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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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大人,記住,千萬別輕舉上官寧掀開車簾囑咐傅秋鋒,看到傅秋鋒揚起的、輕輕滾動的喉結弧度,愣了一下,閉上了嘴。 傅秋鋒驟然睜眼,目光清明冷沉,匕首的寒光一閃而至,被他穩穩握在手中,銳利的刀尖距離上官寧左眼一寸不到,反光中清晰的映出了上官寧瞳孔緊收的驚懼。 還要繼續看嗎?傅秋鋒涼絲絲地說,語氣平穩巋然不動。 傅大人息怒,我當然什么都沒看見!上官寧飛快撂下車簾保命。 很快周圍就傳來上官寧和國師府的人寒暄吹捧的聲音,傅秋鋒被迷藥擾的心煩意亂,怕被國師發覺,盡量控制了內力運轉,凝聚在下腹的熱度和消磨意志的空虛一刻不停,愈演愈烈。 他輕輕轉了下匕首,不合時宜地隨意想起這柄容璲送他的匕首還沒有名字,既然是神兵利器,那是應該取個名字的。 傅秋鋒漫無目的的思考,還能思考,但本能的情欲仍在沖擊他的理智,某一剎那在雪亮的刃面上看清自己眼睫輕顫,竭力克制的虛弱,一陣怔愣之后,忽然就在這一瞬間無比的想念容璲,想看他戲謔調侃,想讓他如往常一樣拍拍自己的肩膀,然后說區區宵小之毒,傅大人有何不能忍受。 傅秋鋒咬了下舌尖,手指落在冰涼的刀身上,這個溫度總讓他想起容璲,在國師府的人打開軟轎檢查之前藏起了匕首,他小心又珍視地用染上細微涼意的指尖壓住了下唇。 作者有話要說: 陛下,這回再不行就真不行了??! 第94章 去與往01 國師府的管家讓轎夫抬轎入內,上官寧表現自然,露出幾分虛偽的討好和干笑,管家也同樣用禮貌的低頭掩蓋倨傲蔑視的眼神。 貴客辛苦了,老爺聽說您的消息,分外高興呢。管家邊說邊讓人大開后門,放轎夫入內,前廳已經置辦了酒席,就等貴客您了。 怎敢勞國師大人惦念,在下受寵若驚,實在惶恐??!上官寧故作驚喜,向軟轎一晃腦袋,壓低聲音獻寶,這位可是我一路從大奕國弄來的佳品,我在大奕時也常常想起國師大人來,如今得了空回京,知道國師大人什么都不缺,就干脆把這孩子送來了。 管家走過去,掀開轎簾,往內一望,只見一個看起來十八九歲的年輕人蜷縮在軟榻上,肩頸在紅紗和黑發下若隱若現,臉頰埋在臂彎里,只露出一側俊俏的眉眼,雙眸朦朧水色氤氳,在滿面蒸騰的嫣紅下細細喘息。 管家一愣,隨即回望上官寧,笑容逐漸鄙俗:貴客好眼光,他還清醒嗎? 喂了點藥,說清醒也不清醒。上官寧意味深長地說,不過該動的地方肯定會動。 貴客真是有心了。管家扶著車廂,伸手想去碰轎內意識模糊的人,但銀鈴一陣脆響,傅秋鋒瑟縮著把自己抱的更緊,勁瘦的腰肢在緊縛的衣帶下輪廓清晰,赤裸的足踝和小腿在衣擺下露出一截,輕輕顫抖。 上官寧往轎子里瞥了一眼,眼皮直跳,趕緊攔住管家的手,害怕傅秋鋒一個沖動給人當場踹成骨折計劃就此失敗,賠笑著道:總管大人,您還信不過我嗎,你看他這身衣裳,我特意挑的,哪有藏東西的地方?再說我都搜過身才給他喂的藥。 管家不好馬上駁了上官寧的面子,略一猶豫,不動聲色地撤回手。 而且他現在這樣子,敏感的很,萬一隨便碰了浪費體力,不能讓國師大人盡興該如何是好。上官寧單手搭在管家肩上,還請總管大人帶在下去拜見國師大人。 轎子里的傅秋鋒在心里罵了上官寧和國師府全員百八十遍,努力裝出不勝藥力的樣子,被國師府的小廝接手,把轎子送到后院,又把他也抬進房里,關上了門。 沒有仔細搜身。 傅秋鋒確定周圍無人監視后緩緩坐了起來,心知肚明上官寧和國師是故意放他進來,讓他有活動的機會,只不過他已經提前洞悉,而上官寧還以為自己的背叛會出乎他的意料。 這里應該是國師的寢殿,但是一張架子床就仿佛一間小屋,裝修不合禮制囂張大膽,金漆雕龍的床柱間掛著如月華閃爍的紗帳,落地燭臺上火光明亮,臥房內到處都是華貴的家具擺設。 傅秋鋒深吸口氣,定了定神,首先就拆開一個鏤空銀鈴,把其中的解藥拿出來吞下,藥才入喉,流水般清涼的感覺就馬上擴散,飛快地平息了體內無處發泄的燥熱。 只不過如今情況稍顯尷尬,外面天色還未徹底暗下,不到潛入接天樓的時候,他吃的到底是歡情之藥,強壓藥力許久,也不免有點振奮。 傅秋鋒默默躺回床上,隨手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腰,寢殿周圍無人敢大聲喧嘩,一片靜謐中只剩他自己的呼吸。 他盡量平心靜氣調動內力運轉經脈要xue,但他的內息也并非清正派門的內家功夫,沒有克制yin邪的奇效,反而越是想要靜心,就越煩躁難忍,腦中畫面按胡亂閃過,最后定格在容璲晶亮的眼眸和肆意的笑容。 傅秋鋒才剛想起容璲,喉結滾了滾,褻瀆的罪惡和快意齊齊涌來,但上官雩透露的秘聞猛地震醒了他,他晃晃腦袋,不禁有些悲情地想說不定這真是實話,容璲用墨斗欺騙嬪妃也就罷了,可以解釋為用情至專潔身自好,但對他也如此慎重乃至坐懷不亂,真的只是因為不想傷害他嗎? 他越想越亂,越覺得這種事無所謂,就越滿腦子都是這種事,最后心煩意亂地掀了被子在屋里轉了一圈,幸好屏風后的浴桶里已經倒滿了水,國師遲遲不來,水已經不算太熱,傅秋鋒洗了把臉,打開一點窗縫吹風,強行把注意力從容璲轉移到國師府的布局上。 從二樓這個角度,開窗正對的就是接天樓,九層高塔下單獨圍了院墻,墻邊栽種了不少樹木遮擋視線,幾名守衛一動不動地守在塔下。 夕陽已經落下,天幕漆黑,前院一片歌舞升平,上官寧盤膝坐在席上,端著酒杯不時瞟兩眼殿內的翩翩起舞的女子,矮桌對面坐著個一身寬袍大袖神秘高貴的男人,衣襟正中繡著繁復的徽記,像是螣蛇環繞著火焰的圖騰,看不太出年紀,可能有三十歲,但眼中的成熟積淀和不經意的精光閃動卻似乎已過六十,且功力頗深,正是醴國國師巫日焰。 一曲舞罷,上官寧清清嗓子:大人,時候不早了。 巫日焰懶散地點點頭:愛妾們,都退下吧。 他的聲音和臉極不匹配,蒼老的像是耄耋之人,舞女和服侍的下人依次退去,他揉了揉脖子,笑瞇瞇地望向陪他喝酒的上官寧:惠安君,時候不早了,你留下來陪本座如何? 上官寧面色一僵,干笑兩聲:在下怎么敢耽誤您太多時間,美人還等著您呢。 哈,公子莫要想多了,本座是讓你再喝幾杯。巫日焰又自己斟滿,酒壺轉向上官寧,小公子,那大奕派來的暗衛再美,也比不上你溫順。 上官寧心中暗罵一個反賊也敢出言調戲他,若他還是惠安君,國師再瞧不上他,嘴上也得禮儀俱全恭敬伺候。 在下一向是個好脾氣的人啊。上官寧忍著惱怒,放低姿態笑道,如今公子瑜生死不明,千相鬼又銷聲匿跡,北幽三王子軟弱無能堅持議和,組織群龍無首一盤散沙,我在大奕非但毫無作為,還險些丟了性命,如今醴國是您做主,我十分愿意為您籌謀。 這世上哪有可靠的盟友。巫日焰的嗓音把這句話說出點滄桑來,表情卻是笑瞇瞇的打量上官寧,別指望大奕北幽了,跟著本座吧,本座收到消息,上官雩已經回到醴國,想必正在聚集暗處的追隨者,只要再將上官雩和她的黨羽一網打盡,醴國就徹底掌握在本座手中。 上官寧在心里嗤笑一聲,同時慶幸他選擇的是上官雩,而不是這個沉迷享樂空做白日夢的國師。 他算計著時間,傅秋鋒現在應該準備動手,就對巫日焰抱怨訴苦:您能收留我,在下感激不盡,那該死的大奕暗衛對我百般折磨,一路上稍有疑心就是辱罵威脅,我好不容易暗中聯絡上您,給他出了這個主意哄騙他進國師府,誰知他戒心那么重,竟然拿我試春藥!此人狡猾又心狠手辣,您千萬不能放松警惕。 巫日焰緩緩點頭:聽你這么說,本座對他倒是更有興趣了。 上官寧極盡渲染了一番傅秋鋒,大仇得報般一挑眉快樂道:不過他一定想不到,那藥看似解的如此之快,實則藥力淤積體內,只需一點引子,就會再次發作。 傅秋鋒此時已經找到了他乘坐的軟轎,躲過一個行走的小廝之后,輕松鉆了進去,披上一件軟榻下方箱子里的黑衣,穿好靴子,把匕首和幾樣上官雩給的丹藥暗器貼身收起,這才閃身躍到后院。 接天樓下的守衛只余兩人,都有些漫不經心,傅秋鋒暗說這請君入甕未免做的太明顯,如果他不曾聽說上官寧會背叛他,現在就已經見勢不對直接撤退從長計議了。 不過如今正好順勢而為將計就計,傅秋鋒足下發力從墻頭敏捷地竄上高塔屋檐,一個擰身從半空落下,雙手一揚各自賞了守衛一記手刀,揪住守衛背后的衣裳穩穩放倒在地。 名聲在外的機關樓就算是傅秋鋒也不敢大意,但他小心開門踏入樓內,攥緊了匕首,吹燃火折子,只看到一樓滿是柜架和藥斗子,他側身貼著樓梯上樓,二樓放著一些鹿角羊蹄和叫不出名字的骨架,同樣毫無機關啟動的預兆。 倒是省事。傅秋鋒哼笑一聲,看來這國師是怕他破壞機關多造損失,索性連防御都關了,就等他上樓。 接天樓一共九層,前六層都是各式各樣的藥材和瓶罐,傅秋鋒覺得解藥應該不會在這當中,他上到第七層,在飄搖的火光中微微一愣,竟看見一排敞開的棺材,粗略一掃約莫二十幾口。 接天樓外面的窗戶都是裝飾,里側實則是墻壁和機括組件,透不進半點光亮,傅秋鋒把火折子湊近了棺材,終于看清其中躺著都是年輕男女,皆如熟睡,但面色慘白,胸口綻放著罕見的翠綠花團,仿佛是栽培花朵的土壤容器,滿屋都是血腥和濃烈的香氣,兩者混雜在一起,令人幾欲作嘔。 傅秋鋒在聞到這股味道時就果斷閉氣,但還是一陣頭暈,趕緊快步上樓,第八層空蕩蕩的,只有中央一張桌子,桌上擺著個巴掌大的藥瓶,他走近幾步,滿屋都是陰慘慘的扭曲影子。 借著火光傅秋鋒將全屋都仔細摸索了一遍,藥瓶擺的這般醒目,就是言明陷阱在此,他這幾天曾跟上官雩詳細打聽過金烏蕈的特性,無論是制成藥丸還是藥水,只要稍微靠近火源片刻,就會傳出燙手的溫度,就算隔著瓷瓶都能摸到。 他用火折子靠近了藥瓶,隨意晃了兩下,指腹摸上瓶子,竟有些燙手,傅秋鋒心說能有這等奇妙的反應,必定是摻了金烏蕈無疑,便伸手拿起了藥瓶。 藥瓶剛剛離開桌面,一根毒針猝不及防從桌下飛射過來,墻壁就在這時轟隆隆地開始轉動,頭頂乍然落下一個鐵籠,隨之而來的是傾瀉而下的冷水,火折子被水澆滅,房內頓時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接天樓啟動機關的聲響在外面也能聽見一二,國師府的守衛趕來向巫日焰匯報,上官寧眼神一亮,噌地站起來,想看傅秋鋒狼狽的興奮之余,隱約又有點擔心傅秋鋒若是真這么簡單就栽了,還怎么聲東擊西攪亂國師府,好讓上官雩趁機救人。 走,去見識見識大奕的暗衛是何風采。巫日焰伸手一拉上官寧,環住他的肩膀親昵地出門。 上官寧敢怒不敢言,乖乖跟著巫日焰,守衛在兩人身后點起火把,進了機關樓中依次點亮壁燈,到了第八層,上官寧迫不及待地張望,赫然見到傅秋鋒渾身濕透趴在鐵籠里,像是昏迷過去。 這恐怕沒有這么簡單。上官寧攥著手指略感緊張,傅秋鋒雖然倒在籠中,但他總覺得下一刻傅秋鋒就會猛然轉頭死死盯他。 小公子,你就這么怕他嗎?巫日焰倒不怎么懷疑,他需要拿起藥瓶,伸手時腰腹正好靠在桌沿,針盒就鑲在桌面之下,如此近的距離,即便發覺,也來不及躲開。 上官寧心情復雜,暗忖傅秋鋒不會真這么快中招吧,他天人交戰一番,提議道:您的機關自是萬無一失,但我看他所中翠綃香好像還未發作,可能是氣味不夠,不如打開籠子讓我去檢查一下。 不急,本座方才順便拿了一片。巫日焰盯著傅秋鋒,側臉在發絲下模糊不清,但濕透的外衣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的挺拔線條就足以讓人心神蕩漾,他從袖中抽出一片碧綠的花瓣,舔了舔下唇笑道,他一定是最好的花盆,待本座玩膩了,就賜他一口水晶棺。 籠內的傅秋鋒怔了一瞬,心底浮起不妙的預感,他在搜查房間時就發現了桌下的機關,這才得以提前防備,擋下了那根刁鉆的毒針,裝作昏迷,但聽上官寧和巫日焰的意思,他莫非已經中了什么毒? 他飛快回憶,這些天的飲食他也格外注意,還有那個迷藥,他是給上官寧吃過,監視了他確定解藥有效才敢吞下,就算現在他口中還含著上官雩給的避毒丹 他正在思考,熟悉的熱度與渴望卻再一次爆炸開來。 巫日焰打了個響指,不知作何手段,指尖竄起一縷火苗,把花瓣燒燃,他輕輕一吹,煙氣就直接飄向籠中。 上官寧,你找死!傅秋鋒額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他狠狠一咬舌尖,皺眉勉力撐起身子,目光如刀殺氣凜冽,像要將上官寧千刀萬剮一般。 各為其主!現在是你技不如人,怪不了我。上官寧心頭一顫,色厲內荏地說,兩步撤到巫日焰身后,慫恿他道,大人,我的翠綃香最初不見有何特別之處,但第二次發作,就會連內力也緩緩消散,兼具化功散的效力,不出一刻鐘,他就徹底變成您柔弱無骨溫順聽話的寵物了。 巫日焰聞言滿意地大笑幾聲,粗糲的嗓子讓人耳膜都被碾的發疼,傅秋鋒感覺他的骨rou都像在層層融化,脊椎仿佛覆蓋了一片蛛網,每根絲弦都跳動著渴望有人撩撥的戰栗酥麻,他艱難地咽下舌根壓著的避毒丹,身體不受控制的火熱稍微減輕了些。 上官寧我若不死,必將你碎尸萬段!傅秋鋒啞聲喝道,一句話里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喘息,眼角泛紅,殺意都被沖淡不少。 上官寧又退后了幾步,默默祈禱傅秋鋒最好大鬧一場然后死在國師府。 傅秋鋒的憤怒比迷藥燒的更甚,半趴半跪在冰涼的地上,一只手在外袍遮掩下探到腰際,巫日焰的目光玩味起來,終于按捺不住,拿出鑰匙,打開了籠門的鐵索,快步彎腰去抱傅秋鋒。 然而電光石火之間,巫日焰的手尚未觸及一寸,傅秋鋒就反客為主,直接抽出腰間匕首,反手扣住巫日焰的后頸,重重往地上一磕,在他背后連點數下,精純內力自氣xue強橫闖入經脈,先發制人封住巫日焰xue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