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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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和韋統領都沒來。唐邈見了傅秋鋒直接扔下毛筆追上,興致勃勃道,您需要人手不?看我怎么樣,您居然抓了個太監回來!賢妃真的勾結刺客嗎? 傅秋鋒暗忖這種人應該下放去搞情報,而不是待在本部展現過盛的好奇心,他點了唐邈跟柳河這兩個叫得上名的,笑了笑:一會兒有場好戲,兩位演技如何? 特別好!我參軍打仗之前在戲班子待過,還學了口技,什么都能演。唐邈躍躍欲試。 傅秋鋒沒想到隨便一問還是個行家,他眼前一亮,偏頭對唐邈耳語幾句,吩咐完道:記住了嗎? 妙,太妙了。唐邈聽后大開眼界,搓了搓手,小心翼翼道,賢妃和太子,真的? 慎言。傅秋鋒瞪他一眼,都是卷宗里的蛛絲馬跡,我們是為陛下效命,這些情報用過就忘了吧。 唐邈板起臉來點頭。 楊淮被捆在地牢的刑架上,嚎了一段時間,傅秋鋒再去時他叫罵也有氣無力。 楊淮,你勾結崇威衛劉賁和另一神秘人,買通江湖殺手,策劃于三月初八夜晚刺殺陛下,你認不認?傅秋鋒故意開了門,在刑架對面坐下,隨手拿了個鞭子在手指上繞著。 呸!我就是到了陛下面前也不認。楊淮冷笑,你風光不了多久,太后娘娘必定會為老奴主持公道。 看來也只有如此了。傅秋鋒遺憾地長嘆一聲,向右一揮手,柳河面無表情地抖出一張紙,大步走到楊淮面前,強行掰開他的手指按上印泥,在紙末畫押。 楊淮的手腕被綁的結實,他掙脫不開:你這是干什么! 實話和你說了吧,陛下懷疑你主子賢妃與逆黨謀反有關,你不過是個拿人的借口,你不招,霜刃臺只好偽造一份口供讓你畫押,屆時你畏罪自盡,賢妃也百口莫辯。傅秋鋒拿了按好的認罪狀,輕輕吹了口氣,等指印干后整齊的折了起來。 楊淮臉色一白,接著又痛罵起來。 傅秋鋒充耳不聞,從墻邊的架子上抽了柄鋒利的小刀,坐回椅上翹起條腿,細心地修起指甲,柳河靜靜站在他身后,刑室在炭火聲和罵聲中越來越冷。 半晌過后,楊淮也終于精疲力竭,他徒勞地問傅秋鋒到底要干什么,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還有女子驚怒的斥責。 他難以置信,費力地扭頭看向門外,衣衫凌亂頭發散下的女子被一個暗衛一路拖行踉蹌著走,雖然地牢光線昏暗,但女子一閃而過的側臉和聲音的確是陳庭芳。 娘娘?你們怎敢如此對待娘娘!楊淮一下眼圈通紅激動道,我要見陛下! 楊淮,枉本宮如此器重你,你為何要羅織罪名陷害本宮 閉嘴,到了霜刃臺就是犯人,及早招了,免受皮rou之苦! 隔壁的房門哐地一聲關上,隨即喊聲便模糊起來,暗衛的喝問聲,長鞭破空和受刑的慘叫不絕于耳。 娘娘!楊淮拼命扭著頭,住手,快住手!老奴都招了,是老奴一人所為,與賢妃娘娘沒半點干系,都是老奴干的! 你一個太監,沒有主子指使,能做什么?傅秋鋒不屑地嗤笑一聲,還想替主子頂罪,可惜陛下厭煩了賢妃,正需要一個借口除掉她。 陛下不能這么做啊,賢妃什么都不知道,她正直賢良,一心只為陛下著想,陛下若不愿聽她說話,不去朱雀宮便罷,不能這般害她啊。楊淮啞著嗓子淚流滿面,和賢妃相比,還是陛下的安危更重要,老奴用知道的一切交換,快住手,她只是個弱女子,哪禁得住折磨! 先停下。傅秋鋒對柳河使了個眼色,拿起紙筆準備記錄,什么消息,說來聽聽。 我我確實勾結了外人,給他提供宮內路線換班時間,為他引走閑雜人等,讓他派人刺殺容璲。楊淮慘笑道,是他先找到的我,他每次總能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宮里,戴著面具,我們飛鴿傳書聯絡兩年有余,證據就在我房間百寶閣第三層左一的暗格之中,那里有寫密函的特制信紙。 傅秋鋒問道:兩年時間,你難道不知此人身份? 他或許是京城禁軍中的人物。楊淮閉了閉眼,殺了我吧,若不將我千刀萬剮,我死后豈有顏面去見太子! 太子?傅秋鋒皺起眉。 楊淮悲憤不已:哈哈哈我跟了太后二十年,后又跟隨太子,太子待人寬厚和善,我亦對太子忠心耿耿!可容璲他他趁先帝駕崩,竟率兵進京逼宮造反,許諾一方王侯逼太子寫下退位書,卻轉眼就殺害了太子! 你親眼所見?傅秋鋒停了筆,沒記這一段。 不是又如何?誰不知容璲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順,他只是個發配為婢的罪臣之女所出的賤種,不配做大奕的帝王!楊淮罵道,所以那人找到我,問我愿不愿和他里應外合,找機會殺掉容璲,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我要為太子報仇! 傅秋鋒攥了攥筆桿,思考應該填上什么說辭,一陣透入骨髓的寒氣忽地席卷而來,他敏銳地感受到這股視線,猛然抬頭,只見容璲站在刑室門口,眸光冷沉,眉間淤積著晦暗的殺意和恨。 陛下,您受傷了?傅秋鋒趕緊站起來沖到門前,容璲的指尖正往下滴血,還是那身黑色便服,上臂的衣袖破了道口子。 容璲搭了下傅秋鋒的肩,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血,徑自踏入屋內。 想知道太子是怎么死的嗎? 第21章 無心03 楊淮的罵聲戛然而止,在緩緩靠近的腳步下牙根打顫。 什么暴病身亡,你不敢叫人檢驗太子遺體,不合禮制匆促下葬,定是你毒害了太子!楊淮把鎖鏈掙的嘩嘩直響。 毒害?朕可不會如此寬容。炭盆里竄起幾縷火苗,容璲的眼角在飄搖的昏黃中染上一層陰影,他的音調綿長,仿佛能悄無聲息腐蝕人心,三十七支箭,朕一直都記著,朕把它們一支支、一寸寸的刺在容瑜身上,釘進他的骨rou臟腑。 楊淮呆若木雞,韋淵此時也趕回地牢,下意識地看向傅秋鋒。 傅秋鋒表情沒什么變化,他把門帶上,低頭和韋淵站在了門邊,現在再想回避也為時已晚。 朕的好皇兄竟然也會流血。容璲輕蔑地嗤笑,他是尊貴的皇后嫡子,朕還以為他和那些卑賤之人不一樣,有上蒼庇佑,龍氣護體呢。 你這個不忠不孝謀逆篡位的亂臣賊子,我心中唯有太子能可稱帝!楊淮聽得淚流不止,你這個婢女的賤種荒yin無道嗜殺成性,傅秋風也是歌伶所生的庶子,一個男寵禍亂宮闈妖言惑眾,大奕必會斷送在你們手中! 罵夠了?容璲問道。 楊淮還要再說,容璲突然出手扼住了他的喉嚨,用力按在了刑架上,右臂的傷口周圍又暈開暗痕。 楊淮雙目圓睜,額上暴起一片青筋。 陛下。傅秋鋒見狀上前兩步跪下,急道,請息怒! 韋淵也緊隨其后行禮勸說:陛下息怒,您的傷勢 陛下,此時殺他,雖是一時之快,卻錯失了引出幕后之人的機會,請陛下三思。傅秋鋒又俯下些許身子。 容璲慢慢回頭注視著傅秋鋒,他松開了一根食指,讓楊淮喘了口氣,又猛地收緊,只聽一串從壓迫到極致的喉嚨里擠出的嘶啞氣聲,楊淮雙眼漲突,整張發紫的臉都扭曲的不成樣子。 你敢阻攔朕。容璲的聲音襯著瀕死的哀鳴,像寒冬的雪花,一片毫無重量,但積攢起來的風暴卻足以撼動城池山岳。 傅秋鋒微微屏住了呼吸,他在容璲的視線中感到重逾千鈞的壓力,仿佛被柔軟又緊迫的蛇纏住脖頸慢慢窒息,在殺氣與欲望中泛起最原始的顫栗。 臣一切皆為陛下所謀,但臣愿遵陛下旨意。 容璲一點點瞇起眼簾,纖長的睫毛遮住些許凌厲的目光,然后微微一笑松了手,嫌惡地甩了甩手上的口水和眼淚。 傅秋鋒站起身,幾步走到角落地端來水盆,送到容璲面前。 就聽你一次。容璲洗凈了手,在傅秋鋒的衣襟上擦干,出了刑室回頭命令道,詳細審,讓他把能吐的東西都吐出來,然后綁到御花園里,每天剁一根手指,派崇威衛精銳看守,不要過于嚴密也不可太松散,再放出消息,此人勾結前朝逆黨,意圖弒君篡位顛覆大奕,證據確鑿卻仍負隅頑抗拒不招供,故此嚴刑示眾,以儆效尤,宮中如有替此逆賊申辯者,同罪論處! 韋淵立即拱手道:屬下明白。 容璲望著傅秋鋒道:你滿意了? 陛下圣明。傅秋鋒果斷稱贊,您的傷還需及早包扎處理。 就憑你今日聽到這些話,朕就可以滅你的口。容璲靠在冰涼的墻壁上,還有余裕擔心朕的傷勢? 陛下如今需要臣,等陛下不需要的時候,臣聽憑處置。傅秋鋒順從地俯首道。 哼。容璲不冷不熱地瞥他一眼,快走幾步進了隔壁,看了看坐在屋中的徽怡軒婢女,燭火和妝容讓她確實與陳庭芳有幾分相似,唐邈與柳河站在屋里,這兩間房算不得隔音,為了讓楊淮聽清還開著門,容璲后來說了什么他們沒太敢聽,但楊淮吼的可一清二楚。 唐邈還算機靈,暗中拽了柳河一把,跪下堅定道:屬下等誓死追隨陛下!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起來吧。容璲揮揮手,到崇威衛調人,包圍朱雀宮,搜查楊淮住處,事情辦得漂亮點,罰俸三月就改成一月,傅公子,走。 是。唐邈領命道。 唐邈還在思考這個漂亮是怎么辦法,傅秋鋒從他身邊經過,提醒了一句:記得要張揚。 柳河想了想,恍然大悟。 傅秋鋒跟著容璲去了霜刃臺的藥房,暗衛難免受傷,這里規模雖遠不及太醫院,但金刃外傷相關的金瘡藥都是上好的,正在看書的醫官連忙起身給容璲行禮。 一間空房備好溫水。容璲吩咐了一聲,醫官輕車熟路地引兩人去里間。 傅秋鋒觀察醫官神色如常準備溫水紗布的樣子,似乎也見怪不怪,更讓他詫異容璲身為皇帝,莫非還三天兩頭就受點傷不成。 從朕坐上這張龍椅開始,無數人都盯著朕,都想讓朕死。容璲在榻上坐下,可三年了,朕還活得好好的。 傅秋鋒沉默著站在旁邊,房間靜的出奇,他只好接了一句:陛下不叫醫官來嗎? 朕不喜歡別人靠近。容璲戲謔地盯著傅秋鋒,抬起右臂搭在榻中小幾上,但你是朕的愛妃,這個機會就賞給你了。 傅秋鋒嘴角微抿,彎腰去解容璲的護手腰帶,拉開他一邊的衣襟袖子,白色里衣已經濡濕了一片血跡,傅秋鋒眉頭一緊,動作快了不少,解開里衣輕輕揭下貼在皮膚上的布料,就聽容璲微微抽了口氣。 弄疼朕了。容璲用左手拽了下傅秋鋒的手腕,輕點。 是。傅秋鋒被這撒嬌一般的語氣說的耳朵發癢,再一看容璲衣衫半敞,膚色蒼白但意外的有些肌rou輪廓,隱隱透出柔韌的力量感,并非如表面那般弱不禁風。 再看,朕就要你負責了。容璲笑道。 傅秋鋒在容璲趣味的眼神下窘迫起來,匆忙扭頭撈起水盆里的毛巾擰干,低頭目不斜視的擦去容璲手臂的血。 不想問問朕為何會受傷?容璲問道。 您若不說,臣不會問。傅秋鋒規矩道, 朕想聽你問。容璲堅持。 陛下可是親自去了揚武衛調查?傅秋鋒稍稍偏頭看他。 容璲剛想說話,傷處一陣刺痛,傅秋鋒動作迅速地把藥粉倒上,拿紗布拂去多余,緊緊纏了兩圈,他話噎回去磨了磨牙,沉聲道:駐扎在京城西郊的揚武衛庫房內兵器數量遠超兵部記錄,更藏匿有重弩火炮,揚武衛大將軍許文斌是陳峻德的女婿,恐怕他們是早有反心。 傅秋鋒略感詫異:楊淮也說過,那個神秘人可能在禁軍之中,但即便是揚武衛,也不可能在大內來無影去無蹤陛下既然遇到攻擊,那此行是否暴露身份? 朕已經解決了那個放冷箭的崗哨,別人只會當他醉酒猝死而已。容璲活動了下手指,你這個檢校霜刃臺錄事不用做了。 傅秋鋒一愣,試探道:臣哪里有錯? 容璲興味盎然地打量他,直到把傅秋鋒看得一點點低下頭,才大發慈悲地開口道:放心,朕對你的表現很滿意,檢校二字免了,以后你就是霜刃臺唯一的錄事。 多謝陛下!傅秋鋒心底一松,躬身謝道,揚武衛私藏兵器瞞報軍情,陛下打算何時處置許文斌? 噓。容璲用食指擋了下他的唇,對揚武衛朕已有計劃,便先剪了陳峻德的爪牙,再問機密,是準備給朕侍寢嗎? 您有傷在身。傅秋鋒已經不怕容璲這套,還是先系好衣裳以免著涼。 哼,回蘭心閣去吧,現在的后宮熱鬧的很。容璲輕輕一揚下頜,朕晚些再去找你。 傅秋鋒也想知道陳庭芳此時的臉色,他回去時故意去了朱雀宮周圍,霜刃臺聯合崇威衛辦案故意沒有驅散宮人,一眾圍觀人群親眼看見暗衛拆了楊淮房間的門窗,從楊淮房內搜出暗格信件。 陳庭芳難以置信,失態的當眾掩面悲泣癱坐在地,直呼馭下不嚴,愧對陛下要以死謝罪,不免令人同情。 傅秋鋒回了蘭心閣,小圓子這半天急的不行,見到傅秋鋒完整回來才松了口氣,想上前詢問,又似乎有些顧慮,畏手畏腳地候在門邊。 賢妃沒為難你們吧。傅秋鋒笑了笑,溫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