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歲[重生] 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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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殷承玉坐在榻上,而薛恕站著。 殷承玉自袖中將那方染血的帕子拿了出來,兩指夾著在他眼前晃了晃:“這帕子是孤的吧?你打哪兒偷去的?” 薛恕看那帕子一眼,神情看起來倒是半點不自在也沒有,理直氣壯的很:“不是偷的?!?/br> “不是偷的,孤的帕子怎么會在你那里?”殷承玉冷哼一聲,嘲諷道:“還能是自己長腳跑了不成?” “是撿的,斬殺妖狐那日撿到的?!?/br> 薛恕垂下眼眸,目光卻控制不住的自那只伸近的手上緩慢掃過——那只白皙漂亮的手,正捏著他用過的帕子。 幽幽的冷梅香氣在鼻端浮動,薛恕垂在袖中的手難耐地攥緊,呼吸控制不住地guntang起來。 他躲閃地移開眼,不敢再多看那雙手,連耳尖也因升高的體溫染了紅。 殷承玉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細細觀察著他,沒有錯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薛恕這般心虛閃躲的模樣。 眼睛又掃過對方發紅的耳尖,殷承玉先是感到驚奇,隨后又有些愉悅——果然還是年紀小,臉上的情緒還藏不住,他稍稍逼問一下,就亂了陣腳。 這點倒是比前世討喜。 他微微瞇了眼睛,朝薛恕招了招手,命令道:“你彎下腰來?!?/br> 薛恕依言彎下腰,那一步距離頓時就變成了半步,兩人挨得更近。 傍晚昏暗的光線下,殷承玉那張精致的極具沖擊力的臉直直映進他眼底。他的眼中、心中霎時就只容得下那一人。世俗雜物都被拋諸腦后。 “殿下……” 他下意識喚了一聲,聲音帶著極度壓抑后的低啞,呼吸也變得guntang起來。整個人像被扔進沸水里煮過一遍,散著熱泛著紅。 心底苦苦壓抑的野獸也開始嘶吼不休。 殷承玉察覺了他的變化,卻不見惱怒。他仔細審視著薛恕,良久抬起手,指尖虛虛停留在他的臉龐上方,如同臨摹一般描繪過他的鋒利眉眼,又順著側臉往下,最終停在了凸起的喉結之上,用了點力道按壓下去。 他的動作極緩慢,微涼的指尖將落未落,像蝴蝶翩躚花叢,又像蜻蜓點水而過,輕且柔,卻激起了薛恕眼底深處的驚濤駭浪。 薛恕的情緒緊繃到了極致,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攥成拳,手背上青筋迸出,才勉強克制住心底深處嘶吼不休的野獸。 殷承玉手指復又往上,兩指捏住他的下頜,迫使他將頭垂得更低,欣賞他緊繃又克制的模樣,久違地感到到了愉悅。 難怪上一世,薛恕總喜歡這么溫吞吞地折磨人。 他最喜歡點上滿屋子的燈,將屋子照得透亮,沒有一絲陰影,然后在煌煌燈火下欣賞他的狼狽……他那時感到羞恥又屈辱,也曾質問過薛恕為何要如此折辱自己。 薛恕卻總是避而不答,只似笑非笑地回他:“殿下不能只顧著自己,總也要讓咱家找些樂子?!?/br> 一個太監,連命根子都沒了,做這檔子事哪來的快活可言? 殷承玉那時不明白,覺得他不過是尋個由頭折騰他罷了。 可現在,他卻好似隱約明白了薛恕的意思。 這種掌控對方的情欲,隨意一個動作就讓對方亂了呼吸的感覺……確實叫人快活。 在薛恕眼底風浪滔天的時刻,殷承玉施施然撤回了手,將那帕子攏在掌中把玩,一雙上挑的鳳目斜斜睨著他:“你拿孤的帕子做什么?” 他的聲音清清冷冷,但落在薛恕耳朵里,卻好似帶了無數鉤子。尖銳的鉤子扎入他的心臟里,細細密密的絲線織成密網,將他的一顆心緊緊纏縛住,勒得微微的疼,但更多是難耐。 難以忍耐的癢意。 薛恕的目光凝著那張帕子,逸散的思緒飄回了那個浮著冷梅幽香的凌晨。 他曾用那張帕子…… 而現在殷承玉卻毫不避諱的將那張帕子握在手中,蔥白細長的手指將帕子揉得微皺,甚至……垂首輕嗅了下。 薛恕眼底霎時有暗潮涌起,齒關因為極度的克制緊咬,聲音聽起來嘶啞破碎不成句子:“臣,沒做什么?!?/br> 殷承玉敏銳察覺他的變化,目光掠過他暗沉的眼、不斷滾動的喉結……最后定住,秀長的眉頭緩緩擰起來,帶了點被冒犯的不悅:“你這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你是個假太監,想被拉去刷茬子了?” ——燕王宮里的內侍,每年都會重新檢查一遍身體,若是發現有復陽之人,便會被帶去二次閹割,又稱之為“刷茬子”。 薛恕悶不吭聲,動作也不見羞恥閃躲。他就直挺挺立在那兒,一雙暗如潮涌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也不知道心里轉著什么齷齪念頭。 殷承玉頓時又失了興致,嫌棄地趕人:“滾出去,別污了孤的眼?!?/br> 薛恕仍是不動,緊緊盯著他,半晌才開口:“殿下沒把帕子還我?!?/br> 殷承玉都要被他氣笑了,這可真是個匪類性子,從他這兒拿走的東西竟還有臉要。瞥了眼手里的帕子,殷承玉沒趣地扔回給他:“趕緊滾吧!” 薛恕接過,緊緊攥在手里,又朝他行了一禮,才退了出去。 殷承玉看著他的背影,哼笑了聲。旋即卻又想起他忍成那樣了還要找自己要帕子,指不定是要回去做什么腌臜事了。 不對,說不得以前就用過了。 殷承玉表情一頓,憶起那帕子上濃郁的雪嶺梅的香味兒,神情徹底沉了下去。 那帕子都丟了多久了,哪里還能有香味兒? 他陡然想起來薛恕前些日子才找他討了兩盒雪嶺梅去,他就說薛恕從前并不喜擺弄這些香料,怎么忽然找他討要!多半是為了那檔子腌臜事。 還真是一脈相承的狗膽包天。 殷承玉喊人打了水進來,細細將手洗了一遍,思來想去心里還是不痛快,又命人傳鄭多寶進來:“你且記下,薛恕回京后的賞賜就此作罷?!狈愿劳暧钟X得這點懲罰對薛恕來說不痛不癢,又補充道:“再去叫人抓二兩黃連煮成水,給薛恕送去,孤看他火氣重的很,需得清清火!” 二兩黃連! 也不知道薛恕怎的又惹了殿下不快,鄭多寶見他面有慍色,也不敢觸霉頭替薛恕求情,連聲應下后便連忙去命人抓黃連煮水了。 等一碗黃連水煮好,鄭多寶親自端著去敲了薛恕的門。 薛恕隨意披著件袍子開門,身上猶帶冰涼水汽:“鄭公公,有事?” 鄭多寶見他臉色也不算好,心里就唉了一聲,道:“殿下叫咱家來給你送些降熱清火的黃連水……”他想著那二兩黃連熬出來的苦水,也不知道該怎么圓了,只得委婉勸道:“殿下是最寬和之人,你若是惹了殿下不快,老實認錯便是,殿下不會與你計較的?!?/br> 說完,將一碗黃連水送到他面前。 薛恕擰眉接過,一口氣喝下。 鄭多寶見他兩道劍眉都擰成了麻花,搖了搖頭,收回碗去向殷承玉復命了。 倒是薛恕回了房里,喝了一整壺涼茶,才解了滿口苦味。 鄭多寶倒是沒說錯,黃連水降熱清火,一碗下去,再大的火氣也被弄得沒了興致。 薛恕重重倒在床榻上,抬手覆著眼。 過了半晌,又爬起來點了一爐雪嶺梅——那討回來的帕子被他洗了,此時還晾著。他只能點起熏香聊做慰藉。 或許是傍晚廂房里的撩撥作祟,又或者是滿屋的冷梅香太過誘人。 薛恕又久違地做起了夢,夢里依舊有殷承玉。 煌煌燈火下,等身高的銅鏡立在屋中,鏡面倒映出模糊人影。 殷承玉通身上下只著一件黑色綢緞袍子,如水的綢緞貼著身體曲線勾勒出漂亮的線條。濃郁的黑色下,肌膚雪一樣白。 薛恕自背后將人擁住。 殷承玉想掙扎,卻被他迫著看向鏡中。 昏黃的鏡面里,緋紅與玄黑交織在一處。 他俯下身親吻他,如同野獸一般撕咬。 …… 薛恕驚醒時,才不過三更。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因為綺麗的夢境,呼吸間帶出難以言喻的熱度。 起身將窗戶推開,薛恕在初春的冷風里立了許久,方才勉強平復下來。只是卻也再睡不著了,盯著天邊的冷月看了許久,他索性出門往關押犯人的大牢去了。 身體里的野獸還在興奮地叫囂著,陰暗的念頭如潮水一樣涌上來,占據了他大腦。 他必須要做點什么。 殺人,或者別的。 作者有話要說: 狗勾:管撩不管埋,售后太差了。 殿下:? 第21章 大沽口的大牢就在官衙最后面,原是用來暫時關押??艿?,一般關押個十天半月,便會被移送天津衛城審判定罪,所以這官衙的大牢大部分時候都空置著。 牢內昏暗潮濕,房梁上結了厚實的蛛網,蛇蟲鼠蟻橫行。 萬有良被關進大牢后,就沒能合過眼。 一開始是疼的,大腿上的傷口用布條包扎過,沒有再流血,卻疼得人睡不著;后來則是他養尊處優慣了,還是頭一回吃這種苦。光是聞著牢里腐敗的味道,就惡心欲嘔,根本睡不著。 他靠坐在墻邊,瞪著眼想,怎么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明明他與關海山都計劃周全了,只要順利逼走太子,剩下方正克一人成不了大事。他就還能在這金銀窩里逍遙一年,等下一任轉運使來接他的位置。 可現在什么都沒了。 剛被關進來的時候,他還會大聲嚷嚷讓人放他出去,后頭折騰了半日見無人理會,才逐漸安生下來,琢磨著關海山這會兒如何。 如今唯一可能救他出去的人就只有關海山了。 正思索著可能的情況,就聽陳舊的牢門發出咯吱聲響,長長的走道里傳來腳步聲。 萬有良動了動,目光看過去,就瞧見了走進來的薛恕。 薛恕衣著光鮮,而他卻成了階下囚。 萬有良一時忘了腿上的痛,怒聲大罵道:“閹狗!你竟敢蒙騙于我!” 薛恕在關押他的監牢前駐足,滿含戾氣的眼睛緩緩掃過他,陰沉道:“罵了咱家,可是要還的?!痹捖?,側臉對跟隨的下屬道:“堵上嘴拖出來?!?/br> 隨行的四衛營兵士現在對他俯首帖耳,聞言立即打開牢門,將萬有良堵上了嘴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