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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五年登基三年模擬(GL)在線閱讀 - 分卷(48)

分卷(48)

    夫人說什么呢!林相同樣眼眶通紅,卻仍固執地撐著儀態, 不肯輕易落下淚來,漱容此番平安無事已是萬幸,哪能再聽這種話?萬萬不可妄言!

    林夫人輕輕抽泣一聲, 忙拿袖子蘸了蘸眼角,總算是止住了眼淚,對、對, 是我說錯了!這次回府,合該給佛祖菩薩多供幾卷經,感念他們保我容兒性命無虞

    林漱容淺淺笑了一下,拿起枕邊的帕子, 仔細為林夫人抹掉臉上殘存的淚珠,溫聲安撫道:父親母親莫要擔憂,我現在已無事了

    無事什么?你究竟知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有多么危險?

    她話音未落,一旁的林珣便已經瞪起眼睛,厲聲喝道:若非九公主的那匹馬恰好遇石減速,若非你們落地的樹下剛好落葉成堆,只怕只怕

    只怕就會摔壞你的腦袋,從名滿京城的才女變成舉世無雙的笨蛋了!

    林珣欲言又止了半晌,到底是沒敢冒犯長姐;可明曇方才說過的話卻猶在耳邊,剛巧替他續上了這句未盡之語。

    林漱容撲哧一樂,思及小公主那張氣鼓鼓的臉頰,不禁低眉斂目,勾唇莞爾。

    弟弟素來最是敬重自己,難得才和她大小聲一次,看來是真把孩子嚇得狠了。

    好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阿珣也不要氣壞了身子才是。

    林漱容也不曾計較,只好脾氣地同林珣認了個錯,方才扯開話題,轉而問起自己最關心的事情。

    那匹發瘋的馬,后來如何了?

    被我和駐守的禁軍拿套繩給制住了。

    林珣嘆了口氣,懊惱地說:九公主之前在它背上時,我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待她和你一同落馬之后,再把那畜生逼至林外,叫上禁軍們一起將其活捉他頓了頓,定定道,此馬行徑定有古怪,必然要留活口!

    嗯,不錯。

    林漱容還未答話,反倒是林相率先贊賞地看了兒子一眼,秋獵所用的馬匹至關重要,分別會經太仆寺馬廠、禮部與御馬苑三方之手,重重排查。如果有人對其動了手腳,也只能在秋獵開始之后正可從那匹馬的身上開始調查。

    還好林珣機靈沉著,知道要留活口不然,若是從馬尸來查,只怕許多線索都會跟著一并消失了。

    做得很好。林漱容微微一笑,同樣不吝對弟弟的夸獎。

    話畢,她側過頭去,目光在晃動著的營帳簾幕上停留片刻,心中頓時長長松了一口氣。

    如此一來,殿下那邊想必也會順利許多罷。

    一國皇嗣差點在皇家獵場遇難,而且還是陛下最喜愛的九公主,這簡直堪稱駭人聽聞!

    皇帝大發雷霆,甚至不惜親口為明曇叫停了秋獵,下令讓禁軍們深入營帳林場,仔細排查,不得放過任何一點可疑之處。

    禁軍本就是歸九公主管轄,營中的兒郎們也同樣義憤填膺。接旨之后,他們便由耿靖帶領,一波進林查看現場,一波到所有的王公大臣那里走訪盤問。

    動靜鬧得十分之大,讓人想不知道此事都難。

    這恰合了明曇的意思。

    她此時正立在皇帝身側,面上如常,看不出受了什么驚嚇,唯有眼神陰沉得嚇人,如同隱居著一只擇人而噬的兇獸。

    皇帝側過頭,看了她一眼,和聲問道:林家大姑娘如何了?

    當時她是看準了地方后,方才敢護著我摔下去的。

    提及林漱容,明曇的眼神頓時一緩,答道:郭院判也說了,沒什么大礙,只是身上不免會有些淤青疼痛,不過都非大事,好生休養幾日就會痊愈。

    那便好?;实鄞蛄恐畠?,含笑道,你之前帶她回來時,哭得比下雨還要厲害,可把朕和你母后、你兄長都給嚇壞了呢。

    明曇有些尷尬地沉默了一會兒,咕噥著說,我是擔心她嘛。

    好,知道你與林大姑娘最是情同縞纻?;实叟牧伺拿鲿业募?,朕也定會為你、為她都討一個公道的,龍鱗放心罷。

    嗯,多謝父皇。明曇勉強勾了勾唇角,心中卻并未因此而輕松幾分。

    雖說她對動手之人心知肚明,但卻總歸沒有掌握到切實的證據,唯有將事情盡力鬧大,逼其自亂陣腳,或許方有一線轉機

    只愿禁軍能夠搜查出些許馬腳罷。

    凡有資格參與秋獵的,不是身份高貴的王公宗室,就是在朝中舉足輕重的官員臣子。他們耳目眾多,只需稍作探聽,便能把今日的變故了解到七七八八。

    提前帶秋羚回到營地的裕王世子明斐,自然也同樣身在其列。

    不曾想,在自己離開林場之后,竟然還發生了這樣驚險的事情明斐想想就覺得心有余悸,又念及九公主轉贈獵物給自己的人情,不由擰起眉毛,轉身披了外衫,撩開營帳便往外走去。

    他老爹裕王此時仍蹲在帳外,對兒子帶回來的秋羚嘖嘖稱奇,一邊研究它后腿上的傷勢,一邊長吁短嘆:哎喲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念叨著念叨著,忽見明斐行色匆匆地走出來,滿臉嚴肅,似是要立刻外出的樣子。裕王不禁一愣,起身沖對方道:臭小子,你這是急著要去哪呢?

    去面見陛下和九公主,明斐并無隱瞞之意,回答道,之前已同父王說過了,九公主把這頭秋羚轉贈與我后,便允了兒臣與阿矜率先回營。

    嗯,本王記得,裕王微微蹙起眉,但這也不至于讓你特地前去面圣

    不曾告知父王的是,兒臣在回來的路上,還抓住了一個行跡十分鬼祟的太監,并將他盤問了一番。

    明斐道:雖然當時未曾聽出什么破綻,但兒臣以為九公主在那之后險些遇難一事,定然和那太監脫不了干系!

    他語氣果斷,目光堅定,儼然心意已決,看得裕王不禁將眉頭皺得更緊,沉默半晌,方才嘆息似的說:此事盤根錯節,難窺全貌,你大可佯作不知,又是何必要蹚這趟渾水

    父王曾教導兒臣,我輩習武之人,熟讀兵法謀略,自當恩怨分明。明斐淡淡地說,九公主既對兒臣有恩,那么,在她有難處之時,兒臣又豈能坐視不理,去做那種辜信負義的小人呢?

    他字字句句里滿盈固執,聽得裕王竟是不由一愣,登時有些啞口無言。

    沉默良久之后,在明斐攏了攏外衫,正要轉身而去時,他卻伸手擰了擰眉心,忽然叫停了兒子的腳步,說道:等等。

    明斐頓了頓,回頭看他,眼中泛起明顯的狐疑。

    裕王哼笑一聲,快步上前,一巴掌拍上兒子的后肩,朝他吹胡子瞪眼:不是要去幫九公主破案嗎?還愣著干嘛,走??!

    父子倆都是練武練慣了的,腳程不慢,但來到皇帝的營帳附近時,不遠處卻早已有了不少探頭探腦的人,約莫有一半都是想來看看究竟出了何事的。

    而不知道為什么,皇帝竟然也對這些人假作不見,任憑其在旁圍觀這倒真是稀奇。

    明斐不著痕跡地連連擠開幾個人,湊到中央,尚未定睛去看,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高亢的馬嘶,將他差點嚇得一跳。

    你們看那兒!那匹馬是怎么回事?

    有人如此驚呼,明斐便也順勢轉頭。只見一匹黑馬被拴在一根實木圓柱上,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般,正在不停地踢動四蹄,或干脆用腦袋狠狠撞向木柱。

    咚、咚,一聲接著一聲,看上去詭異萬分,令人背后都不禁泛起幾分森森冷意。

    明斐仔細看了兩眼,心下頓時了然。

    這就是九公主的那匹坐騎,它竟當真瘋成了這樣!

    難道那御馬苑是故意把這種得了癲癥的馬,分到九公主手里去的?

    他想起那個陳太監所自報的家門,不由心思電轉,抬眼看向站在黑馬旁邊、正冷冷盯著這頭畜生的明曇,剛準備揚聲說話時

    陛下,請容妾稟。

    一個語氣平緩的女聲傳來,音色好似山泉泠泠般動聽。明斐訝異扭頭,便見一名身穿秋香色宮裝的妃嬪正款款上前,眉眼如畫,儀態端莊地沖皇帝深福一禮。

    嬪妾入宮之前,曾與家父學過一些辨認馬類的法子。瑛妃說,方才就見這馬舉止異樣,實在古怪,其中似是有些蹊蹺不知陛下可否準妾靠近些,仔細相上一相,或可能夠看出它是為何而突發癲狂。

    皇帝瞇了瞇眼睛,望著主動請纓的瑛妃,不動聲色地說:相馬這件小事,何須讓你親自來做?隨便差個御馬苑的太監過來便是。

    然而,在他這話出口之前,旁邊的人群里便已然傳出了細微的竊竊私語聲。

    這就是瑛妃娘娘?唉,倒誠如傳聞那般美貌端方,但可惜

    是太仆寺馬廠那個許協領的女兒吧?嘖嘖,身為一宮主位,居然上趕著認馬?倒也不嫌丟人

    彭大人慎言!您莫非沒聽到陛下剛才說的話嗎?

    咳咳,依老夫之見,雖然瑛妃娘娘的出身不好,卻也著實是個狠角色

    是啊是啊,各位大人難道忘了?昔年,這位瑛妃娘娘曾心懷大義,親手將自己的親生女兒三公主送去羌彌和親,并借此良機青云直上,穩坐二品妃位,斷斷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啊

    然而,無論周遭如何sao動,卻也依舊不曾影響到神情自若的瑛妃。

    差人未免平白耽擱時間。

    她一邊說,一邊展顏而笑,往旁邊轉過身去,也向明曇福了福身,何況,能為九公主分憂一二,也算是讓妾人盡其才了。

    明曇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周全而冷漠地還禮道:瑛妃娘娘言重了。

    一樁小事,公主何須與嬪妾客氣?瑛妃淺淺一笑,沒再多說,而是轉身走到黑馬近前,細細將其端詳了片刻。

    那馬兇戾得很,不容任何人靠近,甚至還想尥蹶子去踹瑛妃,卻被后者靈巧地旋身躲開,沉吟片刻,篤定道:稟陛下,稟九公主。依妾方才所觀,此馬毛色偏淺、額頭微鼓、門鬃較為濃密偏深,四蹄堅硬有力,想來應是性情溫馴的盤拓騩才對。

    騩是馬匹的一種分類,代表毛色呈淺黑的馬;而盤拓騩則是一個非常出名的品種,產自位于邊疆地帶的盤州和拓州。

    這兩地所培育的馬,素以乖巧易馴、善跳能躍而為人稱道,在整個天承都十分聞名。

    但也正是這種憑溫馴而揚名的馬類,現在居然會這般暴躁瘋狂,實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陛下,嬪妾還有一個想法。

    正在皇帝思忖時,瑛妃卻盯著黑馬不斷翕動的鼻腔看了一會兒,忽然說道:不知您可否命人取三錢銀丹草、一錢艾葉,將它們混合搗碎,再送到此處來?

    銀丹草和艾葉?

    這兩種植物都很常見,郭院判那里應該就能找到。

    皇帝朝身旁的盛安遞了個眼神,后者立刻知機前往。他腳程很快,不多時便捧了個小藥罐回來,呈到瑛妃身邊,恭敬道:娘娘請。

    瑛妃接過罐子,低聲道謝后,從罐中抓出了一把草葉的碎片,上前兩步,揚手便直接向那黑馬撒去。

    霎時間,濃烈而清涼的味道縈繞在半空,讓在場的眾人都精神一振。

    同樣,就在氣味逐漸飄散開來之時,那匹黑馬撞柱的動作竟也一頓,漸漸停下了踏動不休的四蹄,從鼻中噴出一股長息。

    又過了一會兒后,在所有人震驚地目光中,黑馬終于平靜下來,溫順地垂頭,尾巴自然又活躍地搖擺著,甚至還主動蹭了蹭瑛妃朝它伸出的手心。

    果然如此。

    瑛妃低喃一句,收回手,沖皇帝篤定地說道:陛下,這馬果然曾被人動過手腳,應當是被下了一種名為馬兒躁的奇草才對。

    第58章

    馬兒躁是一種奇草, 多長于鄉野之間,最早曾出現于錫州它形似牧草,rou眼難辨, 天生有一種極為特殊的氣味, 人雖聞不見, 卻能夠輕易使馬匹發狂, 故而得了這個俗名。

    瑛妃袖著手,站在眾人面前,細細解釋道:數十年之前, 民間曾出過一件大事:錫州城中,有支跑商的車隊運錯了貨物,將馬兒躁誤當作牧草,賣給了馬市整整一車于是, 不過一夕之間, 無數馬匹便因其而發狂奔躥、沖上街頭, 據說還鬧出了幾條人命,可謂是一場軒然大。波

    形似牧草?人聞不出那股奇香?

    明曇聽得一怔, 似是想到了什么,手指下意識摸向腰間所系的荷包。

    想必陛下也知道,錫州的馬市在天承很有名氣, 這事自然瞞不太久所以,一傳十十傳百,又過了幾年, 整個天承的養馬人便都聽說了這種奇草的威名。

    瑛妃一邊說,一邊輕輕蹙眉,又看了那黑馬兩眼,搖頭道:不過, 此事距今日久,錫州也對野外的馬兒躁進行過多次清理,它們理應早已絕跡了才對。

    絕跡?

    皇帝重復了一遍她的用詞,不置可否地輕輕挑眉,問道,那你又為何會得知這種奇草的解法?

    嬪妾年少之時,曾聽家父提過幾句,今日也是頭一次用這個法子,瑛妃沉靜道,既知馬兒躁是憑氣味使馬發狂,那不如以毒攻毒,用其他氣味濃烈的植株置于癲馬鼻前,驅走使之發狂的異味,即可讓它重新恢復正常。

    原來如此?;实垲h首道,難怪你會選銀丹草與艾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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