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以人為本
可是,陳局長和吳起走訪了黃石寨以東五六個村莊,包括東北、東南方向的幾個村寨,閻高山就像上天入地一樣,從人間蒸發了。 陳局長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門翠花明明看見閻高山挑著貨郎擔出村西頭,閻高山怎么會出現在黃石寨呢? 按常理判斷,閻高山是在離開黃石寨失蹤的,也可能是在黃石寨北邊的樹林里面失蹤的。 陳局長和吳起對黃石寨、黃石寨北邊的樹林,包括黃石寨以東的十幾個村莊進行了過篩似地調查走訪和仔細尋覓,但始終沒有找到閻高山的蹤跡。 陳局長和吳起在這個案子上花了一個半月的時間,到他們結束調查的時候,閻高山一直沒有現身。 閻高山確實失蹤了。 陳局長特別強調,護國大隊坐落在老山南麓,這里山林起伏,重巒疊嶂,到處都是密林灌木;更糟糕的是,這里屬于喀斯特地形,在老山南北兩麓,天坑深井有幾十個。 陳局長提醒歐陽平,介入此案后,要從兩個方面入手,一是繼續調查走訪尋找線索,二是對所有天坑深井進行勘察。 歐陽平在筆記本上記下了陳局長的話——他已經聽出來了,陳局長一直懷疑那些天坑深井。閻高山是一個走村串戶的賣貨郎,一個大活人,竟然莫名其妙地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他會跑到哪里去呢? 黃石寨以北、以東的樹林里面有四天坑,陳局長和吳起曾經對這四個天坑深井進行過實地勘察,四個天坑,最深的有一百二十米,最淺的也有七八十米。這些天坑很深,卻非常狹窄,只能容納一個人下去,因為太深,天坑下面的氧氣嚴重缺乏,陳局長和吳起帶人嘗試了幾次,都沒有下到天坑底部,后來從部隊請來工兵背著氧氣瓶,帶著氧氣罩,下到天坑底部。 結果不用說,仍然沒有找到閻高山的身影。 閻高山離奇失蹤,他的貨郎擔也離奇失蹤了。閻高山的貨郎擔和它的主人一樣也憑空消失了。 大家一定會問,閻高山的貨郎擔到哪里去了呢? 大家問的好,陳局長也想過這個問題——他想了很長時間,陳局長還做了多方面的假想,他按照這些假想進行了深入細致的調查訪問,但仍然沒有一點頭緒。 閻高山的離奇消失,難道和他的貨郎擔有關系嗎?田二秀說,閻高山的貨郎擔,一股腦地算起來,身價不過幾十塊錢,誰會為幾十塊錢害人性命呢? 不過,田二秀無意之中提到一件事,閻高山有時候會收到一兩件值錢的東西。我們在前面曾經提到過這一點,閻高山祖上幾代扁擔高籮不離肩,除了挑高籮能養家糊口以外,還有發一些意想不到的橫財的可能。俗話說得好: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 田二秀所說的值錢的東西會是什么呢? 在閻高山的家,田二秀從床底下拿出兩件東西,一個陶罐,一個瓷盆。陶罐上已經有幾處裂紋——閻高山怕裂開,用布帶子在陶罐上箍了好幾圈,瓷盆則更糟糕,瓷盆上有九個銅扒子——所謂“銅扒子”是將裂開的部位固定起來的雙頭鉚釘。這種帶“銅扒子”的瓷盆,看上去破舊不堪,現在的人已經見不到這種手藝了。田二秀無意之中還透露出一個細節,閻高山曾經收過一個瓷碗——比鄉下人吃飯用的大號碗還要大,閻高山將這個瓷碗拿到城里去買,結果賣了三百塊錢。三百塊錢,放在今天,那就是一件衣服,或者一部自行車的錢,可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三百塊錢就是一個普通工人兩年的工資。 這個信息,陳局長和吳起是從田二秀的口中得知的,七村八寨的鄉民沒有一個人提到過這件事情——也沒有提到過閻高山收古董發橫財的事情。這種事情,在家里面說說,沒有問題,一般人是不會對外人說的。 那么,四月十七號的早上,閻高山的貨郎擔里面有沒有這種值錢的玩意呢?田二秀說不知道。 從黃石寨北邊的山路向東,除了幾個村寨之外,閻高山還能到哪里去呢? 陳局長說,從這條路向東,再向東南,行不到三四里地,就是東門鎮。難道閻高山離開門頭村以后,直接去了東門鎮?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閻高山沒有在黃石寨停留就可以理解了。閻高山不是到東門鎮去補貨,就是到東門鎮去賣他從村民手中淘換來的古董。 陳局長和吳起又找到田二秀,田二秀說,四月十六號,閻高山去了葛家村和徐村,照理,閻高山在十七號早上,是應該到東門鎮去補貨。這里要補充說明一下,田二秀所說的“徐村”,指的就是老山北麓前徐村、大徐村和后徐村三個村莊,因為都有一個“徐”字,所以,通稱“徐村”。 如果田二秀所言非虛,而陳局長和吳起的判斷沒有問題的話,那么,閻高山應該是在東門鎮——或者是在去東門鎮的山路上——樹林中失蹤的。 陳局長雖然沒有特別強調,但歐陽平明白陳局長的意思,他是要讓歐陽平多多關注從黃石寨到東門鎮那條山路,包括山路附近的密林和天坑,當然也包括山路附近的村莊。 陳局長告誡歐陽平,盡管閻高山和田二秀在門頭村的口碑不錯,還是要在這兩個人的社會關系和生活環境上做文章,俗話說得好,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無風不起浪,非秋葉不落。雖然,有一個堂叔閻正發住在閻高山的旁邊,但閻高山家等于單門獨戶,門頭村人所看到的不可能是閻高山的全部,由此看來,門頭村人提供的情況只能作為參考。在任何時候,都要遵循“以人為本”的原則,“人”是指案子的當事人——閻高山和田二秀,田二秀應該是重要的當事人。 閻高山家單門獨戶住在閻家坳,閻高山在家的時候很少,他早出晚歸,所以,不但要了解閻高山在門頭村的生活情況,還要了解他在門頭村以外的活動情況;特別是田二秀,她長得非常漂亮——就是因為田二秀太過漂亮,陳局長和吳起才有所疑惑,至少是疑惑,懷疑還不敢說,如果田二秀和其他男人有染,村里人是很難發現的,閻高山整天在外面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田二秀平時很少下地干活,村里人和田二秀接觸不多,所以,田二秀應該有很多不為人知的地方。田二秀為什么要在閻高山失蹤后十天才報案呢?這是不是有點蹊蹺和古怪呢? 閻高山干的是走村串戶的營生,他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門頭村以外跑,我們可以這么說,閻高山的生活的絕大部分都不在門頭村人的視線之內。陳局長就是這么想的,陳局長所考慮的是閻高山的死因,是財殺?是情殺?還是仇殺? 陳局長和吳起有三個方面的假想,但每一種假想都沒有找到有力支撐——一點支撐都沒有。 所以,陳局長和吳起一直無法給“4.17”案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