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確實沒睡好。季翎嵐邊說邊看向鏡子中的自己,原本的杏眼變小了,鼻子似乎也塌了下來,臉上是密密麻麻一片雀斑,就算原身看到,也鐵定認不出他自己,這完全變了一個人。 季翎嵐忍不住贊嘆地說道:劉大哥,你這化妝術真是一絕!我都認不出我自己了。 劉曦謙虛的笑了笑,說道:我這易容術趕不上零九。 季翎嵐笑著說道:陸大人這般厲害嗎?趕明我得好好請教一下。 見季翎嵐的注意力被吸引,傅南陵有些不悅,道:阿嵐,我們吃點早飯,便出發吧,清早下山不會很熱。 好,那就趕緊吃,吃完趕緊走。 三人到飯廳用了早飯,和李泰道別后,便徑直下了山。 季翎嵐看看身后的寨子,道:阿陵,不用跟蔡大當家打聲招呼嗎? 不必,昨日我已派人知會過。 出門在外總要有個身份和由頭。季翎嵐看看三人的裝扮,道:阿陵是少爺,我是小廝,劉大哥是護衛,我們三人去寧城是為游玩,這樣是否可行? 聽阿嵐的。 傅南陵沒有意見,劉曦自然也不會多說什么,三人的身份便這么定了下來。 因為傅南陵的身體原因,三人下山的速度不快,季翎嵐幾次提出讓劉曦背他下山都被拒絕了,所以只要半天的行程,直到臨近傍晚,他們才走出席柳山的范圍。 好在山下有早就準備好的馬車,季翎嵐扶著傅南陵上了車,劉曦則留在了外面,馬車平穩的起步,走的很慢。 季翎嵐看著滿頭大汗的傅南陵,心里一陣無奈,伸手握住他的腳腕。傅南陵下意識縮了縮腳,緊張地說道:阿嵐,別 季翎嵐沒有理會傅南陵,將他的鞋子脫了下來,白色的襪子已經被染紅,緊緊貼在腳掌上。季翎嵐從包袱里掏出裝有碘酒的瓷瓶,又拿了幾個棉球準備好,這才開始小心翼翼的幫他脫掉襪子。 嘶!傅南陵忍不住發出痛呼,水汪汪的眼睛像是含著淚。 讓你逞強,現在知道疼了?季翎嵐很自然的放輕了動作,一點一點的揭著黏在傷口上的襪子。 傅南陵可憐巴巴地說道:我只是不想讓阿嵐覺得我沒用。 季翎嵐無奈地說道:你是何身份?天之驕子,皇子龍孫,從小嬌養著長大的,我下趟山還受不住呢,更何況是你。我怎會笑你沒用? 阿嵐,疼 傅南陵兩眼紅彤彤的,像是隨時能掉下淚來。 撒嬌的語氣,軟萌的外表,季翎嵐頓時心軟了下來,到嘴邊的嘮叨也咽了回去,說道:以后再逞強,便自己受著。 以后不敢了,阿嵐莫生氣。嘶,疼 季翎嵐將臟了的襪子扔到一邊,專心的為他清洗傷口,完全沒留意小白兔嘴角得逞的笑意。 將傷口處理好,季翎嵐將東西收起來,說道:先這么晾著,等藥水干了,我再給你纏上紗布。 傅南陵笑瞇瞇地說道:謝謝阿嵐。 處理完傅南陵的傷口,季翎嵐又開始處理自己的傷口,他現在算是明白了,不是他rou體嬌貴,而是他鞋不行,這種靴子看著好看,根本不適合登山。 阿嵐,你的腳也傷了?傅南陵眉頭緊皺。 沒事,比你好得多,上點藥就成。 季翎嵐隨手將窗簾和車簾打開,雖然說兩人都不是汗腳,到底是剛剛爬了山,出腳汗有味道也是難免的。 處理傷口時精神集中,倒是沒感覺暈車,可精神一松,那種暈車的感覺便來了,季翎嵐趕忙出了車廂,坐到了劉曦的身邊。 傅南陵察覺季翎嵐的異常,關心地問道:阿嵐,你怎么了? 季翎嵐隨口解釋道:沒事,我暈馬車,在外面會舒服些。 暈馬車?看著并排坐在外面的兩人,傅南陵心里不悅,問:那阿嵐會騎馬么? 不會。季翎嵐看向劉曦,問道:劉大哥,這天馬上就要黑了,我們在哪里落腳? 劉曦笑著回答道:再往南走十里,便是相馬鎮,那里有客棧,我們可以投宿。 哦哦。劉大哥,你對這附近很熟悉么? 遼遠距離京都較近,略微熟悉些。 聽著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完全忽視了他的存在,傅南陵心里更加不悅,故意咳了兩聲,引起兩人注意。 劉曦擔憂的看向傅南陵,道:主子可是著了風寒? 傅南陵捏了捏眉心,道:沒事,趕路要緊。 季翎嵐見狀回到了車廂,伸手在傅南陵的額頭上摸了摸,又摸了摸自己,說道:不燒。阿陵,你若是身體不適,就躺下休息會,等到了地方,我再叫你。 傅南陵眼神暗淡地說道:阿嵐,我這破敗的身子,還是成了拖累。 季翎嵐一陣心疼,安慰地說道:別胡思亂想,你躺下好好休息,我在旁邊陪著你。 可你暈車怎么辦? 沒事,方才吃了藥,已經好些了。你躺下休息會兒,不用管我。 阿嵐,你真好! 馬車空間不算小,但躺下的話兩人的身子總能碰到,傅南陵側著身子面對季翎嵐,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許是太累,沒一會兒,假寐的傅南陵當真睡了過去。 季翎嵐扯開錦被,給傅南陵搭上,靠在車廂上,也跟著睡了過去。臨睡前,他迷迷糊糊的想:這暈車藥的效果還行。 聽著車廂里沒了動靜,劉曦轉身看了看,將車簾放了下來,勒了勒韁繩,速度又慢了些許,馬車走的更加穩了。 一個小時后,馬車駛進相馬鎮,劉曦順著街道一路往前,在朋來客棧門口停了下來。 門口迎客的店小二連忙走了出來,熱情的招呼道:這位爺,是住店嗎? 劉曦點點頭,問道:還有上房嗎?單獨的院子最好。 有,有,爺,您別看咱們相馬鎮不算大,但咱家的客棧那可是數一數二的,就算是京都的客棧咱們也能比上一比。 劉曦掏出一錠銀子,扔給店小二,道:就要院子,熱水、飯菜準備好。 得了,您就請好吧。 第27章 昭明二十一年六月二十七, 三個人趕了兩天的路,終于在第二天臨近傍晚時分,到達了目的地寧城。 季翎嵐看著田間長勢不錯的莊稼, 還有辛勤勞作的農人, 有些疑惑地說道:阿陵, 看這田間地頭, 似乎也不見衰敗景象。 傅南陵淡淡地看了一眼, 道:這兩年風調雨順, 百姓休養生息, 也算是緩了過來。更何況這是寧城城郊, 是遼遠各司經營的臉面,就算高瑾再蠢, 也不會讓這里荒廢。 季翎嵐一怔,隨即自嘲地笑了笑, 說道:這倒也是,是我想岔了。 劉曦出聲問道:主子, 是否進城? 傅南陵看了看天色,道:天色已晚, 先進城找個落腳的地方,再做打算。 是, 主子。 馬車在官道上走著,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季翎嵐掀開車簾向后看了看, 一支馬隊飛奔而來, 瞬間塵土飛揚,他連忙將車簾放下,遮住了濺起的沙塵。劉曦將馬車趕至路邊, 讓過馬隊。 聽著遠去的馬蹄聲,季翎嵐掀開車簾看了看,道:那馬隊里的人,跟上次我和陸大人在永平鎮外遭遇的人,穿的服侍是同一種。 劉曦為他解惑道:這是提刑司的官服,但凡出公差都會穿著,整體看上去差不多,只有胸前的刺繡略有不同。 原來如此。季翎嵐點點頭,隨即說道:陸大人曾說那些人是假冒的,卻沒說身上穿的官服不對,那是否說明他們也有可能是提刑司的官差,只是盜用了李恒的身份? 確有可能。劉曦肯定季翎嵐的猜想,道:既然零九沒有察覺官服有異,那便說明他們穿的確是提刑司的衣物,這每個官差有兩套官服,律法明令,嚴禁外借,如若發現,必處重刑。 外借?傅南陵冷哼一聲,道:幾件衣服而已,提刑按察司庫房多有儲備,但凡有點權力,便不成問題。 主子說的是。劉曦連忙頷首。 傅南陵看向季翎嵐,問道:阿嵐可還記得那幾人的長相? 記得,那日的八人我都有印象,若是再見,定能認出。季翎嵐和高遠搭檔多年,刑偵技術也是學了不少,尤其是追蹤,他能快速地記憶見過的人和物。 那我們可是省了不少力氣,阿嵐真厲害!傅南陵笑瞇瞇的夸贊。 季翎嵐被夸的臉上一熱,無奈地說道:若是換成陸大人,也定能記住,實在當不得你這般夸贊。阿陵,有些過了。 過了嗎?傅南陵笑瞇瞇的看著季翎嵐。 過了。季翎嵐也跟著揚起嘴角。 可我就是想夸阿嵐。傅南陵說的理直氣壯。 季翎嵐無奈的笑了笑,到底沒在說什么。 一旁的劉曦就當自己耳朵失蹤了,專心致志的駕著馬車。 三人順利的進了城,劉曦駕著馬車在街上走著,一路朝著城東而去,越走越偏,在一座大宅前停了下來。隨即跳下馬車,來到門前敲了幾下。 季翎嵐好奇的掀開車簾,剛想跳下馬車,就見大門被拉開,從里面走出兩個仆從打扮的男人,朝著劉曦微微躬身,隨即將側門打開。 劉曦重新坐上車轅,趕著馬車就進了宅子。 劉大哥,這里是? 劉曦笑著說道:這里是清荷居,我們在寧城落腳的地方。 傅南陵接話道:客棧里人來人往,到底不方便,我便索性讓人買了宅子,這里的人都是我帶來的,信得過,阿嵐放心住著。 掀開車簾打量著宅子的布置,亭臺樓閣,假山池塘,樣樣不缺,這宅子在現代可是實打實的豪宅,沒幾個人買的起。 這宅子修的這般好,怎會有人舍得賣?季翎嵐心里直感嘆有錢真好。 傅南陵解釋道:說來也巧,這宅子的原主人是寧城的富商,最近買賣出了點問題,急需用銀子,就索性將這個別院賣了。 原來如此。季翎嵐點點頭,說道:劉大哥,你停一下,我想下車走走,熟悉熟悉環境。 劉曦聞言停下了馬車,季翎嵐直接跳了下去,無所顧忌的伸展著四肢,苦笑著說道:若是可以,我一輩子都不想再坐馬車。 傅南陵也緊跟著出了車廂,劉曦見狀連忙放好馬凳,可傅南陵卻沒有踩,而是和季翎嵐一樣跳了下去。 季翎嵐被嚇了一跳,連忙上前照護,道:哎喲,小祖宗,你可小心著點。 傅南陵順勢倒在季翎嵐身上,樂的嘿嘿傻笑。 季翎嵐見狀只覺得一陣好笑,心里直感嘆:果然半大小子,氣死老子,都是熊孩子! 附近的下人紛紛垂下頭,連看都不敢看一眼,就當自己沒帶眼睛和耳朵。 傅南陵和季翎嵐在悠閑逛園子的時候,就在永平鎮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一輛馬車疾速而行,卻被突然出現的官差逼停了下來。 嘶~韁繩被勒緊,拉車的棕馬嘶鳴一聲,前蹄高抬,隨即落地,駕車的馬夫差點被甩了出去。 發生何事?馬車里傳來低沉的男聲。 馬夫連忙答道:爺,不知何故,道路上竟有官差攔路。 一名身穿提刑司官服的男人,敷衍的拱拱手,道:車上的這位爺,我們乃是提刑司的差人,正奉命辦差,緝拿朝廷重犯,還請這位爺行個方便。 提刑司?哪個提刑司?若我沒有記錯,這永平鎮似乎歸刑部直轄。 男人的臉色一僵,隨即陰沉下來,道:如此巧舌如簧,又藏頭露尾,定是見不得光的,說不定便是我們緝拿的要犯,兄弟們上,把這見不得人的東西給我揪出來。 七八個官差手持鋼刀,一擁而上,車上的馬夫嚇得驚叫一聲,掉下了馬車,惹得官差呲笑一聲。 誰知驚變突起,馬夫從車轅下抽出短刀,一刀便將身邊的官差捅了個對穿,鮮血隨著短刀的拔出噴濺而出,染紅了馬夫的衣服。 一眾官差大怒,紛紛抬起鋼刀,朝著馬夫就砍了過去。就在這時,車簾猛然掀起,一道身影竄出,手腕翻轉,長劍飛舞,眨眼間的功夫,又有兩名官差倒下。 眾人大驚,紛紛后退,拉開距離,定眼看去,倒下的人均是一劍封喉。再抬眼看向罪魁禍首,眾人心中一喜,為首的人沒有絲毫猶豫,發出信號召集人馬。 果然是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是把人等來了。 男人無視官差的信號,從胸前掏出令牌,亮于眾人面前,淡淡地說道:御前侍衛統領陸九在此,誰敢造次! 為首的官差看了一眼令牌,收起鋼刀微微躬身,說道:原來是陸大人,下官失敬失敬! 敬字落下,那人揮舞鋼刀便朝著陸九砍了過去。 陸九閃身,抬劍招架,怒聲說道:小小差役,居然敢襲殺朝廷命官,是想造反么? 為首的官差冷笑一聲,道:膽敢冒充朝廷命官,肆意殺害官差,我看你才是造反! 冒充?我乃皇上親封,身份令牌在此。 一看便是偽造,你莫要在此強辯,今日我便殺了你這惡徒,為兄弟們報仇! 陸九冷哼一聲,不在廢話,讓過官差砍來的一刀,長劍上挑,劍身朝著官差的手腕削去。官差見狀連忙松手,將鋼刀交于左手,當的一生,擋住了陸九的長劍。不待他松口氣,陸九身子一旋,突然欺近,緊接著就聽噗的一聲,官差頓時感到胸口一涼,他低頭一看,一把短刀沒入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