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自以為神機妙算 殊不知人定勝天
至真沒有提到這件事情。 “熏香沒有起作用?!?/br> “為什么?” “高德順的習慣沒有改,他睡覺的時候,禪房的北窗始終是開著的?!?/br> 在這一點上,金仁強的說法和至真是一致的。 “但我們事先并不知道北窗是開著的,因為禪房的南窗一直是關著的,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們鉆進禪房以后,費了不小的周折,以當時的動靜,如果不對清水師傅用熏香的話,他肯定能聽見?!?/br> “什么樣的動靜,你說說看?!?/br> “何明城用刀尖撥開了門閂,我輕輕推開門鉆了進去——” “怎么不說了?” “我們當時只想用被子將他捂死,沒有想到,我剛進去,高德順就驚醒了,他拽亮了電燈,從床上坐了起來?!?/br> “高德順太警覺,我們以為他已經睡著了,我們在窗外足足等了四五十分鐘,等禪房里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了,我們才——”金仁強一臉驚恐,好像事件正在發生一樣,他臉色蒼白,右眼跳得很厲害。 “我們都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嚇傻了——”金仁強現在的表情就是被嚇傻的表情,現在想起來,其緊張程度可能不亞于案發當時。 “還是至真反應快,他沖進禪房,撲向高德順,那高德順也不是吃素了,我們三人剛準備撲上去,高德順已經將至真踢到在地?!?/br> 這里和至真的說法是一致的。 “同時跳下床,突然從手里飛出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 “一個健身用的銅球,何明城躲閃不及,被擊中了?!?/br> “擊中了什么地方?” “肋骨,如果不是我和至真同時撲上去,銅球就會擊中何明城的頭部,銅球是高德順倒在床上的時候,從手里面飛出來的。如果擊中頭部,何明城必死無疑,就這樣,何明城的肋骨還是斷了一根?!?/br> “高德順的身體失去重心,才倒在床上的,他的力氣很大,我們四個人一起上,都無法將他按住,關鍵是他用右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與此同時,他的左腳踢到了王喜的襠部,王喜突然蹲了下去?!?/br> 九十五歲高齡的耄耋老人,竟然有如此神力,現實生活中委實不多見。 “我從腰上拔出一把尖刀,對準他的腹部就是一刀,但捅的不是地方,高德順身體扭動的非常厲害,再加上我的脖子被他控制住了,無法準確把握刀的方向,刀捅到了高德順的下身。但他還是不松手?!?/br> “當時的情況非常危急,在這種情況下,何明城從腰上拿出了砍刀,照著高德順的脖子砍——砍了下去?!?/br> “這一刀下去,高德順的脖子血流如注,血——血噴到了墻上,流到了床上,還有一些血濺到了我和何明城的身上?!?/br> 金仁強的描述是可信的。僅憑至真一人之力,是對付不了高德順的。 “砍刀和尖刀都是何明城的嗎?” “是的?!?/br> “為什么要從頸根部切開呢?是想消滅高德順的生理特征嗎?” “當時沒有想這么多,不過,在隱藏尸體之前,我們是在尸體上動了一些腦筋?!?/br> “接著往下說?!?/br> “情急之中,何明城一刀下去,高德順的脖子被砍了一半,正好砍在頸根部?!?/br> “你們在動手之前,就想好將高德順分尸嗎?” “是的。必須分尸?!?/br> “為什么?” “高德順的年齡特征就比較明顯,如果不處理干凈他在生理上的特征,如果你們找到尸體的話,很容易會想到死者是誰。所以——” “不要停下來?!?/br> “在動手之前,我們就想好要將高德順的腦袋砍下來,而且要從頸根部切開。高德順和別的男人不一樣——他沒有咽喉?!?/br> “剜去高德順的下身,也是事先想好的嗎?” “是的。這個特征太明顯了?!?/br> “在東門鎮,知道高德順過去的人很少?!?/br> “有人知道?” “誰?” “高大松?!?/br> “你們是怎么知道的呢?” “何明城早就注意到了這個人,王喜在高德順家見過他?!?/br> 高德順古怪的行為和高大松詭異舉動,引起了金仁強及其同伙的注意。 “我們還跟蹤過高大松,他是劉家溝的人。何明城對高德順感興趣,這也是一個比較重要的原因?!?/br> “你把藏尸過程交代一下?!?/br> “我們將高德順的尸身藏進了舍利塔中。至真留下來處理墻上和床上的血跡,我們將高德順的頭埋進了蔡家橋下面的淤泥里面?!?/br> “藏頭的地點也是事先想好的嗎?” “是的?!?/br> “是誰下的水?” “是王喜和何明城下的水?!?/br> “為什么要下去兩個人呢?” “王喜的個頭比較矮,剛開始不知道水有多深。何明城個頭比較高,光把石頭和高德順的腦袋放在水下是不行的,還要把頭和石頭踩到淤泥里面。所以,何明城下去了?!?/br> “剜去高德順下身的兇器是什么?” “是剔骨尖刀?!?/br> “砍刀和剔骨尖刀現在何處?” “埋在了進香橋下?!?/br> “高德順的衣服是怎么處理的呢? “我們把衣服扔進進香橋下的河水中,讓水飄走了?!?/br> “你們不怕有人看到血衣嗎?” “在扔衣服之前,我們用剔骨尖刀將衣服劃成了碎片?!?/br> 歐陽平是東門鎮人,進香橋下的水從滁河而來,流經東門鎮,然后向東流入長江,每年的六、七、八、九月,河水的流速比較快,兇手并不糊涂,衣服的碎片一旦流入長江,誰還會看到并注意到呢? 至真說衣服被燒掉了。這才是正確的答案。 審訊結束之后,同志們押著金仁強去了進香橋。李文化和水隊長的肩膀上扛著鐵鍬。 河堤呈四十五度的斜坡,斜坡上被開墾成一塊塊菜地,橋下是叢生的雜草,雜草已經完全衰敗枯萎。雜草中還有一些低矮單薄的柳樹。 “你們殺害高德順,就不擔心別人的注意嗎?雖然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耄耋老人,一個大活人,突然憑空消失?!?/br> “我們想過這個問題,但高德順平時從不與人來往,除了偶爾會去找蔡樹槐殺一兩盤棋,幾乎不與人來往,連門口的于大媽和林大嫂都摸不清他的號頭。再說,他經常外出,關鍵是沒有人知道他到什么地方去。我們曾經派王喜跟蹤過他,可他跟不了多遠,他就突然不見了,說不定他又回來了,說不定他就住在附近,這就是我們遲遲不敢下手的原因。鬼魂,你們見過嗎?來無影,去無蹤,高德順比鬼魂還邪乎。要不然,我們怎么會在泰山禪院下手呢?” 你們將高德順藏進舍利塔的時候,誰在塔上面?“ “何明城在塔上面,尸體是他放進塔里面的?!?/br> 這就對了,那一枚遺失在舍利塔中的紐扣就是何明城外套上的紐扣,這表明同志們剛開始的刑偵方向是對的。在沒有更有力的證據的情況下,金仁強和王喜兩人提供的情況干擾了同志們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