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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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霜刃臺,確實是個不錯的暗衛組織。千相鬼笑了一聲,發自內心的感慨,你對你那相好的暗衛連相公都叫的出口,你說這些話,我倒也信個七分。 容璲臉色一黑,繃著眼角沉聲道:朕一言九鼎,勸你珍愛性命遠離飛光,朕也曾做過刺客殺手,是從泥潭里爬上這高不可攀的皇位,昔日敵今日友,無非是立場所迫,朕有這個胸襟氣度任用人才。 千相鬼挑挑眉毛,有點悵然地嘆了口氣:若是我早遇到你就好了。 現在也為時不晚。容璲已經退回門口,余光落在無知無覺的傅秋鋒身上。 太晚了!千相鬼突然甩手一拳砸上身后石壁,擰身高高躍起,踩著裘必應后背一撩衣擺蹲下,五指緩緩合攏,握住了飛光槍桿,輕聲閉目,讓一個溺死的人暴露在陽光下,只會腐爛的更難堪,更丑陋。 容璲見狀探出手去一把從傅秋鋒手里抓過匕首,還未轉頭,罡風就直奔后腦而來。 你也不想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變成一塊兒木頭吧,只要飛光觸碰到他,神木就會復蘇,兩界就會合一。千相鬼手持飛光飛身而來,連刺三槍,寒芒如蛟龍出海,矯健凌厲,何必負隅頑抗,讓你先死可是我的仁慈。傅秋鋒絕不會就此屈服!容璲握著匕首勉強擋招,想要將千相鬼帶離傅秋鋒身邊,飛光的槍尖多年來仍然鋒利,編織出一陣密不透風的殺氣罩網,金鐵錚錚震響,讓他的右手逐漸麻痹,朕相信他,他可是朕的暗衛,輪不到朕保護他。 千相鬼露出一絲嘲諷,容璲左手抵住右臂才堪堪架住他砸下的銀槍,他一點點用力,看著容璲擰緊眉頭眼睫都不住顫抖,冷汗順著鬢角滑落,受傷的右腿不得不慢慢彎下,馬上就要跪倒下來。 陛下!千相鬼突然揚聲喊道,抬腿踢在容璲小臂,震飛了他手中匕首,甩槍一掄抽在容璲腹上,扯了扯有些短的袖子,好歹是個比容瑜順眼的皇帝,武功差些就罷了,可不能給通緝犯下跪啊。 容璲倒退數步撞到墻壁,彎腰吐了口血,貼著臉頰散落的發絲也掛上幾滴血珠,他抬頭一抹嘴角,冷笑道:朕不需要你惺惺作態。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氣了。千相鬼點了點頭,飛光立在身側,他如臂指使的轉了兩圈,槍尖從容璲身上橫移過去,斜指傅秋鋒,陛下,和我一起見證再無日夜的混沌之世吧。 傅秋鋒僵立在碎石當中,他不知過了多久,腦中好像浮現一幅幅似真似幻的畫卷,有噴發的火山,壓頂的黑云,暴烈的閃電和吞沒原野的江海,人力在天昏地暗的災難面前渺小如螻蟻,他在半空俯瞰大地,唯有最無情的孤獨和死寂在廢墟中增殖蔓延。 一聲悲切的呼喚就在這里響在腦中,傅秋鋒陡然聽見了自己的名字,眼前一晃,只見容璲靠著墻壁滑倒,嘴角暈開凄艷的血痕,眼底隱忍的痛苦既因傷勢更因精神。 傅秋鋒,你醒醒你從不夸口,你一定能擺脫它。容璲趴在地上,右腿的血拖出一條彎曲的印痕,他盡力向傅秋鋒爬過去,嘶聲喚道,你醒醒??! 傅秋鋒霎時怒發沖冠,他無法忍受容璲在自己眼前這般慘敗受傷狼狽哀求,但和霜刃臺地牢時一樣,他動彈不得,而手持飛光的千相鬼已經來到他面前,易如反掌的舉槍,在容璲的嘶吼中洞穿了傅秋鋒的胸膛。 飛光觸及傅秋鋒的一刻,無形的氣流飛旋而起,吹的衣袂獵獵作響,暈開血跡的傷口周圍長出一節柔軟的枝條,嫩綠的花苞從樹枝上綻放,化作郁郁蔥蔥的樹葉,眨眼就將傅秋鋒環繞其中。 緊接著,大地錯覺般搖晃了一下,如同整個天地都開始位移。 不!容璲伸出手去,目眥欲裂,扒著墻壁站起來沖向千相鬼,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朕要殺了你! 千相鬼被帶的退后了兩步,松開飛光,扣住容璲的手腕,隨即愣了一下,慢悠悠地打量他,笑道:當權者的眼淚那么珍貴,你居然會為他哭。 如果讓你覺得驚奇,那朕也可以笑。容璲在滑過臉頰那滴淚自下頜墜落的同時,陰郁地扯動嘴角,所有偽裝的慌亂崩潰都一掃而空,只剩濃烈的恨怒熊熊燃燒。 千相鬼不及反應,后頸一陣刺痛,下意識松開容璲摸向腦后,容璲趁機自袖中抽出方才在墻邊撿回的匕首,果斷劃過千相鬼咽喉,刀尖一轉,又徑直刺進他的心口要害。 不久前順著墻縫爬回來,被容璲悄悄藏回衣袖的墨斗竄到地上,飛快溜進了碎石之中匿起身形。 你千相鬼捂著濺出熱血的脖子,全力抬腿踹向容璲,他眼前有些發花,察覺到自己中了毒,甚至不知道喉嚨和心口的痛是真是假,側目看見飛光還插在傅秋鋒身上,踉蹌一步抓住槍桿用力拔了回來,仰面倒下。 容璲閃開千相鬼那一腳,然后把飛光從千相鬼手里遠遠踢開,遠離飛光之后傅秋鋒身上的樹枝才停止生長,容璲在傅秋鋒倒地之前沖上去接住了他,手指發顫地試探他的氣息,微弱的幾乎感受不到,樹枝也像扎了根似的,容璲不敢去動,哀慟欲絕的眼神垂落又抬起,抓緊了傅秋鋒的手,幾次顫動唇角,涌上喉嚨的血把下唇染得通紅,也不知再說些什么,只有不忍的閉眼嘆息。 陛傅秋鋒輕不可聞的呢喃一句。 容璲心頭一揪,驚喜地瞪大了眼睛看向懷中的傅秋鋒:朕在,朕在! 你很快就不在了。 千相鬼在容璲身后徐徐站起,遠處飛光落下一蓬柔和的光屑,罩在千相鬼身上,他拔出心口的匕首,頸上傷痕在光屑中rou眼可見的飛速愈合,招了下手,內力引過飛光,再次握在掌中。 容璲慢慢轉頭,難以置信,終于陷入道盡途窮的絕望之中。 傅秋鋒上一瞬還目睹容璲殺千相鬼,下一瞬就發現自己能活動了,他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思緒有些遲滯,窒息良久般大口喘著粗氣。 傅卿?做噩夢了嗎?坐在條案對面看書的魏皓抖了一下,失手把書落在了地上,仰臉望著滿頭冷汗的傅秋鋒,嚇朕一跳,趕緊坐下喝口茶吧,最近傅卿太過辛勞,看來是時候放你幾天假了。 傅秋鋒恍惚地站在原地,只見周圍擺設像是書房,他捂著額角把警惕困惑和不安的目光落在條案對面,看清了坐著的人時,巨大的詭譎荒誕不可思議讓他直接跌坐回去,喉結滾了滾,說道:陛下。 嗯?魏皓不明所以,拿起桌上茶壺倒了一杯遞過去,傅卿,還是要勞逸結合啊,大岳現在太平安樂,你也上了歲數,是時候讓自己放松下來,好好療養身體了。 傅秋鋒怔怔地看著那杯茶,試探著伸手,然后看見自己骨節分明的手指上戴了一枚鑲著玉石的戒指,厚重華貴,他盯著戒指時,自然而然的知道了它是暗閣之主的象征。 臣好像做了個夢。傅秋鋒捏住那杯茶,在適宜的溫度下逐漸平復心跳,有些狐疑,不是噩夢,在夢里,說來好笑,臣給什么人當了妃子,后來不知怎的,又和他進了山,跟用樹枝的山神一樣的敵人戰斗,結果輸的很慘,然后就醒過來了。 他自己說完這段模模糊糊的夢,又感覺不太準確,好像漏了很多東西,只剩胸腔中一抹殘存的隱痛,令人憋悶,本能想要逃避。 啊哈哈哈。魏皓抬袖擋住了臉大笑起來,能稱為妃子,那肯定是皇帝了吧,皇帝怎會親自上山打仗,況且傅卿如朕亞父,朕從小就隨你習武,最知你神勇無雙,即便是山神也無法匹敵,這夢還真太假。 傅秋鋒正想謙說陛下過譽,但驀地一愣,盯著茶水中自己的倒影,他的頭發整齊的束在頭頂,幾縷亮銀摻在鬢邊,眼角的細紋和下巴蓄起的胡須都昭示著他已經年逾不惑,仍然威嚴肅穆,板起臉便讓人心生畏懼。 他打心里接受這個形象,但不知為何卻總覺得遺憾,好像少了些什么,有個與他作風大相徑庭的戲謔聲音在腦中響起,應該是個無規無矩的輕浮男人,那聲音調笑著說,傅老前輩,愛妃,夫人 傅卿?魏皓喊了一聲,關心道,你臉色不太好看,今日便休息吧,朕派人給你府上送些補品。 傅秋鋒回過神來,深感奇怪,他今日總是走神,也覺得不適合繼續處理公務,免得出錯,就點頭答應了,彎腰去撿那本落在地上的書。 指尖摸到書本時,他又忽然想起一個名字,《金鑾秘史》,這讓他腦仁一疼,嘶了一聲,把書冊撿起來順便看了一眼,赫然發現那封面上竟真的是《金鑾秘史》四個字。 陛下!傅秋鋒捏著書冊猛然起身,一聲陛下脫口而出。 嗯?魏皓偏頭看他,不厭其煩地微笑,又如何了? 不對。傅秋鋒皺起眉,他直覺自己這聲陛下不是在叫魏皓,他這一剎那有種自己和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的疏離,周圍本來順理成章的一切都變得陌生,他唰地翻開書冊,但魏皓卻驟然按住了他的手。傅卿,這不是什么好書。魏皓溫聲說道,朕才收到暗閣的匯報,說這是一個反對朝廷的叛逆所著蠱惑人心的邪書,朕看看吩咐暗衛們去處理就罷了,你看了又要帶傷去忙,朕看了難受啊。 傅秋鋒的心口在魏皓說完之后,后知后覺地悶痛起來,他捏著書和魏皓僵持不下,問道:臣何時受了傷,什么傷? 朕三天前才登基繼位,有刺客給朕的酒里下毒,結果被你誤喝了一口。魏皓無奈道,你忘了嗎?當時就在暗閣大殿,你還吐了不少血,可把朕嚇壞了。 傅秋鋒茫然回憶,畫面在腦中一點點浮現,好像確有其事,他稍微松了些手,魏皓又拍了下他的手背,安撫道:傅卿,南柯黃粱,莊周夢蝶,何必想那么多呢? 不對,還是不對,我必須要想,我不能再放棄自己的意志。傅秋鋒盯著書冊,他們爭搶這一會兒,話本剛好翻到第二頁,字跡有些凌亂不清,但他幾乎一眼就鎖定了一個名字,容璲。 質疑自己所處的環境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傅秋鋒一把奪過話本,嘩啦啦地翻了起來,卻好像在看不認得的語言,皺緊了眉頭試圖在無法理解的含義里找到自己應該熟悉的部分。 魏皓愕然看著他,懊惱地質問:傅卿!你到底怎么了?朕才剛剛繼位,若有哪里做的不如先帝,你直說即可。 容璲,陛下傅秋鋒不再理會魏皓,他從話本里認出了一些名字,仿佛每看見一個,那蒙了層霧的意識之海就更清晰一分,韋淵,霜刃臺,傅秋風傅秋風 傅秋鋒!魏皓也站了起來,劈手搶回話本,憤憤地拂袖道:朕命令你現在就回去休息。 傅秋鋒的手僵在半空,叫他名字的聲音似乎一瞬間在腦海重疊,那個不認識的男人喑啞無望的呼喊比眼前這個更能深入心底,他眼神閃了閃,也跟著難過起來,焦躁地一撐桌面翻過條案沉聲道:澈月湖,澈月湖在哪里? 當然在京城東郊。魏皓沒好氣地說,傅卿,你回府好好睡一覺,等養足精神,再陪朕去游湖好嗎? 不,不是你。傅秋鋒搖頭后退,厲聲呵斥,不必再裝腔作勢,魏皓不會說這些話,我也絕不會和魏皓說這些話,你到底是誰? 放肆!魏皓一拍桌面,傅秋鋒,朕尊敬你,不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直呼朕的名諱。 傅秋鋒抬腿踹翻桌子,瞟了下自己的手,他現在滿腦子都在叫囂著去見容璲,擼下戒指砸在地上:我不需要你的尊敬。 傅卿,你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那毒還沒清除干凈?魏皓由怒轉憂,蹲下身悲痛地撿起戒指,仰頭看他,這是父皇賜給你的,這枚戒指見證了你助父皇開創太平盛世,你怎么能扔了它? 傅秋鋒捂著愈發疼痛的胸口,一步步退到門邊,在痛楚之下反而更加堅定:那不是我的過去,虛假的功績,君臣,未來,豈能讓我辜負真心相待的陛下在此自欺欺人? 傅卿,亞父,朕難道不是真心待你嗎?魏皓紅了眼眶,朕求你,別走好嗎?朕的母后早逝,父皇也剛剛離去,朕只有你了,這也是你的家鄉。 真正的魏皓,從不依靠任何人。傅秋鋒跨出門去,他有疑心狠心野心,唯獨沒有真心,你的演技太差了,還騙不了我,我的家也不在這里。 他轉身就走,有一種直觸真相的意識,魏皓并不只是魏皓,而是他心底對過去最后的念影,現在他要舍棄這一切,毅然向死奪得新生。 路上找不到馬匹,傅秋鋒干脆施展輕功,等他一路跑到澈月湖時已經疼得臉色蒼白連聲咳嗽,但他堅信只要見到容璲,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他不確定要如何見到容璲,只有這一個朦朧的印象,澈月湖,只要穿過澈月湖就能回去,回到容璲身邊,他沒有半分猶豫跳進湖中,粼粼波光離他越來越遠,讓人無法呼吸的冰冷湖水嗆進肺里,傅秋鋒耳邊響起一陣嗡鳴,無力的閉上眼睛。 我相信你做過刺客了。千相鬼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一擊致命,還補了一刀,若非飛光能治愈任何傷勢,我就真的死在這里了。 容璲沉默不語,慢慢放下了傅秋鋒,撐著膝蓋站起來,艱難地挪動步伐,勾了下嘴角自嘲:朕終究勝不了神嗎。 千相鬼隨意摩挲著飛光,輕笑一聲,瞇起眼簾,緩步走到容璲身邊:陛下,你惹惱我了,來,握住飛光,親手握住它,你就能感受到無窮的力量,你就會明白,兩界還是毀了的好,然后親自用飛光了結傅秋鋒的性命,讓神木復蘇。 要殺便殺何須多言!容璲扭頭背過雙手,朕才不會向所謂神木低頭。 千相鬼扣住容璲肩膀把他按倒在地,強行拽過容璲的手壓在飛光之上。 木柄觸感同刷了漆的樹枝并無分別,但容璲握住飛光的一瞬間,寥遠空靈的呼喚驟然闖入腦海。 [不必壓抑,我聽到你的愿望了。] 容璲無聲地揚起頭,后腦重重磕在地上,飛光的誘惑像聲音又像畫面,沒有開端也沒有結束,如同生生往他腦中根植了完全不同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