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此人的年齡是在八十歲以下，還是八十歲以上？”劉局長就坐在郭老旁邊。

    “死者的年齡至少在九十歲左右?！?/br>
    “九十歲左右？”歐陽平一臉驚異。郭老的結論和自己的初步判斷竟然相差十歲。

    “九十歲左右？”李文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郭老，兇手為什么要殺害一個九十歲左右的老人呢？”

    “對，我說的還有點保守?！?/br>
    歐陽平和李文化面面相覷。

    “死者生前有過一段養清心寡欲、養尊處優的生活，身體上積蓄儲存了厚實的基礎和本錢，此人很會保養?！?/br>
    “郭老，您是從什么地方看出來的呢？”

    “腳底和腳后跟?！?/br>
    這和歐陽平的判斷是一致的。歐陽平就是從死者的腳上發現異常的。

    “腳是用來承載身體的重量的，人到中年，腳就會變得很粗糙，特別是男性，既要負重，又要奔波?？墒撬勒叩哪_卻非常細膩光滑——竟然一點繭子都沒有?！?/br>
    “郭老，一個行將就木的耄耋老人，兇手為什么要剜掉他的命根子呢？案子的性質會不會和這個有關系呢？”李文化道。

    “你是不是想說，死者生前生活作風有問題，因此招致殺身之禍？”

    “我是這么想的?！?/br>
    “死者生前沒有在兩性關系上犯錯誤的條件?！?/br>
    李文化一臉疑惑：“郭老，請您說的再明白一些?！?/br>
    “我剛才從死者的襠部挑出一根管子來，你們看見了嗎？”

    “看見了?！?/br>
    “歐陽，你知道那是什么嗎？”

    “那是連接腎臟的一根管道嗎？”

    “你說得對，但那不是排尿管?！?/br>
    “您是說，那是一條連接腎臟儲精囊的輸精管?！?/br>
    “對?！?/br>
    歐陽平好像聽出了一些東西：“郭老，您是說死者在很小的時候，輸精管就被——”

    “對，死者在很小的時候就喪失了做男人的權利?！?/br>
    其他人都不大能聽懂郭老和歐陽平的對話。他們一臉茫然地望著郭老和歐陽平。

    “死者的性征很不明顯，這么說吧！死者是一個無性之人?！?/br>
    “郭老，我沒有往這方面想，但我注意到了，死者的身上沒有一根汗毛?！?/br>
    “這就對了，死者的命根子的根部——就是輸精管已經完全萎縮。這也就是他能活到九十幾歲的主要原因。他的腳底板和腳后跟光滑細膩，我用酒精棉球在他的的身上擦了半天，找不到一根汗毛?！?/br>
    “我明白了?！?/br>
    “你們可以根據這些特點確認受害人的身份。此人肯定生活在東門鎮和東門鎮附近，在生活中尋覓一個無性的人，應該不是什么難事?！?/br>
    歐陽平想到了高德順：“在東門鎮，有一個人符合這些條件?！?/br>
    “叫什么名字？”劉局長問。

    “叫高德順?！?/br>
    “我聽說過這個人，此人一輩子沒有結婚?！?/br>
    “此人多大年齡？”郭老道。

    “九十四歲?！?/br>
    “他過去做什么？”

    “他以前是一個太監?！?/br>
    “太監？”

    所有的人都驚詫不已地望著歐陽平和郭老。

    “正是，他是清末代皇帝溥儀身邊的太監?！?/br>
    “此人現在何處？”

    “鄰居說，此人出遠門去了?！?/br>
    “九十幾歲的人還出遠門？”水隊長道。

    “居委會主任和鄰居說他經常出遠門，身體好著呢？”

    “他出去有多長時間了?！?/br>
    “不知道?！?/br>
    “歐陽，你們已經注意到這個人了？”

    “沒有，我們是在如意中知道這個人的。案發第二天早上，我和李文化到泰山禪院去勘察現場，走到油坊巷的時候，碰到陳主任去看望高德順，高德順的房子年久失修，她想請房管所的人給修一下?！?/br>
    “歐陽，迅速查找這個叫高德順的人?！眲⒕珠L道，“你們刑偵科只有三個人，如果人手不夠，我派兩個人過去?！?/br>
    “暫時還不需要，需要的時候，我會跟您要?！?/br>
    “局長，您派我過去吧！我對這個案子很感興趣。歐陽，怎么樣？要不要我這個兵？”

    “行??！你過來，我求之不得。不過，得劉局長點頭才行??！”

    “劉局，您看？”

    劉局長微笑著點點頭：“水隊長，你今天下午就過去吧！”

    “歡迎——歡迎?！睔W陽平緊緊地握住了水隊長的手。

    “歐陽，如果死者就是高德順的話，那么，這個案子的性質很可能是謀財害命?！?/br>
    聽了郭老的話以后，所有人都很驚訝。

    “郭老，您接著說?！睔W陽平是想讓郭老把支撐結論的依據說出來。

    “前提必須是，死者確實是末代皇帝溥儀身邊的太監?！?/br>
    “此人過去確實是一個太監，他家住在逍遙堂旁邊，但他從來不到逍遙堂去洗澡，在我們東門鎮，澡堂一年開到頭，男人們都有泡澡的習慣?！?/br>
    “我曾經看過一本書，書的名字叫《最后的王朝》，說的就是末代皇帝溥儀離開紫禁城到東北做日本人傀儡的事情，這不是小說，是一部史書?！?/br>
    “郭老，您跟我們說說?！?/br>
    “大清結束的時候，紫禁城遣散了很多人，其中有很多太監，這些太監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皇宮，和皇帝有著很深的感情，做鳥獸散的時候，皇帝送一點宮中之物給他們，應該是清理之中的事情，特別是那些生活在皇帝身邊的人；當時，局面非?；靵y，溥儀自顧不暇，而皇宮里面的東西又非常多，太監們在離開之前，帶走一些東西，這也應該是情理之中的事情?！?/br>
    “您是說高德順到東門鎮的時候，可能攜帶了一些值錢的東西?！?/br>
    “即使溥儀在分手的時候沒有送東西給他們，他們的手上也應該有一些寶貝，他們在紫禁城呆了多少年，皇帝總會打賞一些玩意吧！那些太監，吃住在皇宮，所有的賞賜積攢起來，應該不是小數目?！?/br>
    “郭老，經您這么一說，我有點明白了?！?/br>
    “你明白什么了，說給大家聽聽?！眲⒕珠L道。

    “兇手之所以剜掉受害人的命根子，就是怕我們知道死者的真實身份——兇手將受害人的頭顱砍下來，將尸體藏在舍利塔里面，不就是擔心被人發現嗎！根據死者的生理特征，我們很快就能確定死者的身份。生活中，具有這種特征的人，只有死者一個人?！?/br>
    “歐陽，你分析的很對?！?/br>
    “關于兇手，歐陽，你們的手上有線索了嗎？”劉局長道。

    “我正要向您匯報?！?/br>
    “說吧！正好郭老也在，說出來，聽聽郭老的意見?！?/br>
    “第一，我們收到兩張匿名紙條，紙條上提到一個叫何明城的人。26號夜里八點鐘左右，他曾經在泰山禪院附近的墓地出現過；七點半鐘左右，泰山禪院的清水師傅到我們局來報案的時候，何明城也在場，之后他就不見了。第二，27號的早上，我們在舍利塔里面發現了一枚黑色紐扣，經過化驗，紐扣上有血，血型是a型，這和死者的血型是一致的。第三，經過偵查，我們發現何明城的外套上面掉了兩顆紐扣——是最下面的兩顆。第四，紐扣上除了血以外，還有一股濃重的膻味，在東門鎮，賣羊rou的就只有何明城一個人。第四，獵戶葛師傅在挖蛇的時候，從棺材里面挖出了一具無頭尸——就是大家剛才看到的這具尸體?！?/br>