心,轉身坐了下來,輕聲呢喃道:阿嵐啊阿嵐,你究竟在哪兒? 解剖室內,季翎嵐正躺在解剖臺上睡覺,眉頭緊皺,額間冷汗津津。 阿嵐,他從未將你放在心上,甚至親手把你送到我手上,為何你還對他念念不忘?曾經在他夢中出現的男子,眉頭緊皺的質問著。 這是我與他的事,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他的話觸怒了男子,男子惱怒地捏住他的下巴,道:阿嵐,你莫要忘了,你現下在我手中,你為魚rou我為刀俎,若是我想做什么,即便你不愿意,也只能受著。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男子,道:生不由我,死由我。 阿嵐,你還是那般天真,我不會讓你死,也不會放你離開。無論如何從今往后,你都是我的人! 男子突然靠近,季翎嵐從夢中驚醒,猛地坐起身,不停的喘著粗氣。緩了好半晌,才算緩過神來,他擦擦額角的冷汗,回想剛才的夢,還有些心有余悸,苦笑著說:我怎么總做這種夢?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季翎嵐捂住胸口,夢里那種心痛的感覺是那么真實。 抬頭看看墻上的時鐘,剛剛凌晨四點,他心下總覺得有些不安,猶豫了猶豫,還是出了解剖室,再次回到劉府,那間走水的屋子前。他連忙縮進旁邊的花叢,仔細地查看著周圍的狀況,緊接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傳來。季翎嵐心里一緊,以為劉府的人出了事,連忙朝著血腥味傳來的方向走去。 來到前院,正巧碰到清理尸體的鷹衛,他連忙躲了起來,暗中觀察著。一具具尸體,鋪滿了整個地面,看衣著應該是劉府的侍從,也就是監視劉府人的高家私衛。 季翎嵐又仔細看了看,確定并沒有女尸后,大大地松了口氣。如果因為他的出現,劉府遭到血洗,那他的罪孽就大了,肯定會一輩子良心難安。 季翎嵐放松心情,正打算離開,卻踩到了一截枯枝,發出咔吧一聲輕響。 誰在那里? 季翎嵐的心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只見一個黑影閃過,緊接著便朝著他所在的位置撲了過來。他本能的選擇逃跑,下一秒便出現在解剖室內。 季翎嵐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隨即反應過來,就現場的情況看,死的幾乎都是高家私衛,那些人跟他肯定是友非敵,說不定正是傅南陵帶人殺到了劉府。他決定過一會兒再出解剖室。 季翎嵐消失不久后,傅南陵便收到了消息。 第42章 昭明二十年七月初二, 季翎嵐在解剖室內等了半小時,這才再次回到劉府。門前的尸體已經被清理干凈,只是地上大片的血跡還留在原地, 揭示著方才戰斗的慘烈。 季翎嵐小心的在劉府內行走, 現在情勢還不明朗, 在未確定來人就是傅南陵時, 他還需小心謹慎才行。在前院走了會兒, 季翎嵐心里泛起了嘀咕, 剛才他露了行蹤, 按說無論是劉府的人, 還是傅南陵的人,都應該加強防備才對, 現在的情況卻是他在前院走了圈,也沒見半個人影。 這人去哪兒了, 難不成所有人都撤離了? 正自言自語著,季翎嵐突然聽到聲輕響, 他猛地轉頭看過去,在墻角大樹的位置有個黑影。季翎嵐下意識的想要跑, 對方接下來的動作卻讓他愣住了。只見對方身子躍,上了旁邊的大樹, 緊接著樹葉嘩啦響,便飛了出去。 系列的動作, 看的季翎嵐陣目瞪口呆。 阿嵐。 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季翎嵐的身子僵, 莫名有些心虛,磨磨蹭蹭地轉過身,道:阿陵, 這么晚了,怎么還沒睡? 看著季翎嵐吊起的手臂,以及臉上的擦傷和淤青,傅南陵的眼底閃過冷芒,隨即走上前,道:阿嵐,誰傷的你? 季翎嵐看看自己的手臂,解釋道:無礙,別擔心,都是些皮外傷。 傅南陵固執的繼續問道:是高威么? 我不認識。季翎嵐轉移話題道:阿陵,這里到底發生了何事,你和我詳細說說。 傅南陵狹長的丹鳳眼涌現水光,委屈地看著季翎嵐,道:阿嵐,你對我用藥。 季翎嵐見狀心里發虛,連忙解釋道:我只是怕你不同意。 傅南陵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道:明知我不贊同,為何還要孤身去冒險? 季翎嵐心里揪,道:我是怕時間久了,你的身體受不住。 眼淚涌出眼眶,傅南陵控訴地說道:明知我有心疾,卻做出如此讓我憂心之事,你可知我知情時犯了病,差點死了? 季翎嵐心里的愧疚達到頂點,手足無措地說道:阿陵,對不起,我錯了,你你別哭啊。 傅南陵站在那里不說話,看著季翎嵐眼淚顆接顆地掉,原本就蒼白的臉色,因為休息不好變得慘白,那委屈的模樣簡直像極了被主人拋棄的狗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季翎嵐看的陣心疼,顧不得其他,從懷里拿出手帕,細心的幫他擦眼淚,道:阿陵,你有心疾,情緒起伏不能過大。乖,聽話,別哭了,只要你不哭,你讓我做什么都成。 傅南陵抽了抽鼻子,道:那阿嵐保證,以后都不許再做這種危險的事。 季翎嵐連忙舉起右手,保證道:我保證,以后絕對不再做這種蠢事。 傅南陵眼珠轉了轉,被水洗過的眼睛愈發明亮,眼巴巴地看著季翎嵐,說道:那阿嵐能否跟我起回京? 傅南陵的小動作做的很明顯,就是想讓季翎嵐看的清楚,點也不會讓人反感。 看著這樣的傅南陵,季翎嵐險些心軟,狠狠心說道:阿陵,我們之前曾多次提及過這件事,我的態度依舊不變。 傅南陵眼底的失望毫不掩飾,隨即笑了笑,道:沒關系,只要阿嵐不躲我,只要我的身體我們總會有機會見面的。 季翎嵐見狀越發心軟,答應的話差點脫口而出,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道:阿陵,天色不早了,你身體不好,趕緊去休息吧。 傅南陵聞言心里陣苦笑,明明就是心腸軟的人,卻在看到他這副模樣依舊堅持,可見他對進京是多么抗拒。傅南陵突然有些恍惚,有些想不起上世他到底為何會留在京城,又為何會留在自己身邊。 傅南陵伸手摸向季翎嵐的臉,道:阿嵐,你的傷還痛嗎? 季翎嵐下意識地躲閃,搖頭說道:無礙,就是點擦傷。 阿嵐,方才這里死了好些人,我有點害怕,你能否陪我起睡? 雖然知曉傅南陵多半是裝的,但當季翎嵐看到他慘白的臉色時,又不禁有些心軟,道:好,我陪你,走吧。 傅南陵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就像天上剛剛露頭的彎月,笑瞇瞇地說道:阿嵐,你真好! 躲在旁的小李子適時的成現,來到近前躬身說道:主子,您是回張大人府上,還是留在劉府? 回張大人府上吧,這里血腥氣太重,我不喜歡。 季翎嵐自然沒有意見,隨口問道:對了,阿陵,你還沒和我說,今夜到底發生何事,我不是與陸大哥有過三日之約么? 阿嵐,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們邊走邊說吧。 季翎嵐邊走邊問道:阿陵,你可見到劉夫人,劉家人可有傷亡,劉小公子現在何處? 阿嵐,這些事我們明日再說可好,我實在有些疲累。 傅南陵的再三推脫,讓季翎嵐心里起了疑,他頓住腳步,認真地看著傅南陵,道:阿陵,你與我說實話,劉夫人是否出事了? 傅南陵見狀無奈地嘆了口氣,他這樣推三阻四,顧左右而言他,就是怕季翎嵐知曉劉夫人的事,就算定要知道,自己也想選個好時機告訴他,未免他會胡思亂想??杉爵釐瓜騺砻翡J,終究還是躲不過去。 阿嵐,劉夫人死了,是被高瑾之子高威殺的。 死了?怎么可能?我之前還見過她季翎嵐突然停了下來,看著傅南陵,問道:阿陵,劉夫人可是因為我才被殺的? 傅南陵避重就輕地說道:阿嵐,你別多想。劉夫人之死,是因高威拿劉小公子威脅劉夫人,讓他說出劉大人所留證據的下落,劉夫人不肯就范,故而被殺,跟你沒有關系。 高威?你之前曾問我,可是高威傷的我,那便說明傷我之人定是他,他曾見我從梅園出來,逼問我不成,反被我制住,他肯定是因此惱羞成怒,所以才對劉夫人多加迫害,對嗎? 季翎嵐畢竟曾參加刑偵工作多年,思維敏捷,串聯前后,便能將事情推測個大概。他苦笑著說道:是我的愚蠢和自以為是,害死了劉夫人。 阿嵐,這件事怎能全怪你,即便你不出現,高瑾知曉我們在寧城,以防萬,他也定會對劉夫人下手。 阿陵,你不用安慰我。若不是我擅作主張,不自量力的來劉府找尋證據,高瑾在抓到我們之前,定不會傷害劉夫人母子,只因她們母子是他布下的誘餌。那我們就有機會救出她們,不是么?不管之前進來是出于何種目的,不可挽回的傷害都已造成,季翎嵐無法昧著良心說這樣的后果與自己無關。 阿嵐,你也說了是可能,那便也有可能救不出。 阿陵 傅南陵打斷季翎嵐的話,道:阿嵐,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好,你說。 阿嵐,如今寧城形勢如何,你心知肚明。僅僅三日,被抓進提刑司的人便已過百,每日皆會有幾具,甚至十幾具尸體,被拉到城外亂葬崗。天長日久,又會有多少無辜之人遭受牽連?你行此冒險之舉,不就是因為想盡快了結此間事,少些無辜之人被牽連么? 可我終究還是不自量力了。季翎嵐嘴角勾起抹苦笑。 阿嵐,你可知我今日能生擒高瑾,將劉府控制在手中,全靠你的不自量力? 季翎嵐怔,隨即問道:高瑾被抓了? 若不是你在劉府這番作為,高瑾又怎會認為我們中了計,從而離開他的烏龜殼,給了我劫殺他的機會。傅南陵上前揪住季翎嵐的衣袖,道:阿嵐,遼遠的事能了結的如此迅速,全靠你的不自量力,你可知你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季翎嵐聽得瞠目結舌,完全沒想到當初自己的句戲言,居然成了真。不過轉念想,他又不得不對傅南陵的心智感到驚嘆,能這般敏銳地做出部署,果斷出擊,足以證明傅南陵多智近妖。 這與我有何關系,明明便是阿陵聰慧,懂得把握時機。 若不是阿嵐,就算我再機智,時半會兒也拿高瑾沒轍。傅南陵拉了拉季翎嵐的衣袖,道:阿嵐,我定會抓住高威,為劉夫人報仇,也定會多多看護劉小公子,你莫要自責,可好? 季翎嵐聞言心里暖,伸手握住傅南陵的手腕,深吸口氣,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阿陵放心,我不會鉆牛角尖,我會盡量彌補所犯下的過錯,去償還我欠下的債。 傅南陵看著季翎嵐恢復平靜,心里不禁松了口氣,笑著說道:阿嵐,不愧是你。 季翎嵐長長地嘆了口氣,道:阿陵,劉夫人曾說劉大人所留下的證據不在劉府內,我還與她約定,待高瑾被抓,她便將密室所在告知與我。只可惜如今劉夫人已死,劉大人留下的東西,恐怕我們無緣得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