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歲[重生] 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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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恕出了詔獄,便回了宮中。 他先安排了人手去調查那幾個書生的事情,等到了日入時分,才趁夜去了東宮回稟此事。 殷承玉聽完,面露怒色:“東廠也太過猖狂了些?!?/br> 自隆豐帝派了高賢回京之后,先前還算安分的朝臣們都蠢蠢欲動起來。尤其是高遠等人,拿著雞毛當令箭,雖然不至于影響疫京中病防治。但隔三差五找點事情,也實在煩人。 若是上一世,殷承玉愿意當個孝子,對于隆豐帝的心腹也就忍了。但如今他早已不復當初,隆豐帝尚且不值得他忍讓,何況對方養的幾條狗? “如今京中大疫,本就人心惶惶,眼下東廠再四處抓人,無異于火上澆油。文人書生雖然看著勢弱,但素來同氣連枝,其中更不是不乏硬骨頭。一旦鬧起來,不會是小事?!?/br> 薛恕領會了他的意思:“那不如借力打力,臣再去添一把火。事情是高遠做下的,出了事,自然也是他擔著。陛下先前就因妖狐一事對東廠不滿,若再鬧出事端,高賢也護不住他?!?/br> 殷承玉的想法與他不謀而合,頷首道:“此事就交由你去辦?!?/br> 薛恕肅容應下,又將貼身收著的織錦小袋拿了出來:“殿下先前交代給吉祥扣換一條繩鏈,已經換好了?!?/br> 殷承玉接過織錦小袋,打開袋口掃了一眼。就見里頭露出來的紅繩樣式十分簡單。 他眉頭挑了挑,心里隱約有了猜測,目光睨向薛?。骸澳阕约壕幍??” 薛恕“嗯”了一聲,又說:“臣替殿下戴上?” 殷承玉凝了他半晌,方才將織錦小袋扔回給他,嘴角勾著笑,懶懶靠進椅背里:“允了?!?/br> 薛恕得了允許,沉著的眉眼霎時松動。眼底情緒流轉,最后又盡數克制地壓回深處。 他單膝跪下,將殷承玉的腿抬起來放在膝蓋上,褪了鞋襪,才將吉祥扣拿出來,松開活結,戴了上去。 鮮艷的紅繩系緊,將將卡在精致的踝骨之上,一點濃綠點綴其上。仿佛冰雪地里囚了一捧春色,愈發引人探尋。 他送的生辰禮,亦由他親手替殿下戴上。 短短一截紅繩,束在殷承玉腳踝上,也將他的一顆心牢牢禁錮其中。 薛恕不錯眼地瞧著,手掌下意識收緊,連動作都慢了幾分。 殷承玉將他的變化收于眼中,故意問他:“發在什么愣?還不將鞋襪給孤穿上?” 薛恕自然答不上來,而且他也聽出了對方語氣里的戲謔。 殿下總喜歡這么逗弄他,挑起了他的欲望,卻又毫不猶豫地抽身離去。 而他甘之如醴。 替殷承玉重新穿好鞋襪,薛恕才抬眸看向殷承玉。他的眉眼鋒銳,瞳仁漆黑,直勾勾看過來時,帶著毫不遮掩的熱烈情愫:“還有兩日?!?/br> 今天是七月十四。 殷承玉自然明白他在說什么。他輕哼一聲,似笑非笑睨向他:“你當孤七老八十了不成?這點小事竟也要日日提醒,如此沉不住氣,以后孤如何放心讓你去辦差?” 薛恕抿唇不語,并不知錯。 他已經惦記了數日,從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般期待自己的生辰,每一日都是數著過來。 殷承玉觀他表情,就知道他心里轉著些什么念頭。 但如今日子還早,他懶得同薛恕歪纏,索性便將人攆了出去。 * 薛恕不情不愿回了西廠,就見崔辭正在門口候著,白日里他派了崔辭去調查那幾個書生的背景,眼下看來是調查清楚了。 “去書房說話,”薛恕沒有進屋,轉身帶人去了書房, 等他坐定,崔辭便將打探到的消息呈了上去。 這次被抓的書生一共有九個,都是即將參加秋闈的學子。 最近因為望京城爆發疙瘩瘟,書院停課,這些學子被關在書院當中,也不得歸家。便常常聚在一處飲酒作詩,談古論今。 書生意氣,苦悶之時,言語間難免有不謹慎之處,恰被東廠的番役探聽到記錄在冊,被高遠當作了邀功的工具。 這九人里,其中七人都是家境普通的學子。唯有身亡的孫淼和另一個叫謝蘊川的,家中比較優渥。 薛恕看到“謝蘊川”三字時略微有些驚訝,大約是因為夢中曾出現過一樣的名字,薛恕無端生出幾分不喜來。但到底沒有因此誤了正事,細細看完了密報上所載。 孫淼家中經商,薄有資產。其祖父敬仰讀書人,這些年來不僅捐助了數家書院,還資助了不少貧寒學子,在望京小有名聲。而孫淼正是孫家唯一的讀書人,被寄予了厚望。據說學問也做得相當不錯,這次秋闈下場,若不出意外,也是能穩中的。 薛恕看完孫淼的背景,嘴角冷冷往下撇:“高遠還真是個急功近利的蠢貨?!?/br> 不過這也并不意外,東廠和錦衣衛這些年來仗著隆豐帝寵信,行事猖狂無度,這樣顛倒黑白之事早不是第一次發生。 高遠查到孫家名下的戲園子在孝宗時期出過逆賊,以為拿準了這一點,將孫淼屈打成招,送到隆豐帝面前,就是功績一件。 至于那戲園子其實是孫家后頭接手的并不打緊,反正只要孫淼認了罪,孫家也翻不了身了。 高遠算盤打得好,但他卻不知道孫家人雖然經商,卻十分敬仰讀書人。孫家老太爺頗有風骨,而孫淼被孫家寄予厚望,自小教養得極好,也并不是個軟骨頭。 所以孫淼自始至終都未曾認罪。 如今人死在了詔獄里,高遠拿不到認罪狀不說,還坐實了自己屈打成招、草菅人命的惡行。 簡直是把把柄送到了薛恕手上。 “去將那孫淼的尸身收斂了,送到孫家去。你再替咱家送一封信給孫家老太爺?!毖λ√峁P寫了封信交給崔辭。 孫家若是想報這個仇,他自有法子助他們一臂之力。 * 孫家的反應比薛恕所料更為激烈。 孫淼尸身送回去那晚正是七月十四,次日便是七月十五,正是中元節,乃是祭亡魂的日子。 孫家老太爺剛烈,命人將孫淼的尸身收斂入棺,卻并未下葬,而是命家中子侄抬著,挨家挨戶去扣響了那些曾經受過孫家恩惠的人家。 棺材并未加蓋,孫淼之慘狀有目共睹。 再聽孫老太爺一番哭訴,知曉原委,脾氣烈些的書生們,當即便跟在棺后,要一同上衙門去討個公道。 有薛恕暗中大開方便之門,孫家的抬棺隊伍無人阻攔,其后跟隨人數越來越多,漫天紙錢紛紛揚揚。 只是一行人到了順天府衙門前,卻被擋了回來。 孫老太爺看著客客氣氣卻一臉為難不斷推脫的順天府尹,便知道這順天府的衙門是主持不了公道了。 東廠督主,天子近臣。就是給順天府尹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接這案子。 孫淼的棺材停在順天府衙門前,孫老太爺睜著渾濁的眼看了許久,到底下了決心,恨聲道:“順天府衙門不敢接,今日我便舍了這條命,去叩閽!” 叩閽,即為告御狀。 按大燕律,叩閽者,不論對錯,先杖二十。 這也是昨晚薛恕信中的提議。 東廠只聽天子調令,東廠督主是天子近臣。要想動其根本,唯有告御狀,將事情鬧大。 將孫家與高遠的仇怨,大而化之,變成文人與宦官的矛盾。 隆豐帝固然忌憚孝宗時期的余孽,但也十分顧惜自己剩余不多的名聲。 孫家雖是商人,可孫淼大小是個秀才,有功名在身。而孫家多年來資助讀書人,名聲極好。這些讀書人只要有一部分站出來,口誅筆伐,便能叫隆豐帝喝上一壺。 大燕朝歷來沒有因言獲罪的前例,隆豐帝若想平息文人怒火,便只能舍了高遠。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孫老太爺愿意出這個頭。 薛恕接到消息時,孫老太爺已經帶人抬棺,到了午門前擊鼓鳴冤。 在他身后,有不少讀書人跟隨,群情激憤。 通政使司聽聞有人在午門擊鼓鳴冤,已經派了右參議前來查看情況。 待問清原委之后,右參議收了狀紙,將孫老太爺收監。 次日,按規矩,孫老太爺要在午門前當眾受杖二十。 之后,此案才會正式開始審理。 孫老太爺已過耳順之年,身上套了麻袋,須發花白被按在板凳上,只露出個頭在外,猶在高聲喊冤。 高遠早就收到了消息,卻并未露面,而是遠遠瞧著。 他臉色不太好看:“昨日不就讓你動手么?怎么竟讓他活到了今日?” 跟在他邊上的檔頭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他昨日就安排了人去,只是送進去加了料的食物,對方卻并沒吃。等再想用其他法子,卻又失了時機。 高遠心里正煩著,也不愿聽他辯解,只陰沉道:“去打個招呼,叫行刑官用心打?!?/br> 用心打,便是不留活口。 檔頭不敢再多言,領了命去跟行刑官打招呼。這種事在宮廷里常有,做起來也是熟門熟路。他將一包銀子塞到行刑官袖中,兩人相視一笑,這事便是成了。 只是到了行刑之時,檔頭卻見監刑官腳尖朝外,竟是個外八字。 這廷杖里頭門道深,若是將人打殘,便說“著實打”,若是不留活口,便說“用心打”。若是不出聲,也可以看腳尖朝向。腳尖朝外,便是做樣子;腳尖朝內,便是往死里打。 檔頭瞧見這外八字,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再去看那孫老太爺,一板子打下去,人沒暈死過去,還在痛罵喊冤。 等二十板子打完,孫老太爺被人攙扶著下來,腳步雖然蹣跚,中氣卻還是十足。 遠遠看著的高遠顯然也意識到了不對勁,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見薛恕自遠處緩步行來,目光特意在他身上頓了頓,遠遠朝他笑了下,才走到刑場上道:“太子殿下到?!?/br> 雖說是告御狀,但實際上大多數案件都還是由通政使司或者刑部審理,只有少數案子驚動了圣駕,才會由天子親自督辦。 如今隆豐帝不在京中,出面的自然成了殷承玉。 殷承玉與薛恕前后腳到,卻并未看他。而是看向跪倒在地的孫老太爺道:“孫家之冤屈,孤已聽聞。此案孤親自督辦,交由刑部審理,必會給孫家一個交代,給天下文人學子一個交代?!?/br> 話罷,又看向薛恕,道:“聽聞薛監官當日也在詔獄,比案便由你從旁協助?!?/br> 薛恕自然躬身應下,他陰沉沉看了高遠一眼,道:“臣遵命?!?/br> 高遠見他們一唱一和,面色霎時間變得極為難看。 作者有話要說: 狗勾:我!要!過!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