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季翎嵐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重新坐好,搖搖頭,道:我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 阿嵐,你怎的在沐浴時睡著了,萬一出事可怎么辦? 剛才傅南陵進房時,就見季翎嵐沉進浴桶,不停的掙扎著,嚇得他不輕,心臟也跟著難受了起來。 看著傅南陵蒼白的臉色,季翎嵐皺著眉頭問:阿陵,身子可有不適? 無礙,就是方才有些驚嚇,吃顆藥便好了。傅南陵從荷包里拿出藥瓶,倒了一顆藥服下,道:阿嵐,水涼了,你趕緊出來吧,免得受了風寒。 好。季翎嵐下意識的站起身,卻忘記自己什么都沒穿 阿嵐,你傅南陵的眼睛不自覺的往下移 察覺到傅南陵的眼神,季翎嵐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縮進浴桶,一張臉漲得的通紅。待他反應過來時,又不禁一陣好笑,他們都是大男人,不對,目前還都是未成年,有什么好害羞的。 傅南陵的心臟撲通撲通狂跳著,心悸的感覺如此明顯,他趕緊轉過身,又從藥瓶里倒出一顆藥吞了下去。心臟雖有不適,卻難掩他心底的竊喜,嘴角忍不住上揚,壓都壓不住。 季翎嵐飛快的擦干身子,穿上衣服,有些尷尬地說道:阿陵,對不住,我我忘了禮數,你就當剛才什么都沒發生。 傅南陵聞言只覺得一陣好笑,嚴肅地說道:阿嵐,以后莫要再如此,若今日換成女子,即便你不想,也得娶進門。 他的人,他能看,別人休想窺視,傅南陵假公濟私的灌輸著季翎嵐守身如玉的思想。 季翎嵐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隨即反應過來,看看閂住的房門,又看看被打開的窗子,好笑地說道:我以為任誰家的女子,也不會翻窗進入男子的房間吧。 傅南陵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解釋道:我來找阿嵐,發現房門鎖了,本打算離開,就聽到里面有響動,叫你,你也不應,我不放心,便翻窗進來。阿嵐,我可沒有窺視的癖好,你別誤會。 你沒有窺視的癖好,卻有翻窗的癖好,這都第幾次了? 我這不是擔心你嘛,索性我來的及時,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季翎嵐一怔,再度想起那個夢,嘴角的笑慢慢消失,道:阿陵,這次多謝你救了我。 阿嵐,你我之間還需言謝嗎?你方才到底夢到了何事,能與我說說么?方才季翎嵐臉上痛苦的表情,讓傅南陵非常在意。 不記得了。季翎嵐走上前,摸了摸傅南陵的衣袖,道:你的衣袖都濕了,回房換件衣服吧,我要整理一下房間。 見季翎嵐不想說,傅南陵聰明的沒有多問,道:阿嵐,你放著,自然有人來整理,現下正好到了用午飯的時間,你陪我去換身衣服,我們去用飯。 嗯,也好。 第34章 昭明二十一年六月三十亥時, 都指揮使張漢臣的書房內,張漢臣正坐在桌前寫著什么,突然一陣燭光搖曳, 緊接著一枚飛鏢擦著他的臉飛了過去, 插在一旁的書架上。 誰!張漢臣一聲驚叫, 看向半開的窗口。 門口的侍從聽到動靜, 連忙問道:大人, 可是您在叫奴才? 張漢臣心有余悸地問道:方才可有人經過窗口? 沒有, 奴才一直守在門外, 并未看到任何人經過。侍從的語氣里帶著疑惑。 張漢臣轉頭看向書架, 發現飛鏢的鏢尾系著什么東西,便站起身走了過去, 將飛鏢用力拔了下來。他解開細繩露出里面的紙條,展開看了看, 不由一驚,連忙走向窗口, 四下查看,卻未曾看到人影。 外面值守的侍從見他半天不出聲, 連忙關切地問道:大人,您沒事吧, 可要奴才伺候? 我累了,你去打水吧。 是, 大人, 奴才這就去。 將侍從支開, 張漢臣重新展開字條,仔細地看著:張大人,明日此時, 柳平巷悅來客棧天字一號房,李泰。 張漢臣雖是武將出身,卻酷愛書法,但凡寧城官員的手稿他都有,尤其是擅長楷書的李泰,他還曾臨摹過,所以對李泰的筆跡相當熟悉,一眼便看出這是他親筆所寫。 他一介文官,手無縛雞之力,不可能在我這指揮使府來無影去無蹤,難道是有人故意利用他引我前去?悅來客棧人來人往,高瑾的眼線遍布,怎么可能發現不了?還是說這是高瑾在試探我? 門外傳來敲門聲,侍從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道:老爺,一切準備妥當。 好。張漢臣將手中的紙條放在燭火上引燃,看著它燃成灰燼,又將飛鏢收好,這才起身出了書房。 劉曦避開守衛,一個起落間出了都指揮使府,快速的在街道間穿行,猶如行走在暗夜里的幽靈。 此時,季翎嵐正和傅南陵下棋,圍棋季翎嵐不會,也沒心思學,只能湊合著下下五子棋,他只說了一遍規則,下了兩盤棋,傅南陵便完全掌握,除了最初的兩盤,季翎嵐就再也沒贏過。 季翎嵐看著面前的棋盤,連成一條線的五顆黑子,苦笑著說道:阿陵,你這棋下得,就好似我才是那個不會的。 這個比圍棋略為簡單些,我有基礎,學起來自然不難。傅南陵笑笑了笑,說道:我之所以會贏,是因阿嵐的心不靜,下棋最忌心浮氣躁。 季翎嵐一怔,將手中的白子放在棋盒里,道:確實,我這心不靜。劉大哥武功雖好,到底是一人之力,若有個萬一 咚咚咚,敲門聲打斷了季翎嵐的話,門外傳來小李子的聲音,道:主子,劉大人回來了。 讓他進來吧。 傅南陵將手中的棋子扔進棋盒,笑著說道:這不就回來了。 季翎嵐不禁松了口氣,看著推門進來的劉曦,急忙問道:劉大哥,此行是否一切順利? 劉曦點點頭,朝著傅南陵躬身一禮,道:主子,信已送到。 那張大人收到信時,是何反應? 他認出了李泰的筆跡,卻懷疑是高瑾的試探。 張漢臣自言自語時,劉曦已經上了房頂,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楚,卻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季翎嵐微微皺眉,道:既認定是李泰的筆跡,卻為何懷疑是高瑾的試探?難道那份書信出了問題? 他這般懷疑倒也無可厚非。傅南陵頓了頓,接著說道:身為遼遠都指揮使,張漢臣不可能不知李泰逃脫,高瑾正四處追捕。這般處境下,李泰卻突然出現在寧城,這本就不合常理。更何況李泰一介文臣,又怎能在都指揮使府來去無蹤? 那這么說,我們此番所為終究會一無所獲?季翎嵐的眉頭皺得愈發緊了。 這倒未必。張漢臣既認定那是李泰的筆跡,以他的書法造詣,定能看出那書信是在何種情形下寫的,以此推定李泰的處境。 季翎嵐聞言眼睛一亮,接話道:那份書信無論是起筆,還是落筆,都書寫平穩,與先前風格無異,這說明李泰書寫時心態平和,也可推定他處境安全。那若是這樣想的話除了高瑾的試探外,還有一種可能,那便是有人在幫李泰。能讓李泰回到寧城,又能請到在都指揮使府來去無蹤的高手送信,這就說明幫助李泰的人定非常人。 季翎嵐的推理能力向來很強,只是對這個世界還不熟悉,所以才會慢上半拍,剛才傅南陵一提醒,大腦便活躍了起來。 傅南陵豎起大拇指,與有榮焉地說道:阿嵐真是聰明! 被傅南陵這么直白的夸贊,不禁讓季翎嵐臉上一熱,無奈地說道:再聰明也不比阿陵,若不是你提醒,我也想不到這里。 傅南陵笑瞇瞇地說道:阿嵐說的這些,我可未曾想到,所以還是阿嵐最聰明。 季翎嵐看了一眼垂著頭當雕塑的劉曦,無奈地轉移話題,道:即便那般猜測,張大人還是有一半的可能不去赴約,尤其是在客棧那種人來人往的地方,若他出現,定會引人懷疑。阿陵,你為何會將地點定在那里? 試探。若張漢臣有心,定會想方設法提醒我們,那里有何不妥,并會提出新的約見地點,我們只需暗中觀察便可。 原來如此。季翎嵐恍然大悟,心下也稍稍松了口氣,道:既然事情均在阿陵的意料之中,那便早些休息,我也回房了。 傅南陵淡淡地看了劉曦一眼,劉曦會意,躬身退下,眨眼間的功夫就不見了蹤影。 季翎嵐也見怪不怪,邁過門檻就走了出去,可身后的腳步聲卻讓他疑惑,他轉過身看向傅南陵,道:阿陵,天色已晚,你不歇息? 阿嵐,這天太熱,我若是自己又用不得冰,我想和你一起睡。傅南陵眼巴巴地看著季翎嵐。 季翎嵐果斷拒絕,道:不行!三歲不同床,七歲不同席,這些夫子沒教過你? 教過,可夫子說的是男女,我們皆是男子,應無大礙。 季翎嵐聽得一陣好笑,道:阿陵現下分得清男女和男男了?即便我們皆是男子,也不能同塌而眠,而且你身份特殊,更要注意才行。 傅南陵可憐巴巴地看著季翎嵐,撒嬌道:阿嵐,這是在外面,除了這宅子里的人,不會有人知曉。 不行。天色晚了,你身體不好,快去睡吧。季翎嵐發現只要不去看傅南陵的眼睛,他就能理直氣壯的拒絕。 季翎嵐說完轉身就走,傅南陵不死心地跟在身后,卻被他無情地關在門外??粗o閉的房門,傅南陵一陣無奈苦笑,腳步一轉走向窗口,只見季翎嵐正抱著雙臂站在窗口。 季翎嵐好笑地威脅道:不許爬窗,否則我會生氣! 傅南陵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道:那阿嵐好好歇息。 傅南陵無奈轉身,期期艾艾地回了自己房間。 季翎嵐關好窗子,直接進了解剖室。之前他和唐棠約定好今晚見面,所以才對傅南陵的要求果斷拒絕。即便再親密的人,他也沒打算將解剖室的秘密泄露出去。 見唐棠正在玩手機,季翎嵐便走了過去,想看看他平時都玩些什么,卻發現他正在聊天,也就沒再多看,畢竟這屬于個人隱私。 你小子聊得這么熱火朝天,不會是戀愛了吧。 唐棠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下意識反駁說:怎么可能,我們只是網友,連面都沒見過。 她的頭像不是本人么? 季翎嵐剛才瞥了一眼,對方的頭像應該是張女生的照片。 不是,這是最近很火的一部電視劇女主角的劇照,叫什么什么來著,我給忘了,反正這不是本人。 那對方叫什么,多大了,做什么工作 打??!唐棠連忙叫停,無奈地笑著說:師傅,我只是聊個網友,不是找相親對象,用不著了解這么詳細吧。 對于上網只看時政新聞查資料,聊天只為討論工作傳文件的季翎嵐來說,實在理解不了兩個陌生人之間有什么好聊的。 我讓你買的東西,買了嗎? 買了。唐棠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手機,平放在掌心,說:這是最新款,性能款式都不錯。師傅,你看看喜不喜歡? 季翎嵐拿過手機,隨意看了看,說:我對手機沒什么特殊要求,只要內存夠大,音質夠好,拍照夠清晰就好。 內存夠大,是為了存各種資料;音質夠好,是為了聽音樂;拍照夠清晰,是為了平時搜證用。跟了季翎嵐兩年多,唐棠太了解他了。 嗯,我試過,都挺不錯的,比我這款還要強一些。 你的號碼沒換吧。季翎嵐打開手機,撥了唐棠的號碼。 沒換。唐棠看著手機屏幕,等著亮起。 季翎嵐看了看唐棠屏幕上的號碼,默記在心里,說:以后有事,我就給你打電話,這樣就算碰到緊急情況,至少你能幫我。 唐棠晃了晃手機,笑著說:保證隨叫隨到。 打開設置輸入指紋,設置開機密碼,又熟練的連上解剖室的WIFI,下載了些輕音樂,這才將手機重新放回儲物柜。 處理完手機的事,季翎嵐看了看墻上的時鐘,問:327案,有什么進展嗎? 沒有。唐棠嘆了口氣,說:在常欣出事之后,高隊就一直在調查劉小路的死,他也認為兩起案子有關聯,可是至今也沒查到劉小路到底掌握了什么,以至于被人滅口。 劉小路生前的通話記錄有什么可疑的嗎? 高隊查過,除了那幾個經常和他在一起的小混混外,沒和誰有過聯系。 如果你是劉小路,掌握了這么大的秘密,最想做的是什么? 我的話自然會報警,但以劉小路不務正業,生活還要女朋友接濟的情況,應該會選擇鋌而走險,利用這個秘密去勒索對方,以獲得巨大財富。 既然是勒索,那他自然會調查對方的底細,如果對方勢力龐大,你覺得他會讓對方知道勒索人是他嗎? 不會,除非他想死。 那他在勒索對方時,一定會隱藏自己的身份,換個陌生的號碼,使用變聲器,讓對方聽不出他的個人特征。 沒錯,可現在辦理號碼,都必須用自己的身份信息,否則就辦不出來啊。 你也說他是小混混,用點手段弄張身份證,或者直接偷了別人的手機,不就成了。 那我們怎么查?總不能到夜店挨個查,誰丟了身份證或者手機吧。唉,不對啊,師傅,就算有了旁人的身份證,辦卡時也會被人認出來,這個辦法行不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